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自从从济南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这就说明不对劲。
果不其然,她离开清平不过短短的几个月,那眼线就给她飞鸽传来消息,傅老爷要动手了。
清平发生的事,她提前就知道,所以一早安排了李旭去帮她解决。
但是她没有想到,傅老爷当真是豁出去了,竟然连兰陵这边也敢下手。
在兰陵回春堂偷放假药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那眼线离开,她就已经将假药都换成了真药。
也就是说,孕妇本不应该吃下假杏仁。
但至于为什么吃下了,估计也只有他们母子两人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她向着地下瑟瑟发抖的两人投去了一个冰冷的目光。
县令大人没想到其中还牵扯了这么多,和和睦睦的两家现如今就这么掰了,掰的还彻彻底底,不由一阵唏嘘。
“所以姑娘,这位娘子那日究竟是生是死啊?”他还是万分不解。
不是她亲口说,人没气了,身子都凉了,是因为误食了桃仁的缘故吗?
秦妙言冲他一笑:“只要人能活过来,就是好的,县令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的确是障眼法,但那时候,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那一根银针究竟能不能挽救一个将死之人的生命。
孩子是生下了,但因为他的母亲误食了桃仁,又加上亲爹和祖母有心拖延,故而小孩子的身体现在十分虚弱。
县令夫人安抚好了孩子他娘,县令大人便急忙安排了几个心腹将孩子送往了兰陵最好的医馆去救治。
有嫌疑的人已经被关押,没嫌疑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县衙中了。
“秦姑娘,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他将秦妙言送出了门,笑着说道。
虽然知道是眼前少女的医术更胜一筹,但他毕竟是慢待了人家,还拉她来接了一夜的生,想必这会儿已经十分劳累了。
为了不继续在萧大夫人的心里踩泥脚印,他觉得还是赶紧将人送回萧家的好。
“吱嘎。”
这时,面前适时的停了一辆车。
“来接秦姑娘。”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面生的丫头,将萧家的腰牌在县令大人面前晃了一晃。
来的还真是时候。
县令大人捋着胡子笑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也放心了,秦姑娘放心,但凡案件有了任何进展,一定会派人去府上送口信的!”
“那清平现下如何,不知县令大人可知道?”秦妙言问他。
县令大人思忖片刻,方道:“之前有信传来,说是令伯父同样也是因为假药一事入了狱,尊县的李县令说是待搜出确凿的证据,会快马加鞭送到我这边。”
“兰陵与清平相近,估计一天左右也就到了,秦姑娘放心,老朽说到做到,到时候一定实现通知您和萧大夫人。”
秦妙言施礼称谢,这才上了马车。
黄陵随行在一侧,感叹道:“姑娘,我真没想到,您竟然如此明白。”
傅家那些事儿,他根本就不知道,今日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
试想他之前还一直觉得,姑娘嫁了人就是最好的归宿,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姑娘真入了傅家那虎狼窝,才是一辈子的不幸!
“那是,姑娘这叫有先见之明!”茯苓夸完了又冷哼一声:“四姑娘当初不是一心要嫁二表少爷么,姑娘便要她如愿了,看她现在究竟后悔不后悔!”
这就有点幸灾乐祸了,不过秦妙言一点都不同情秦韵言。
路是她自己选的,命由己造,她从来没有干涉过,只是在那条路上,给她轻轻的推了一把而已。
黄陵很快就从茯苓那张快嘴里风闻了秦家四姑娘的嘴脸,两人一齐同仇敌忾起来,听着他们吵吵闹闹不胜唏嘘,秦妙言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操劳了一夜,她确实是累极,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了一会儿,萧府很快就到了。
萧大夫人听说秦妙言回来了还很纳闷,“回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问完,发现秦妙言身旁引她来的的丫头抬手对自己干干的笑了笑,欠身一施礼,旋即悄没声的就退了下去。
萧大夫人眼睛顿时一亮,嘴角勾起一弯意味不明的笑来。
“哦哦,原来如此——我是说,你在那深牢大狱里呆了这两三天一定是累极了吧,这样,先去沐浴更衣用个饭,再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可好?”
秦妙言笑着答谢:“劳动夫人了。”
萧大夫人一摆手道不必,转头就吩咐丫头去忙了。
秦妙言几乎回自己小院子的时候,热汤和新衣就已经备好了,速度之快令茯苓和青黛咋舌。
秦妙言屏退了众人,一件件解了衣服才缓缓踏入热水中,靠在水桶上,疲惫的半阖上了双眼。
说到底,她这次能扭转乾坤逃过一劫,除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便是她这一手的回春妙术。
傅家前世是怎么陷害秦家的,具体经过她并不清楚。
但是今世自从退婚之后,她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也许傅家对秦家的敌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从上一世她嫁过去,就是预谋好的。
若是她能顺顺利利入傅家门,嫁妆收在手中,回春堂当然是和平纳入傅氏版图。
而今她的出现打破了傅老爷精心设计好的这只瓮,他自然是怒不可遏心生不满。
只可怜她的大伯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称兄道弟了一辈子的傅老爷,敬重了几十年的傅家,竟然这么想着害他。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那些害你的人,会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呢。
雾气氤氲,羽睫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水汽,忽而这蝶翼轻轻颤了下,露出一双澄澈的眸子。
秦妙言从胸前捧起自己的东珠,认认真真的发起来呆。
东珠通身光滑,隔在耳畔轻轻地摩挲,令她无限的安稳。
天道好轮回,而今轮到了傅家,傅家倾覆之后,那么下一个,便该轮到何家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很小气且睚眦必报的。
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她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