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祖母怎么生气了。
管事连连应声,抬袖擦汗退出来。云大夫人正好拦住人问个详细,知道经过后,脸色更加不好。
云老太爷身为当朝阁老,今日大寿,关注的人自然多。
即便早早就说过只喊亲戚来用餐便饭,这日还是不少人想法设法把礼物送来。
那些想要巴结的,就想到借人之手行方便。不邀请外人,那云家亲戚总要去的,就折中托了云家其他房的人带寿礼。
有人敢送,想要讨好,有人还真的就敢拿过来当人情,把东西都送到云家来。
云老夫人是年纪大了,但是经过风浪的人,是宗妇,一看礼单里有有些东西值千金甚至更贵重,哪里不知道里头的猫腻。
云家其他几房什么家底她不清楚,这东西就不是云家人要送的,怎么可能不怒。
云卿卿听过后,偷偷把许鹤宁拉到边上问:“你没有让人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我又不傻,而且阁老什么都不缺,我带什么贵重东西。只有娘手上那两包西湖龙井可能值点银子,但那也是娘来京城前亲手栽种制的茶,不花费银子的,就是心意。”
云卿卿闻言松口气,就怕他撞这枪口上,一会还得被长辈迁怒。
管事匆忙离开,一行人就在厅堂坐下,先自家人闲聊几句。
不想才过一刻钟,管事又满头满脸汗回来,却是找许鹤宁的:“二姑爷,您怎么让人抬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
许鹤宁一愣,他让人抬什么东西了?
许母亦茫然看了儿子一眼,儿子难道还背着她准备了什么大礼不成?
可……云家现在不是谨慎得连亲戚家的礼都不收的。
“事情不对,晚辈不曾另外吩咐过什么。”许鹤宁当即站了起来,朝高坐上的云老太爷和云老夫人一礼,“晚辈去看看。”
云卿卿连忙跟上,等见到大门口放着的七八个大箱子,说不诧异是假的。
许鹤宁冷眼盯着站在箱子边上一个打扮还算得体的中年男人,问:“谁让你送来的东西!”
那人估计被他凌厉的样子吓着,哆嗦了一下,然后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让他过目。
许鹤宁接过信快速拆开,一目十行当即就把信摔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你们的东西滚!”
他们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还这样明目张胆送东西到云家,真当他死了!
许鹤宁突然就发怒,把云卿卿吓一跳,下刻就转头吩咐管事:“把侍卫都喊来,有人借着姑爷的名头来闹事,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不管许鹤宁为什么生气,来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云卿卿的护短,护得面不红心不跳,护得坦坦荡荡。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只有我家娇气包可爱。
第51章
随着云卿卿一声令下,云家的侍卫很快就上前,把那几口大箱子直接抬着丢到胡同外边。
送礼来的中年男人嘴里不停喊着:“三爷,三爷不可啊!这都是大爷和长辈们的心意,是替许家给三夫人家补的聘礼还有阁老的寿礼。”
“放你娘的屁!老子不认识你们家!”
许鹤宁被他嘴里乱七八糟的称谓气得冒火,一脚就把人踹到台阶下。
对方的人吓得忙扶起人,怒目看向许鹤宁,敢怒不敢言,都觉得许鹤宁这人太过不知好歹了。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一朝富贵居然连祖宗家都不认了。
云卿卿伸手去挽着他胳膊,怕他再打人:“不是说了不冲动吗?你打他们,反倒落口舌。”
许鹤宁太阳穴突突的跳,额头上青筋狰狞,可见是生了大气。可很奇怪的,耳边细软的声音一响起,就如同是春雨霖霖,把他那心头汹汹的火焰都给浇熄了。
他反握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神色好看了许多,但看向那一堆许家来人眼神依旧凌冽:“你们别脏了云家大门!”
中年男子从楼梯上摔下去,疼得骨头都断了似的,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忙不迭让人扶着,连滚带爬离开云家。
大门口还有许多云家旁支,见到许鹤宁刚才打人的凶狠样子,都没敢光明正大看热闹,缩在马车里遮遮掩掩往外瞅。
云家管事见事情解决了,忙又堆起笑,继续迎这些云家的亲戚。
许鹤宁带着云卿卿径直转身往里去,走过一处海棠跟前,他脚步突然一顿,侧头去看身边的少女。
他步子大,云卿卿是一路跟着他小跑跟上的,跑得脸颊嫣红,察觉到他的目光,长长出一口。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你带着伤,还自己动什么手,家里不是没有侍卫。”她朝他笑,抬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许鹤宁见她累着的样子,心口钝钝地疼了一下,也抬袖给她擦汗:“你跟不上,就不知道说一声,一会又要娇气地喊腿疼。”
那天去觉明寺,转了半圈就喊脚底板疼,他想给她揉揉按按,还不愿意。
云卿卿嗔他一眼,眸光流转,挑起的眼角像钩子一样勾人。
“是你觉得我娇气,我明明跟得上。”
瞧瞧,又睁大眼说瞎话。许鹤宁心里明白得很,偏就吃她娇且俏的样子,心头一片荡漾。
“那是西北许家的人。”他牵起她的手,继续拾步往前走,步子放缓了许多。
“和你是本家吗?”
云卿卿任他牵着,轻声回应。
关于许鹤宁父亲家,她知道得不多,都是从父亲娘亲那里听的。只知道他父亲是西北的富商,然后在嘉兴遇到婆母,之后怎么在经商的路上去世了。
许鹤宁闻言,扣着她的手指明显比方才更用力。
云卿卿察觉,第一反应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是。”他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古怪的压抑的调调,“他们嘴里的大爷,是我生父的嫡长子。”
生父的嫡子……云卿卿被这几个字惊着了。
什么情况下,才会用这样的字眼,只有他并不是原配所出,那婆母是……
“我母亲被他骗了,不知道他原本有家室的。是他出事后,正好收到他在路途中寄来的信,说让她北上归家,信里提到他欺瞒了家里有正妻一事。”
他神色寡淡地证实了她的猜想,云卿卿心头是说不上的滋味。
许鹤宁此时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他出事后,许家的人也没有再来寻我们母子。直到我十五岁那年,他们商队再入嘉兴时,知道我的存在,来找过几回。被我直接打折了手赶走,后来每年都会给娘送银子一类的,娘都没收。”
“为什么十几年后才想到要拉拢关系,不就是我在江海上,有他们想图谋的利益。”
也是在那之后,他去查了这个许家,是西北的首富,想要往南边走。中年男子嘴里的大爷,是如今西北许家的当家老爷。
云卿卿听到这里,猛地挣开他的手。
许鹤宁正陷入那可笑的回忆中,不措被她挣开,心里慌了一下,忙转身把人抱住。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怒声道:“松开我,我要喊人打断他们的狗腿!”
他们见他有了用处,就想利用,见他现在身在高位,就来巴结。他们哪里来的脸呢?!
她像头发怒的狮子,露出獠牙和利爪,挣扎着要往前扑。
许鹤宁错愕,下刻不能自抑地大笑,笑得全身都在抖。
云卿卿正恼着,他还笑。气得回头瞪他:“我要给你出气呢,你笑什么笑,再笑人都跑不见了!”
不想,他头一低,跟她贴着额头道:“笑我有个你那么个好妻子。”
下刻,她就被他抱紧,他弯着腰,把脸埋在她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撩过肌肤,云卿卿打了激灵,能感受到他此时那种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脆弱。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再是受了委屈,心里头再难过,都会克制着,不敢轻易向别人表露。
“许鹤宁,男儿须顶天立地,可他同样也有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像是一个避风港。”
云卿卿双手圈住他的腰,闭上眼,给到他需要的安心。
许鹤宁从来没想过,一个姑娘家能那么煽情,让他眼眶发热。正要说什么,背后传来啪地一下震荡,疼得他嗷就喊出声。
云大老爷在他身后怒声:“臭小子,成何体统!”
这回是被抓了个正着,云卿卿直到回去厅堂的时候脸都还红红的。许鹤宁没脸没皮的,满脸堆着笑,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情绪低落,最后云卿卿索性躲回厨房。
许鹤宁则找了个时机,跟岳父和云老太爷把门口的事情原本说来。
云大老爷一脸嫌弃:“什么人也敢往我们云家门口凑,你踹得对。”
难得认同女婿一回。
云老太爷不知是想到什么,眼中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面色如常。
开席前,霍家闵家人都到了。
霍二是自己偷偷来云家,然后就赖在许鹤宁身边不离开,气得霍老爷想不顾家丑外扬就去把人给扭回家去。而闵芷夕和霍月芊在一块儿,时不时就朝霍二投去幽怨的目光。
云婉婉扶着腰到厨房去找堂妹,把厅堂里那点小女儿家心思说她听。
云卿卿正好净手准备回前头,就扶着堂姐边走边说:“霍二喜欢她,但是听说闵伯父不会同意,他故意借我气闵芷夕的。你这小姑子,一直把我当情敌……”
说着还咧牙,也不知她是在气霍二,还是气闵芷夕。
云婉婉被她逗笑了。“可怜我妹妹了。我公爹是看不上霍二那德行,若是他老老实实读书,哪怕是中个秀才,估计也会愿意成全两人的。”
秀才吗?
云卿卿一扯嘴角:“要求真低。”她家夫君是个侯爷,她爹爹都看不上。
云婉婉可看穿了她的心思,偷偷捂嘴笑。
姐妹俩回到前头,正好云二老爷送的寿礼和家书到。
礼物是云二夫人亲手做的四季衣服,冬日用的毛料子极好,家书除了问安,还交代了毛料子的来历。说是云二老爷自己去猎的。
云老夫人边看边抹眼泪:“三年都没回来了,就知道写信邀功,还说差点摔下马。八成就是来骗我眼泪的!”
云老太爷摸着衣服,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一家之主,面上总是时时保持威严,只让人好生把东西收下去。
“老二都是因为儿子才在外头,不想回京。”云大老爷叹气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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