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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记得他前几天对自己说最近有志愿者活动,要早起一阵,每天就会黏着还在睡梦中的她又亲又蹭,闹到她坏脾气发作地去拍那张总是笑着的脸,“你快滚吧,别烦我了。”
    今天竟未被吵醒,顾星颉觉得不对劲,摸摸空了的被子另一边,还带着余热。
    她双腿酸软脚步虚浮,走去煎锅滋滋作响的厨房,看见陆颃之正围着围裙为蛋翻面,奇怪地问,“你不是要早出门?”
    “啊,你醒啦,”他转头瞥她一眼,又急急去看锅,似乎接下来说的话都比不上为她煎好这只蛋重要,“我对学生会交辞呈了,以后就不必再浪费那些时间了。”
    A大的学生会主席递交辞呈。本来睡眼朦胧的顾星颉顿时清醒过来,知道昨晚聚餐的事触怒了他,他不说自己也心知肚明。可心里还是不齿地生出一点蜜甜的忧虑——他为着他俩共处的时间,放弃了更好的机会。
    干嘛这样,以后不是会有更长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吗。她盯着他娴熟地煎蛋煮奶,干着与自己毫不搭调的厨房工作,沾了一身的人间烟火也从从容容地焕着光,突然就喉眼酸酸地几欲哽咽,那个站在主席台前代表发言的陆颃之,那个她从来觉得高她一名就变得遥远又傲慢的陆颃之,现在只是她一个人的神,她爱得伟大又平凡的神。
    陆颃之感觉到他的宝贝绵绵地贴上来环抱住自己,忙离煎锅远了一步,“小心点,别烫到。”
    可神还是神,陆颃之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致辞前仍在担心未能出席毕业典礼的顾星颉,她近日好像食物中毒,吐得厉害,却为毕业的事始终拖着没去医院,害他无比担心。
    脚步飞快地踩着满堂掌声下台,他终于不再是那清致温润的模样,心急火燎地想给顾星颉回电。
    顾星颉在那边倒语气平和,唯有精神恹恹得藏不住,“你最好快点回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她总是能将一切大事都轻描淡写,陆颃之是知道的。于是他不顾那些送上来的鲜花奖杯,飞一样回了家,就看见放在桌上的一根验孕棒,上面两道鲜红横杠让他心跳如鼓,又头晕目眩,嘴唇颤抖着痴痴傻傻。
    “这,这是……”
    顾星颉坐得稳静,看着西装革履的陆颃之领带都快被他手哆嗦着扯散,脚下乱得下一秒就会跪坐倒地,终于一贯淡漠地开口,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要他的命,“我怀孕了,陆颃之。”
    怀孕,怀孕,在床上意淫过无数次射满她小小子宫的念头,如今就轻飘飘地钻进耳朵里,然后嘭地炸裂春光,快将他粉身碎骨,炸成一团玫瑰色的雾气,飘荡着幸福又慌乱地和世界通信,她怀孕了,怀了他们的孩子。
    陆颃之觉得像是在虚幻极乐,可即使蒙上眼泪也看那根两道横杠的验孕棒看得无比清晰,他为这样的真实而浑身颤抖,甚至下一秒就想拍照上传社交网站,输入一串乱码文案表示他的激动。
    他不知道缓了多久,蹲跪着上前摸顾星颉平静的脸时手还始终轻震,话却说得坚定,“结婚,这就去结婚,顾星颉,我们去结婚好吗。”
    顾星颉看着他,想到自己纵容他几次内射后身体明显的不对劲,纪嘉芙在电话那边唏嘘她别是怀孕了吧,才后知后觉地买了验孕棒心慌意乱地来测,测出两根红杠后反而渐渐平静了,是呀,她本来就是会生一个他俩的孩子,只是,只是,这个小家伙来得比想象中早一些。
    陆颃之看她默着脸久久不语,心跳得反而更快,扑上去时还刻意轻柔了些,可两条手臂仍圈得她不能动弹,他又恨又爱地去亲她的耳朵,眼泪都在打转,“你干嘛不说‘好’?你该不是……不行,不行,星颉,你不能将它打掉,”他被自己恐怖的想象给弄得更怕,咬着耳垂的牙都忍不住用力了些,“我们一定得结婚再把它生下来,我们的宝宝,好不好。”
    顾星颉被他这样捍卫一个未知的小生命而弄得想哭想笑,她手慢慢地推他,身子却被抱得又绵又软,“我得问问我妈,你也得问问你爸妈。”
    “对,对,得问问他们。”他都快语无伦次,被冲昏头脑地忘记结婚并不是两个人名字印上一本证件那么简单,陆家还像一朵乌云横在他头顶驱散不开——可只要他想,那又算得了什么,冲破了,打碎了,他也得替他们俩闯过去。
    他脑子转得飞快,却遮蔽得顾星颉看不出自己将要面对一场苦战,只因他知她会怀胎十月,会伴他一生,会给他很多很多的好。
    想到这儿他又流下眼泪,他看着她如在供奉美神,想起她从与他清醒地保持着神与人的距离,到如今能和他交颈颉颃,能为他诞育生命,为他创造一个新的,小小的神。
    顾星颉凑过去,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坦的肚皮上,那里很瘦很薄,可是总会慢慢为他隆起。
    吻就像在救赎,“你不要哭,这是好事。”
    明明这么说着,却不知道自己眼泪也融融地掉出来,和他的混在一起。
    陆颃之更加用力地去回吻着,又怕捏碎珠宝一样克制着哽咽的气息,他觉得心又满又涨,像为完成渎神这样的坏事而怦怦直跳,“是的,星颉,你对我真的太好太好,好到给了我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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