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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一直到到了卫家大门,卫家下人们才知道大小姐回府了。
    有下人见了他们就准备去夫人跟前儿禀报一声儿,卫莺道:“都到家里了还说甚说,你们安心当值,我们又不是不认路。’’
    下人们这才作罢,又指了指地儿,说这会儿一大家子都在后堂,便由得卫莺带着徐家兄弟并着一串丫头婆子,浩浩荡荡的往那后堂去了。
    这会儿卫家当家卫成已经去了吏部,后堂里边这一大家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但都是何氏一群人热闹,徐氏婆媳两个跟个外人似的杵着,吴氏倒是想托辞离了这屋,毕竟膝下还有儿子女儿要照顾呢,老太太就是再不讲理她也说得过去,只见婆母徐氏一脸委屈,在老夫人何氏跟前儿伏地做小的又有几分不落忍。
    没她帮衬着说几句,这婆母怕更是要被这几房人给欺负了。
    何氏觉得卫玉淑前些日子受了委屈,毕竟给挨了一巴掌,心里恼怒老二连给侄女讨个公道都不能的时候,更是命了徐氏给卫玉淑准备了不少衣裳首饰,连吃得也让厨房备得格外精细,只差把人宠上天了。
    在何氏心里,他们这是到了老二家的地盘,结果这两个却让玉淑生生受了一巴掌,可不得让他们给赔?
    也不想想,卫玉淑要是能息点脾性,能闹成这样?
    “还杵着做甚,还不快给伺候着。’’何氏不满的瞪了徐氏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还说是甚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规矩礼仪样样精通,连伺候婆母用饭喝茶都不行,精通个屁,他们卫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给娶了这么个成天只会丧着脸的婆娘!“还不快些续茶!’’
    徐氏委委屈屈给续了茶,差点又要掉泪了。
    尤其是卫玉淑这么个小辈都坐着,反倒是她一个当长辈的还站着伺候,实在是丢人得很。
    卫玉淑眼眸转了转,唉声叹气起来:“祖母,堂妹是不是还在记恨我这个当堂姐的啊,那回二叔一家回老家,我失手把堂妹身上的一个玉镯给摔碎了,这才让她知道祖父祖母已经来了京城也不肯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她敢!你那是不小心!’’
    说起这个何氏就一肚子气,卫莺这个孙女跟她娘徐氏一样,看着唯唯诺诺的,实则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玉淑当年只是不小心摔碎了她一个玉镯而已就纠着不放,实在是太小家气了些。
    再说,他们这些当长辈的都到京城了,卫莺一个小辈儿竟然到现在都不过来请安,这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卫玉淑低着头,“祖母别这样说,堂妹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是我这个乡下来的能比的,当年摔碎了堂妹的镯子,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想攒些银钱下来给堂妹再买个镯子,可惜孙女手头的银钱少,到现在也攒不齐,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买上一个镯子的。’’
    “可不是,难怪玉淑这么节俭,平日里舍不得花的。’’
    卫家两个姑奶奶忙开口。
    卫玉淑是甚人,恐怕除了老夫人和老爷子外都是有底的,她们可不相信卫玉淑真像她说的那样还想给卫莺买镯子,卫玉淑从头到尾的这一身行头可是没少花银子,在淮河老家也是出了名儿的散财童子,不过是为了换着花样的骗银子罢了。
    两个姑奶奶撇撇嘴。但这跟她们可没关系,她们跟着上京不就是为了给自家讨要点好处吗?卫玉淑这主意要是能成,她们还能不从中得些好处?
    果然,何氏一听就急了:“你这个傻孩子,你给她买甚?她可是伯夫人,家大业大的有的是银钱,倒是你,才该好好打扮打扮的。’’说完,她还看了看卫大嫂,不悦的看着她,“玉淑还没成亲,怎的,你一个当娘的还舍不得给她花几点银钱了?’’
    卫大嫂叫苦:“哪能啊娘,可我们大房可没钱啊!’’
    卫三婶等人也哭起了穷,何氏从他们身上看过,最后移到了徐氏身上来,“老二媳妇,玉淑可是老二的亲侄女,也唤一声婶子呢,你一个当长辈的就没点表示不成?’’
    “我……’’徐氏一肚子憋屈,甚叫她没点子表示,那卫玉淑甚至这些亲戚,那吃的用的,不都是她给的吗?首饰布匹的给换了好几批,连大嫂三弟妹和两位姑奶奶那儿也送了不少去,徐氏自觉已是做足了该做的。
    她还记得去淮河老家的时候,大嫂和三弟妹可是甚也没做,只把他们住的院子给清理了下就完了。
    “咋了,你还不情不愿是吧!’’徐氏狠狠拍了拍桌,凶狠得很,“不孝的东西,对自个儿亲侄女都不慈的!’’
    外头扬起了一道带笑的声音:“怎么回事,咱们卫家还有人不慈?’’
    香风拂过,一群人围簇着跨进了门儿,打前头的自是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的卫莺,身着一袭淡蓝的梅花锦缎,腰间环佩随着走动叮咚作响,头上步摇轻晃,金翠宝石交错,奢华至极,浑身清新淡雅的香气,恰着腰,身段玲珑有致,尤其是五官,面如白玉,肌肤细腻如上等的羊脂玉一般,淡眉弯弯,眼含秋水,红唇一抿,自由一股气度风华,端的是高高在上,一副高门贵妇的做派。
    身后,两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随着。
    屋里众人何曾见过这般人物模样,光是这做派就让人敬着,待走了近卫莺等人给行了礼,何氏才将将认出了人:“你、你是莺姐儿?’’在何氏的印象里,卫莺跟徐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不讨喜的性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长得也不怎出挑,如今见了人险些不敢认了。
    卫莺就抿唇笑了:“祖母说的哪里话,可不就是我。’’
    说着她又给卫大嫂等人福了个礼,不热络但也不冷着,但就是让人不太敢亲近。
    卫莺带着徐家兄弟俩在一边儿挑了个地儿落座,又问道:“方才听到祖母说甚不慈,怎的,娘,可是你做得不对?’’她问徐氏。徐氏刚要开口,却见她又一股恼儿的问了起来,“可是祖父祖母来没给安排院子?院子里可有不妥?我伯母何婶子姑姑们身为女眷可有给安排衣料布匹胭脂水粉?’’
    “对了,忘了还有堂姐!’’
    卫莺看向卫玉淑,笑了声儿:“说来我还以为堂姐早就嫁人了,不料这都二十了还在家呢。’’
    “你!’’
    徐氏被女儿一通问,忍不住说道:“我哪样没安排上,衣料布匹和胭脂水粉还有那首饰甚的都送了去的,昨儿又换了一批给送了的,连府上的厨子都是特意请了淮河老家的人做的。’’
    她到底有哪儿做得不对了?
    众目睽睽的被徐氏给说了出来,老爷子两个跟屋里的人都有些难堪。
    他们本就是仗着徐氏好拿捏才敢这么欺负人,如今被挑破了可不就显得他们没理了吗?
    “你祖母说笑呢,甚慈不慈的。’’老爷子打起了圆场。
    “这样啊,’’卫莺一副信了的模样,倒是很大方的同她娘徐氏说了起来:“娘,我说你也是,堂姐虽说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想朝你这个隔房的婶子要点银子,你给她不就行了。’’
    卫大嫂等人脸上顿时带起了笑,正要夸呢。
    “我爹一月七俩银子的月银,虽说爹做了官,但也不能不孝啊,娘和嫂子侄儿们就吃点亏别花这银子了,女儿虽说嫁出去了,养你们几个还是没问题的,我爹那七俩银子正好如数给祖父祖母,给大伯三叔和两位姑姑几家用就是,都说男主外女主内,男人负责在外挣银子,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咱们祖父祖母年纪大了,女眷们亏就亏吧,把咱们爹一月所有挣的银子都交了谁还能说个不好不成?别说外人了,就是说到大理寺那也只有夸我爹孝顺,说娘和嫂子大义的。’’
    卫大哥等人坐不住了,这丫头片子没料还挺能说的,七俩银子能做甚,进一趟酒楼就花没了,他们要的是老二那七俩银子吗?他们看重的是弟妹徐氏那上万俩的压箱底!
    都嫁到他们卫家了,这些银钱也该是卫家的!
    不过这话他们不好说,卫大嫂跳了出来,“莺姐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七俩不七俩的,你爹娘孝顺得很,用不着,这银钱啊还是交给你娘保管就是,我们要用啥给你娘说说就是,免得生分了。’’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哪有分两家的。’’
    “……’’
    卫莺点头:“说的是,我娘管这些也习惯了,不然就拿我爹这银子给一家老小好好补补,祖父祖母好不容易在,这钱可不能省,娘,这七俩银子你可得花光,最好记个账,这一笔一笔的记清楚,要是你们多用了那可不行的。’’
    徐氏张了张嘴,到这会儿了哪里不知道闺女这是在帮她,顿时心里那一口憋屈也出了:“行!’’
    何氏等人脸色大变。
    这说来说去的不就是不想给他们花银子吗?
    何氏哪里能容忍个小辈在她头上撒野,当下就要骂,卫莺看向她,挑了挑眉:“咋了祖母,你是觉得我爹挣的所有银子给了你们还不够是吧?要不然这样,等我爹回来了,我跟我爹说说,让他多挣点,当官挣不了还能出去卖艺不是?怎么的也要让祖母满意不是?’’
    真那样估计何氏得被人给骂死,何氏怒目瞪圆的,正要开口却被老爷子一把按住。
    老爷子对这个孙女可是忌惮得很,他可不是何氏这等妇人,只会撒泼。徐氏软弱好拿捏,但她这个女儿可是不好唬弄的。
    卫家这些人本就没多大本事,见老爷子都没法子了一下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不敢动了。
    两位姑奶奶几个倒是暗地里瞪了瞪卫玉淑,要不是她胡说八道的,又怎会成现在这副模样?
    卫莺从他们面儿上一一打量过,心里冷笑一声儿,以为这就完了不成?
    她给徐家两兄弟使了使眼色,这两兄弟顿时起身,朝何氏跟老爷子见了礼,头一回见面,两人规矩礼仪也都是足足的。
    何氏在老爷子的示意下抬了抬手:“好孩子快起来。’’
    徐家兄弟又给卫大嫂等人见了礼。
    几房人看着他们面上都十分复杂,好好的俊秀人物,怎的就生成了徐家人了?
    卫莺在旁就说了起来:“两位表弟这也是头一回见祖父祖母跟长辈们,咱们两家姻亲,大伙也不用给多贵重的礼,他们小人家家的,一人给个几十上百俩就行。’’
    都考进士了还是小人家家的?
    第89章 毛病?
    老爷子老太太等人面色大变,卫玉淑更是险些脱口要骂出声儿。
    徐家的人,凭甚让他们卫家给见面礼?
    还几十上百的,怎么不去抢啊!
    一动不动的。
    吴氏抿着嘴儿笑,小心的看向大姑子那边,明明瞧着是一副不好亲近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压根儿就接不上,还憋了一肚子气,打从祖父祖母他们到了京里,吴氏也一直跟着受气,心头委屈得很,偏生她当家的又不在家,婆母偶尔还得公爹给护着,她一个儿媳妇连腰都没人撑,心里头比徐氏还委屈的。
    这会儿上头没人动,吴氏心头一股子恶气顿时涌了出来,“咱们这种人家,别说是姻亲家的孩子了,便是上门有走动的人家也是要给的,莺姐你可说笑了,咱们祖父祖母亏待谁也不会亏了自家亲戚的孩子啊?且淮河老家那两家铺子的货还是从徐家漏出来的呢,就凭着这一点那也比普通的亲眷还亲近不是?’’
    说来,卫家的淮河老家正是在江州的之下,徐家当年刚被提拔成江州知府,那时候卫成还是个穷秀才呢,有一回随着书院的师兄们去知府府徐家拜访,正巧遇上了徐氏,这才结成了一段姻缘。
    徐家那会刚到江州,还不是如今这般简在帝心,只刚分了一房专门从商,手头握了些银钱,徐氏看上了卫成,徐知府倒是探了探卫成的底,觉得他倒有几分学识,虽说家贫,但家贫也有家贫的好处,至少看在他徐家的面儿上卫家也是不敢苛刻他徐家的女儿的,到如今成了皇帝的心腹,那就更不敢了。
    事实上卫成对徐氏这个妻子确实是尊重的,府上小妾好几个,就没人能越过徐氏去,就是当着何氏两个老两口的面儿也敢替徐氏说上几句,徐家女儿嫁到卫家,本就是下嫁,以卫家的家境,徐家给些补贴那也是想让徐氏在卫家过得好一些,那嫁进高门大户倒是不用娘家补贴,但他们插不上话啊,有银子也没用,卫家缺银子,徐家正好就是不缺银子。
    且徐家倒不是无限制的补贴进来,贴钱那是想女儿跟外孙外孙女的日子过得好,总不能有钱还眼睁睁看着女儿跟外孙们就着卫成的那点银子过活吧?卫成那点银子倒也足够养活一家人,他又是个书呆子,不会钻营谄媚,更没贪过银子,说起来也是个清官了,但也就只刚刚够用,多的是没有的,没银钱还怎么教导好外孙外孙女?请嬷嬷教导规矩不得给银钱?把闺女下嫁那是第一步,是为了让她以后好过,培养外孙几个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把人养出来了,这家就稳了,以后也用不着他们补贴了。
    要真嫁到高门大户,以徐家当时的身份,徐氏是嫁不到大房当主妇的,且高门大户规矩森严,上头层层规矩的压人,要是嫁到其他房里,生下子嗣后得到的资源也是比不上大房子嗣的,拼的还是娘家,这也是时下妇人们依靠娘家的原因,娘家好了,才能帮一把的。
    徐氏多年来一直住在京城里,上头没有公婆压着,小妾们又翻不起大浪,又有娘家不时补贴,日子可比那高门大户的妇人宽敞多了,只她性子软,要换了强硬点的,凭她徐家女的身份地位,别说抬小妾了,就是公婆都得供着。
    说白了,她这委屈都是自个儿给作的。
    吴氏这话一出,老爷子等人可不敢再装作不知道了,甚亲戚不亲戚的他们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的,但吴氏这个孙媳妇说对了一点,那就是淮河老家的铺子!
    老家可是有俩铺子呢!
    还都是靠着徐家才拿到的货呢。
    要是这俩徐家公子觉得他们小性了回去一告状,只怕这铺子就开不下去了!两厢比较下,老爷子不着痕迹的往孙媳妇吴氏的方向瞪了瞪,只觉得这个也看走了眼,本来还以为是个不吭声儿的,谁知道人家不声不响的,偏偏这时候跳出来咬一口。
    “给、要给的,都是亲戚。’’
    老爷子开了头,拿了两张银票给了,一张是百俩银子。
    他一开了头,何氏跟大房三房甚至卫家两个姑奶奶都要掏,何氏倒是想胡搅蛮缠一下,她跟老爷子可是两口子,一家人!老爷子都给了俩百俩了,不就把她的也给了吗?这可是俩百俩啊,她得存多久才能存上来的?
    何氏委委屈屈的都要哭了,正好徐家兄弟走到她跟前儿含笑等着,“我就……’’
    “给!老婆子你别磨蹭了!’’老爷子知道何氏这个发妻的性子,狠狠一跺脚,给都给了还扭扭捏捏的,早给出去看了才不碍眼!
    何氏脸皮直跳:“给。’’
    含泪给的。
    又是两百俩银子一给,何氏顿时捂起了胸口。
    要了老命了,她辛辛苦苦攒的钱啊,全给外人了啊!
    徐家兄弟已经移到了大房,在卫大哥两口子铁青的脸色下接了四百俩银子,又辗转去了三房、卫家俩姑奶奶处,等他们都给了才回了卫莺身边,还不着痕迹的给卫莺晃了晃手头的好些张银票。
    老两口和大房、三房都是一家给了四百俩,俩姑奶奶没这么多,一人只给了二十俩。
    卫莺勾着嘴儿笑。
    花出去的又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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