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知道。”董桑抿唇,“你看,我醒来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太说不过去了……一点都不像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不知道是她的哪一句话戳中了谢亦,对方在轻“唔”了一声之后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看向她道:“那——在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董桑一愣,心道这还用问吗,答案明摆着的,“当然是把你喜欢的那个东西送给你。”
她扬起脸,冲他粲然一笑:“你要是喜欢美食,我就学了做给你吃;要是喜欢外出旅游,我就上网买票,给你计划一次完美的出行;要是想一个人好好地休息一回,我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陪着你,并且保证一句话也不说,绝对不打扰到你;要是……”
她越说越兴致勃勃,眉眼间渐渐带上了几分顾盼飞扬的神采,看得谢亦目不转睛,完全忘记了听她说的话,只注视着她容光焕发的脸庞,唇角带笑,含情脉脉。
“——总之,就是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让你好好地开心开心。”
“愿望?”听见最后一句总结性质的话,谢亦总算是回过神来,并且误会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桑桑,离我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你用不着这么早准备的。”
“啊?不不不,你不要误会。”董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澄清,“我是看你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怕你太累了,就想让你放松放松,不是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她边说边讪讪赔笑,心里头一阵发虚,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生日在什么时候,要不是他多嘴提了这么一声,她甚至连这个概念都不会想起来,幸好今天不是他的生日,要不然以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真是好险好险……
谢亦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还因为误会了她的话而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可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一样。”
“是什么?”
“你。”他含笑说道。
董桑先是为他这短促的发音一怔,心想“你”是个什么东西,等反应过来之后,脸就唰地一下红了,有些害羞地娇声嗔他:“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在和你说认真的。”谢亦说,“桑桑,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其它的一切事物都不能和你相比。如果你非要让我选出一个特别偏爱的话,那答案就只能是你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像是在说着什么不正经的玩笑话,可眼底却含着满满的情意,声音也很温柔,氤氲出几分心醉的意味,让董桑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假的。
但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就明白了谢亦说的都是真心话,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真挚、那么温柔,一看就知道是发自肺腑的话。
确认了这一点后,董桑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说“谢谢”太过客气,说“我也一样”又太羞人,只能含糊地应答一声,白皙的脸庞沾染上几抹嫣红,像是黄昏时蔓延在天边的云彩,绚烂而又美丽。
“所以,”谢亦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窘迫,继续往她那里倾身靠近,“你要怎么满足我的愿望……?”
两人间的距离被他拉得极近,近到在呼吸时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灼热又暧.昧,激得董桑心头一颤,微微睁圆了一双杏眼看向他。
她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睫毛浓密,向上微微卷起,在眨眼之间就能勾动人的心弦,黑亮的瞳仁更是浸润满了细水,泛着微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盈盈曳曳的,一点都不漏地透出了她内里的心思。
娇情怯意,含羞带赧。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样的目光,谢亦只看了一眼,就低头吻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的眼睛,董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轻软卷翘的睫翼一阵颤抖,触碰到他的嘴唇,就像是微风拂过春原,带起一阵发芽开花般的瘙痒感。
这样的触感更是加剧了谢亦身体的燥热,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往一个地方汹涌奔去,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克制住,依旧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眉眼,一步步地慢慢往下移去。
董桑被他吻着,身体有些僵硬,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排斥不愿意的意思,只是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她的心底就止不住地泛起一阵波澜,像是紧张,又像是期待。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虽然在开始时有点难受,但后来就渐入佳境了,毕竟她的身体经历了两年夫妻生活,在大部分方面都和谢亦磨合得很好。
不过董桑还是有些戚戚,在谢亦把她放平躺到床上时,她忍不住伸出手,抵住了他的肩膀。
谢亦被她这个举动弄得一愣:“桑桑?”
“你……要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她晕红着脸小声叮嘱他,声音轻如蚊蝇,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尤其是最后一句,“还有就是……要轻一点……”
谢亦听清楚了,微有些困惑的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柔声回答她:“好,我会的。”
得到了保证,董桑绽放出一个安心的笑颜,收回手,让他继续了下去。在她的心里,谢亦是一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任何事只要他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够做到,这是她对他的信任。
谢亦也的确是做到了——在最开始的时候。
然后就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兴致一上了头,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保证承诺统统抛到了脑后,就好像说下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董桑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折磨得几欲崩溃,泪花伴随着呜咽一波波地往外冒,到最后全身都没了力气,就这么软绵绵地趴着,任由狂风暴雨洗礼着她的身体,如同一叶残破的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沉浮不歇。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轻喘着气蜷缩在床边一侧,被谢亦从身后搂抱住,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觉得他的肌肤格外灼人,让她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他再来一次。
在这种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她要是再心疼他工作太忙太累,想帮他纾解纾解,她就是比哔哔还傻的傻蛋!
天知道他最需要的东西居然是这个……他也真好意思说得出来,什么满足愿望,分明是满足他的欲.望!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明明是好心想要帮忙,结果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明明都事先叮嘱过他了,他也做出承诺了,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只在开始时人模人样上一会儿,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完全不考虑她的承受能力……
董桑越想越觉得委屈,再加上身后的谢亦一直在拨弄着她的头发,弄得她脖颈后背一阵发痒,忍不住翻转过身体,把头发从他手里拿出来,先是抱怨地轻嗔他一声“别玩了”,然后又问道:“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加班加点地忙工作吗?怎么还这么……精神抖擞的。”
那体力充沛的,都能出去跑马拉松了,这是一个被工作折磨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谢亦闻言,就是一惊,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话了?”
这回轮到董桑惊讶了,没有吗?可是她明明记得——
……糟糕,她好像弄混了,和她大吐苦水说忙工作忙得头都要秃了的人是苏冰儿,谢亦这些天虽然也在忙工作,但从来没有向她抱怨过一次工作方面的事情,反而是她时不时地询问他累不累、忙不忙。
想到这里,董桑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道坏了,难道她从头到尾都搞错了?谢亦其实一点也不忙——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是比之前忙了一点,但还没有到忙得团团转、一点空都抽不出来的地步,端看他现在还能够继续准时回家吃晚饭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他目前的工作强度还处在他能够正常接受的范围之内,完全不需要她来帮助纾解?
那她刚才的那一番行为算什么?要知道她在结束第一次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不想再来第二次了的,是考虑到他这几天工作疲惫,的确需要一个放松身心的渠道,才咬牙忍着呜咽让他继续了的,简直堪称奉献自我的典范。
如果他压根就不累,没有什么精神和身体上的疲劳,那她这一通所谓的“纾解”……岂不就是白白便宜了他吗?!
第60章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白白牺牲了, 还是在自作多情、自我感动的情况下, 董桑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起来,看得谢亦一阵好奇,开口疑惑地唤了她一声:“桑桑?”
“啊?”董桑回过神, 有些慌张地看向他, “怎、怎么了?”
“怎么了?我才要问你怎么了。”谢亦失笑, “从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奇奇怪怪的, 一会儿青一会白的, 像是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什么事让你这么纠结?”
“有吗?我没在想什么啊。”董桑故作不解, 有些心虚地目光一闪,回避开他的视线,喃喃说道, “我就是觉得有点累……想要休息……”
虽然谢亦几次和她说过, 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彼此沟通,但不代表她什么话都要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不是她喜欢欺骗,是这种事压根就不存在于可以沟通的范围之内。
难道要她对他说,她本来已经精疲力竭,承受不了他再一次的索要, 但因为考虑到他最近几天忙于工作,身体和心灵一定很是疲惫,亟需一个纾解发泄的渠道口,就爱心泛滥, 充当了这么一个口子?还大大地自我感动了一把这种奉献精神,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她这样做到这种地步、深爱一个人了?
要光是这样也就算了,虽然羞耻度高了一点,但也没到说不出口的地步,顶多算是带点颜色的玩笑话,说好了还能增加夫妻情趣,可问题就在于——事实它不是这样啊。
真正的情况是这样的:
她自己脑子犯迷糊把老公和闺蜜说的话搞混了,想做一桌美食来给他纾解身心,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还发现了自己不清楚对方生日和饮食喜好这两件事情;
又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来了一次身体奉献,呃,算是两次吧,这一回倒是成功了,但结束不久她就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对方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做,因为他没有加班加点忙到头都快要秃掉,自然也不需要什么疲惫纾解的发泄口,从头到尾都是她在那边自作多情,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感动了半天的自我牺牲到头来居然是一场乌龙,这样的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她还要脸来度过下半辈子的人生呢!
也因此,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郁闷、再多的憋屈,董桑都只能把它们往肚子里咽,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说出一番一听就知道是借口的话来敷衍谢亦。
而这话要是能糊弄到谢亦,他这特警队长就白当了,成天面对着几十号手底下人,再怎么木的人都会察言观色了,更不要说面前的妻子还一点都不会掩藏心事,只要看一下她的眼睛,就能看出她是不是在说真话了。
就像现在这样,敛目凝神,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睫毛还在那边心虚地颤动着,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
“真的?”
“真的。”董桑也知道自己的这点斤两在谢亦面前根本不够看,想要骗过他是天方夜谭,但又能怎么办呢,实话说不出口,可不就只能说假话了?他那么体贴入怀、善解人意,肯定能看出她的窘迫,配合地不拆穿她的谎言,给她保留最后一点面子的……吧?
董桑在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
谢亦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董桑也不说话。
她的心紧张地怦怦跳着,手心里渐渐沁出了冷汗。
最终,谢亦扬起一个笑容,温柔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缓声说道:“既然觉得累了,就早点休息吧。需不需要我抱你去浴室?还是现在先不洗澡,留到明天早上再洗?”
董桑长出口气,用一种几乎是劫后余生的笑容看着他,说道:“我现在洗。我现在身上到处都是黏答答的,不洗澡压根就睡不着觉。”
他怎么能这么好呢!看出她的窘迫就真的不追问她了,她还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是猜到她现在想的这件事情无伤大雅,就算不说出来也不要紧吗?他怎么能那么聪明!
她真是爱死他了!
就在董桑感到庆幸的同时,谢亦也在心里感慨,心想她怎么能这么可爱,不会说谎糊弄人也就算了,居然连面上功夫都不懂得做一点,当着他的面就大松一口气,是生怕他看不出来她在撒谎吗?
这样的一个妻子,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这么想着,谢亦就翻身从床上坐起,笑着看向董桑:“我抱你去?”
董桑给他的回应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外加一个大大方方的点头。
她盈盈笑着脆应一声,朝他张开双臂,仿佛漫天星辰都落进了她的眼底,粲然耀目:“嗯。”
……
第二天是周六,早在昨天下午,苏冰儿就和董桑大吐苦水地嚎啕哭过,说是为了迎接国庆中秋,上头决定这个周末只休单休,周六继续为人民服务,加班加点地干活搬砖,为国家奉献青春、奉献自我、燃烧生命,还不给加班费。
董桑对苏冰儿的遭遇深表同情,听了她一个小时的碎碎念,然后就觉得她这闺蜜应该来她家探望一下鹦鹉哔哔,这一人一鸟肯定能聊得来,真的是话又多还唠叨,堪比魔音灌耳。
她本来以为谢亦也会去警队加班,毕竟特警支队不比市局,平时就比后者要忙碌不少,这会儿又正处于特殊时期,市局都忙得团团转了,他岂不是更加没有休息的时光?没想到一睁开眼醒来,熟悉的睡颜就映入了眼帘,让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他怎么在这里?按照他平常的作息时间,不是应该早就起床去支队上班了吗?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难道是她起早了,现在才六点不到?可是看窗帘里透出来的光也不对,看这天光大亮的程度,保守估计也要到八点了,除非他今天又是和上次一样去市里开会,不然的话他再怎么赶也来不及了,新京周末上午的堵车程度比工作日还要厉害,反正就没有一天是不赌的。
这是她的第二个念头。
还是说……他因为昨天晚上运动得太过剧烈,从而导致身体机能疲惫,一睡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起来?也就是俗称的——睡过头?
想到这里,董桑的脸就有些发起了红,心道不会吧,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呢,下床抱她去浴室的一路上手都很稳,看着轻轻松松的,一点也不像累着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因为昨晚那两次就一觉睡过了头,那也太……
虽然她第一次结束之后就累得不行了,但她是女人,又卧病在床了半个月,身体素质肯定没有天天训练的他强,她感到累可以理解,他就……还是说因为他昨晚全程都占据着主导地位,所以相应的消耗体力也大?但是会大到这种程度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到底一夜几次才算正常?她看那些小电影里的男演员们都是来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五六七八.九次多少都有,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不少剪辑和做戏的成分在,不能以它来作为参照,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对比物了,总不能用二次元的纸片人和一次元的小说人物来对比吧,那就更不科学了。
要不然……改天去问问苏冰儿?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又没有失忆,对这种事应该比较了解。而且要让她先说,免得自己这里的次数多了羞人,次数少了丢脸……
董桑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看着谢亦出了神,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往前凑了不少,再靠近一点就能直接亲上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立刻红了,耳根也发起了烫,像偷穿大人衣服被发现的小孩,心里漫上一股虚意,却还是保持着目前的距离,没有回归原位。
因为她忽然发现,谢亦睡着的模样是这么的好看,好看到她都舍不得挪开眼睛,想要再多看上一会儿。
当然不是说他醒来时的样子难看,像她这么看重颜值的人,如果不是他长得够好看,她不可能在失忆醒来后的第一眼就因为他的脸生出好感,进而在接下来的日常生活中喜欢上他,爱上他。
但是在这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她见着的都是清醒时候的谢亦,医院里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回到家后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她也因为贪睡赖床等种种原因没有见到过他的睡脸,像今天这样她比他醒得早、他又没有紧跟着睁眼醒来的情况,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自然的,这也是她第一次见着谢亦安睡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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