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五月里,已然是换上了春衫。
穆清再院中与那二十几个亲卫练剑,剑招极快,又是精进不少,二十人对一个,不过半刻的时间便是被卸了武器。
“不错,能够坚持半刻的时间了。”
陆明溪一边看着送来的军报一边开口夸赞道。
丰楚轩走后,上谷只有一个年龄大些的将领坐镇,战线已经被推到了草原上,这边基本也没什么事情了,但战报还是传了回来,那老将也如往常一般,每每有战报,便是给陆明溪送一份过来。
戚九听着苦笑一声,
“陆姑娘,你这是夸我们呢还是损我们啊。”
坚持一刻钟,还是二十人对一个,别提多丢人了,这根穆清一比,他们这就是废物。
陆明溪一脸淡然,理所当然道,
“穆清从五岁开始练剑,日夜不辍,十几年来从未间断,你们二十个练武加起来的时间恐怕也没他多,还敢想打败他?”
穆清根骨好,悟性高是一回事,可多年以来的刻苦才是第一位的。
这句话出,几个亲卫都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潘生走了过来,端了一碗燕窝过来,放到了桌前,笑道,
“姑娘,这是罗夫人送来的燕窝,小厨房刚炖的,您尝尝?”
这家伙,自打回到上谷,两军交战,陆明溪清闲下来,没有用到他的地方,倒是把力气都用到了日常饮食上。
不得不说,这位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骗子,厨艺竟还是不错。
“先放着吧。”
陆明溪一边翻着军报一边道。
“哎。”
潘生应道。
穆清收了剑,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从陆明溪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想他,怎么不过去瞧瞧?”
他抬了抬眼皮,看到陆明溪又是在看赵劭寄过来的信,便是开口道。
这半年来,他说话倒是顺倘不少。
虽是在前线,也有军报传回来,但每隔半个月或是一个月,赵劭总是让人带封信回来。
走的时候正值年关,西境立春晚一些,如今战线推到回纥一带,已然是半年过去。
两人,也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
从相识到定情,两人还是头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
之前是因为外出受了伤,身子没养好,她不适宜前往前线,可现在天气也暖和了,她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去到前线,并不是什么问题。
再者说了,有他在,也不会有人能够伤的了她。
是的,旁人不知道,可穆清知道,上一次在莫青崖的推衍星阵里,陆明溪是受了内伤的,再加上后来借他的内力,短时间内杀了那么多高手,总归也是有反噬的。
她是能够把他的内力运用到极致,可终归不是她自己的东西,与经脉,多少有些相冲。
她不去前线,哪里是在担心女子身份束手束脚,分明是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住兵戈间的劳累了。
陆明溪微微舒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远方,缓缓道,
“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他就快回来了。”
她是能去前线,可西境军将领众多,用不着她指手画脚,而她也上不了战场,与其束手束脚的呆在前线影响他,倒不如好好的在上谷过两天舒坦日子。
吃好喝好,没事看看话本子练练兵,多好。
且,前几日收到书信,他说回纥一带的战况已经到了末尾,闵翊的大军暂退凉川了,宣武候打算转战平沅,将月氏给吞了。
月氏本就被闵翊打压的只剩残兵,如今闵翊一退,根本不足为惧,宣武候这是想要趁火打劫,不过西境军上下倒是欢呼雀跃。
真的是许久都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原先束手束脚,任月氏猖狂侵犯他们,这次,终于算是反过来了。
士气正振奋着,这不是一场太难打的仗,而宣武候纵横沙场多年,也是知道见好就收的,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征战。
陆明溪觉着,最多不过三五个月,便是可以收兵了。
他快回来了,陆明溪心中早有预料,可她却是没想到,这个快,竟是这么快。
不过三日,便是看见他出现在了上谷的军营里。
那一日,她本是无事陪着罗纤纤外出转上两圈,却是发现外面一阵兵荒马乱。
“来,轻伤的去那边,伤重的放到这边,赶快带人去搬药材。”
军医一边指挥着一边道。
“纱布不够了,快些拿过来。”
罗纤纤大着肚子,走路不太方便,生怕被冲撞了,陆明溪便是顿了顿,叫人先将她送了回去,而自己则是向着前方的军营走去。
血腥味大老远便是闻到了,军报上不是说战事顺利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兵?
陆明溪眉头微蹙,西境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实则是有利的,按理来说,不该这样才对。
走到军营门口,不少士兵都是身上带伤,盔甲手臂上被鲜血染得湿透,陆明溪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在看到那一个身上染血的身影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微怔。
一身盔甲尽数都被染红,脸上很脏,显得有些狼狈,正指挥着士兵的摆布,有序的将伤兵给抬到帐中。
“快快快,大牛,去老罗哪里那金疮药,伤轻些的互相包扎一下。”
“让军医去二营,那边重伤的多。”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字句之间不再是刻意伪装的纨绔和漫不经心,而是多了几分真实和沉稳。
比起半年前,他好像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好在人长得好看,那双满是潋滟的桃花眼里,多了三分真实的光芒。
赵劭一门心思扑在伤兵上,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站着的人,当将事情安排好了,所有的伤病尽数入了营,军医有条不紊的医治着众人,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没想到,一转身,竟是看见陆明溪站在军营门口。
春风拂过,带起长裙微漾,赵劭微微怔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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