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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云老太爷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平静,“不是我让鹤宁进京,别人找不到机会这样暗算,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动他。”
    许鹤宁在江海上称霸,可到了陆地就跟断了他一只胳膊没两样,事事都受到掣肘。
    云老太爷平铺直叙,先担了一部分责任,许鹤宁带着嘲讽弧度的嘴角慢慢抿直。
    人也进京了,赐婚也受了,这个时候翻旧账没有意思。
    真要说他开罪谁,也不是没有。
    江海上的利益让多少人杀红眼。
    许鹤宁懒懒往椅子里一靠道:“阁老,有两封信和一个人,你得见见。”
    **
    云卿卿觉得最近是真够倒霉的。
    莫名其妙嫁人了,莫名其妙被人算计,现在又莫名其妙遭遇刺杀,还把屁股再摔了一回。
    这次摔得比上次更重,医婆告诉她摔着尾椎骨,再重一些就得断了。
    她趴在床上,听祖母和娘亲在那里仔细问后续恢复问题,许鹤宁在这个时候过来。
    两位长辈已经得知那批天杀的是冲着许鹤宁来的,见到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他恍若不知两人的迁怒,朝两人见了礼,走到床边打量云卿卿。
    只见她面庞浮着些许青白色,双眼也没什么精神,眼神黯淡,在跟他对视时还闪烁着躲了一下。
    “还疼吗?伤哪儿了?”
    他弯腰,凑前去。
    闺房都是她的气息,带着花香一般淡淡的甜,一方帷帐内那香味越发浓郁,沁人心脾。
    云卿卿闻言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伤哪里到底说不出口,索性撇过头不看他。
    她细细回想过。在他冲进马车救自己的前她就磕了一下腰后,后来他为了躲避冷箭护她,她歪倒一下,应该是那个时候又撞一回,雪上加霜了。
    她撇过头,许鹤宁眼神沉了沉,扭头见云家两位当家主母冷冷看自己,心脏莫名收缩,目光亦冷了下去。
    他知道云家人都怪自己,让云卿卿陷入危险,还伤着了。
    左右是不欢迎他的,但他从来就是不顺人心意的人,在冷眼相待中反倒走到边上拖过一把椅子,咚一下放床前,就那么大刀阔斧坐下。
    气势凌厉得他像是要上战场一般。
    云老夫人和云大夫人都倒吸口气,是被他的态度气的。
    云卿卿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转头就看到许鹤宁冷着脸坐在床边,再探头往外看,见到祖母和娘亲眼里的不满。
    她心中一动,霎时就想明白是长辈迁怒他。他不傻,自然是察觉到,那匪里匪气的性子多半又上头了。
    “祖母,娘,你们快去歇歇,我没事了。侯爷在这儿,你们放心。”
    她想也没想,第一反应是支走长辈。
    她可拉不住许鹤宁的脾气,真闹起来,大家脸面都挂不住。何况,那些刺杀的人又不是他让来的。
    他挺无辜。
    云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云卿卿就投去可怜巴巴的目光,看得云老夫人一颗心都软了。(?°???°)?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
    “好好好,我们走。”
    云老夫人到底是不忍拒绝孙女,真给许鹤宁没脸,退一步离开了。
    许鹤宁见人走了,脸色仍旧没有缓和。云卿卿怕他追问,又把脸撇向墙,却叫他看得心里憋出一股火气。
    “云卿卿,是我连累你。”他咬咬牙,用尽量柔和的声调认下这场事故。
    趴着的少女没动。
    他拳头猛一下攥紧,发出咔嚓作响的声音。
    他跟谁低过头?也就是只有这个娇气又狡诈的云姑娘,让他被下了蛊似的,一次次忍着脾气。
    罢,从头到尾,人也没正眼看过他,没得让自己那么憋屈!
    许鹤宁站起身,抬脚就要走。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水寇,在她们眼中哪哪都刻着穷凶极恶四字,那他也不必要再当哄人的傻子角色。
    就在他迈步那刻,一只细白的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抬脚的步伐停顿,侧头就见到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在这小片空间中响起。
    “……我摔着屁股了。”
    好丢脸啊。
    云卿卿脸颊滚烫一片。许鹤宁愣了半天,诧异扫向在锦被上隆起的圆润弧度。
    所以,她是摔着不好说的地方,害臊不想面对自己?
    许鹤宁那颗充满阴戾的心就照进来一束光。
    他低头看了眼她松开还藏进被子里的手,眼底荡漾起一片笑意:“嗯,我去给你买豆脑。你刚才不是想吃?”
    床上的人没有回话,他翘翘嘴角,往外走。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起她的声音:“要咸的。”
    啧,还挑嘴。
    娇气!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我许鹤宁今日就是走,就是再被人刺杀,也不呆在这云家!嗯——我就是去买碗豆花就回来。
    第22章
    云卿卿回门,和云家沾亲的今日都带着礼物到府上,只是谁也不曾想会在半路发生意外,云老夫人婆媳免不得和亲戚们解释一番。
    霍家和闵家人都在,闵芷夕得知云卿卿受伤一事时正和表妹霍月芊闲聊。
    霍月芊竖着耳朵偷听长辈们宽慰云家人,朝闵芷夕眨眨眼,表情里带了点幸灾乐祸,像是在说她出事你高兴不高兴。
    闵芷夕见状抿抿唇,一眼给瞪回去:“一会叫人给看见了!”
    不又得给家里惹事。
    现在闵家霍家的长辈都把云卿卿列入宝贝行列了,多次警告他们这些小辈不许欺负人家。
    ……可究竟谁欺负谁啊,云卿卿上回就把铜盆都砸她脸上了!
    闵芷夕的提醒让霍月芊当即正襟危坐,可还是忍不住有点想偷乐,伸手捏了块糕点,借此挡住往上翘的嘴角。
    正是这时,霍月芊听到自己的好表姐说:“芊芊,要不我们去看看云表姐吧。”
    她差点被栗子糕噎死,忙锤了两下胸口,惊道:“夕表姐,你没事吧!”
    去探望云卿卿?!
    霍月芊翻了个白眼:“我不去!你担心她干嘛!”
    闵芷夕被她闹得脸皮滚烫,不自在反驳道:“我没有,就是做个样儿让长辈看看的。”才没有担心呢!
    “那我也不去。”
    霍月芊坚持,此事暂且就那么翻篇了。
    云家前院同样宾客满堂,云老太爷父子却还在书房。看过许鹤宁离开前放下的两封信,和见了一个他从浙江来的人,两人神色都极不好。
    “父亲,您说这刺杀的事情,是太子闹的,还是大皇子闹的?”
    云大老爷心里不安定。好好的,一个储君,一个皇子都跑到许鹤宁跟前相互揭发,证据一时也查不出个虚实。
    更重要的是,两人居然都伸手到海上的商船。
    许鹤宁从浙江来的人拿出两位皇子暗中纵容商户漂洋过海捞金的证据,最近被劫的姓谢商户,居然就和大皇子有关系。
    云大老爷第一反应,刺杀是太子做的,是在警告许鹤宁和云家不许插手大皇子商船的事。许鹤宁大婚当晚,太子不就当着他面提了一嘴漕运事宜。
    云老太爷面色沉凝,同样感到棘手和迷雾重重。
    大皇子是记在霍妃名下,如今许鹤宁和云家结亲,说是太子警告也能说得过去。大皇子送信过去,太子多半是知道的。
    可当街刺杀用来做警告?
    “还是不要先入为主。”云老太爷沉吟道,旋即抬头问,“那小子呢,他刚才也没个说法,把信丢下就走了。”
    云大老爷忙让人去喊他过来,结果听到下人去而复返回禀:“姑爷出府了,听说是去买豆脑?”
    女婿这个时候跑出去买豆花?
    “他还有心情吃?!”云大老爷脸都黑了。
    许鹤宁还真有心情吃豆脑。策马到铺子里,先给自己来了碗甜味儿的,呼噜噜几下都倒进肚子,扬着眼角拎起云卿卿那份又折返云府。
    云家长辈都在待客,他熟门熟路就绕到云卿卿住的院子,把东西给他娇气的小妻子送去。
    云卿卿在床上趴了会感觉好多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仰卧着,见到他,一双水杏眼闪着光,有点像他以前在岸上喂过食的馋猫儿。
    “给你。”
    他还在床前的椅子里坐下,只是云卿卿看着他手里的木碗没动。
    她动不了啊,摔着那要命的地方,一动就疼得冒冷汗。
    许鹤宁很快就发现她的不方便,把碗放到膝盖上,有眼色的婆子忙拿来银勺子。
    他默不作声,给她挑了一小勺子送到嘴边:“侧点脸,张嘴。”
    云卿卿被他的举动闹得不好意思,往外瞥了眼说:“还是让丫鬟来吧。”
    “你那圆脸丫鬟在惊马的时候差点摔地上,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张嘴!”
    许鹤宁把勺子又往她嘴边送了送,银勺子澄亮,倒映着她唇艳红的颜色,连带那乳白的豆花都添了艳色一般。
    她还是没动,他眯了眯眼,眸光略深。
    “云卿卿……”除了他娘亲,他还真没这样伺候过别人。
    她还嫌弃不成?
    他声调都低了几度,云卿卿自然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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