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居古兰城东,背靠一小山,名老龟山。王府华丽,地方广大北秦王在十余年就藩之前就已经开始修建,材料用度与京都王宫一般无二,在当时就已经被诸多大臣弹劾越距,皇帝却是轻拿轻放,对元屠没有苛责处罚。元屠自就藩以后,每年都向朝廷索要大量的钱粮,上书说与北莽征战,苦不堪言,皇帝自然是允了的,就连朝廷贡品,也是一批批送到了这北秦王府。
北秦王与这北莽打是没打呢?自然是打了的,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的,也就没停过。可这些年来北秦王府用度越发奢美,可见这钱财也并没有都用在了这与北莽的争斗中。
朝廷众臣瞧在眼里,自然是对元屠弹劾不断。有说他改不了参军前的土匪本性,一时富贵露出粗鄙本性,也有骂他狼子野心,欲封疆裂土之类的。这些弹劾元屠自然是知晓的,可也从来没改过,仍旧我行我素,也从未上书自辩。皇帝案上堆满了弹劾本子,也没见他对元屠有过什么处罚,甚至连苛责也是没有的。
大梁国共封三王,元屠是唯一异姓王,却也是最势大的。二十余年前中原有四国,纷乱不休,直到大梁崛起,后齐晋灭国,蜀国自降,元屠功不可没,得封北秦王,就藩豫州。如今这天下也只有四国了,大梁,北方的北莽,西面的西羌,还有南面的南诏国。
南诏国以前被晋国柳虚铭打得还手无力,到现在还是没有缓过气来。如今这大梁一统了中原,南诏国也就对这大梁称臣,成了一附属国,就连国家的皇位交替,也要提前和大梁国君商讨。北莽部落诸多,内里征战不断,直至女帝萧穆儿出世,拉拢分化,这些年才逐渐平稳起来,与大梁国有战,但也是有商贸交易的,互通往来。至于西面的西羌,地处苦寒,牧人性命全靠着老天爷心情。老天爷心情不好,牧人没了口吃的,也就只能上马劫掠了,倒是比北莽还是是残暴得多,只是没有什么统筹计划的,也不成什么大器。
北秦王元屠在这豫州就藩,与北莽交境,朝廷诸臣虽然对他行事颇多意见,可也知道这豫州还是要靠他元屠来守着。自然是知道如今皇帝是不会动他,不过这弹劾还是要弹劾的。
元楚归三人进了府,老孙头儿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去了自己的酒坊。安禄哥却是和元楚归穿了庭,去了中堂。中堂内铺了一层汉白玉砖,堂中四柱上雕着异兽灵禽,系了蜀锦丝绸,四周熏香缭绕。堂中正坐了一中年男子,面容刚肃,背却是有些佝偻的,正就案看书。案旁一小火炉上正温着酒,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名窖贡品,也就是豫州自产的“寒泉酒”。豫州西面有一高峰耸立,顶峰常年积雪,山脚处却是出了口泉,泉水冷冽甘甜,以这泉水酿酒,也就是这“寒泉酒”了。这酒入口绵柔,后劲却是很足的。
安禄哥入了中堂,就急行两步,对着那中年人拜了下去。
“义父,孩儿把楚哥儿迎回来了。”
这中年人正是那北秦王元屠。
“嗯,辛苦了。”元屠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又接着道,“起来坐吧,喝杯暖酒。”
安禄哥忙起身,抢先元屠一步拿起了温着的酒壶,先替中年人案上的酒杯续满,恭谨敬上。然后才拿了两只倒扣的酒杯,给元楚归和自己倒上。三人围案而坐,先饮了一杯。
“这次回来,倒是少了许多脂粉气,这趟出远门还是值当的。”
“那是那是,楚哥儿现在可是越发出挑了。”安禄哥又替着三人续杯,听了这话,就谄笑接道,“要我说啊,楚哥儿以后定是既有您的英姿,又有义母的风华,可不得叫天下小娘子夙夜牵挂,让天下英豪顶礼拜服啊。”
元屠没理接话的安禄哥,倒是问了还在举杯的元楚归一句。
“还想习武?”
“自然是还想的,”元楚归放下手中酒杯,看向了元屠,“不然我这些年的苦头不是白吃了吗?”
“好,那就学吧。”
元楚归倒是有些费解了,以前元屠可是不太喜欢他习武的,这次倒是答应了。
“以前不让你习武,也只是怕你只是偶然兴起,学了几日就落下了。一时头热,也学不到什么,倒不如安心做你的纨绔公子哥儿。在这一分三亩地,我还是保得住你的。”元屠倒是看清了他眼里的疑惑,又接着道,“既然出去走了一遭,还想学,那就是真心想的了,那就学吧!”
这一年,元屠四十有六,元楚归十六,始习武。
从中堂出来,同安禄哥作了别,元楚归就慢步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元楚归十三岁出门,如今三年过去才再回来。跨入小院就见到了两个丫头,一名身着艳红裙裳,丹唇柳腰,额头正中用胭脂勾勒出一朵瘦红梅,本就艳丽的容貌更显几分妖冶。另一个则是着黄衫,不点脂粉,面容清丽,见着可喜,虽然年纪不大,但倾城之姿已显。
院中也只有这两个丫头了,从小和元楚归一起长大的。着红裙裳的比元楚归大了二岁,叫“黄瓜”,另一个则是比元楚归还小两岁,却是叫“陶儿”,陶瓷的陶。二人名字都是元楚归改的,黄瓜照顾元楚归的衣食起居,陶儿则负责照料这院里的花花草草。
元楚归入了院落,就张臂抱过了红裳女子,嗅着女子身上的香味,说了一声:
“黄瓜姐,你身上还是这样香啊。”
黄瓜也任由元楚归抱住,搂了搂他腰,笑着说道:“饿了吧,先吃饭吧。”
“好。”
元楚归松开红裳女子,又对着另一个作势要抱。
“小陶儿,再见到你还真的是高兴啊。”
陶儿却是提前避开,满脸嫌弃状,“那你可高兴得太早了。“
又向着元楚归伸了手,说道:
“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