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内,各种恭贺声此起彼伏,酒桌上宴饮欢畅,萧子良和欧阳坚等人一刻不敢掉以轻心,随时观测着暗卫的信号。
一直到晋帝离开,还是没有异常。
“会不会是他们改了计划?”张冲窜到萧子良跟前,嘴唇微微张合,却被那人反手拍在肩膀上,用力往下一压。
“殿下大婚,你得笑,自然点。”
张冲咧开嘴,冲着欧阳坚烂漫一笑,那人喉咙滚了滚,极力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胡伯急匆匆的赶到陆玉安身边,凑到耳旁低语了几句,那人眉头舒展,像是意料之中似的,全然没有惊讶。
“关回大理寺吧。”
账本找到了,顾宝坤也没有放养的必要了。
原本是有几个好事的想要跟着过去闹洞房,可是想到陆玉安不近人情的冷脸,全都铩羽而归。
陆玉安起身,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酒水或多或少洒了出来。陆玉容坐在轮椅上,右手搭在左手背,平和淡然。
“皇兄,你且自便,我得回房看看新娶的妻子。”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你应当早些过去的。不必考虑我,府里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稍后我便回去了。”
陆玉安点了点头,他双颊通红,仿佛真的喝醉了一般,迷蒙的眼睛忽然对上陆玉容垂下的眸子。
“皇兄,我已经娶妻,你也该抓紧才是。”
陆玉容抿起嘴唇,眸光泛起清波,无欲无求的样子让人看了跟着柔软许多。
“命中该有的不必去求,不该有的,我便是费尽心思也得不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枝和芍药伴你多年,你便收了她们吧。”状似无意的试探,陆玉安屏住呼吸,对面那人推了推手,淡淡的回了句。
“快去洞房吧。”
齐王府的管家上前推走了轮椅,一路行至府门外,马车边摆了斜坡,花枝提着裙子弯腰去固定挡板,陆玉容探着身子,将她扶起。
“花枝,你看上头挂的灯笼,可是应景?”
红彤彤的灯笼,燃起的烛火不停地摇曳,晃得人影婆娑,灯笼外面画的是海棠,粉白相间,此时此刻,宾客陆续乘车离开,无端端有了一种寂寥感。
“啊?殿下若是喜欢这灯笼,我跟芍药学来做便是。”
说着,竟真的仔细观摩起那图案,陆玉容忍不住低下头,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走吧。”
走廊两端都悬着灯笼,形状各异,颜色统一,小厮挑着那盏六角灯笼,在前面走的很慢。
“殿下,小心台阶。”
陆玉安身形摇摆不定,看起来醉的有些厉害,腰间挂着的坠子跟着晃来晃去,婚宴上请了不少歌姬,舞姬,眼下正在旁边的院子里整理行头。
小厮偷偷瞥了一眼,默默咽下口水,那些歌姬舞姬身段极好,细腰软肩,叫人看了心生暖意。
“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小心点。”
小厮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陆玉安在跟他说话。
异域风情的舞姬,穿的叮铃作响,大大的眼睛下面,覆了一层金色细纱,若隐若现的唇角,愈发叫人着迷。
房门声吱呀传来,床边候了许久的佳人不由得坐正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伺候的婢女看见陆玉安,纷纷退出房间,反手将门带上。
蜀锦屏风上绣了两只喜庆的鸳鸯,这是府里下人临时换上的,说是趁日子。
案上燃着一对红烛,蜡油沿着破开的边缘缓缓地淌了下去,烛心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窗户上贴着喜字,就连茶壶也都换成了红色,床边的花几上摆了一盆兰花,高洁如兰,象征着幸福与康宁。
大红锦被旁,坐着一袭红色嫁衣的妻子,陆玉安长长的吁了口气,眉目打量着坐的端正的佳人,忽然停在远处,就着桌案坐下。
床上那人身形微动,似乎注意到陆玉安的举止,盖头跟着飘了一下,又渐渐归于平静。
“今日你嫁与我,我很高兴。”
声音有些暗哑疲惫,听不出情绪。
“所以,便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我们拜了堂,成了亲,往后便是最亲近的人了。我会敬你,爱你,护你,不会让人欺辱你。
你是我的妻,我真的欢喜。”
床上那人双手抠着掌心,微微垂下脑袋。
陆玉安喝了口清茶,继续说道。
“我不管我们两人什么身份,有无悖论,就算有一天真的要遭受唾弃,我会悉数抗下,谁让我喜欢你。
今夜,我同你坐在房里,是我很早便有的梦境。”
那人似乎还想接着说,床上的人一把扯下盖头,刚要开口,却见陆玉安出手迅猛,一下灭了双烛,房内漆黑一片。
盖头还握在手里,那人已经越到床上,从后揽住她的腰身,一同倒在铺满花生红枣栗子的床榻上。
夏日衣裳本就穿的单薄,一声闷哼传来,陆玉安连忙伸手挡在下面,那是一颗花生,搓着皮肤生疼。
“你何时认出我的?”
软糯的声音从肩膀下方响起,陆玉安心情愉悦,不由得将下巴贴在鸾玉的发丝上。
“你跟我拜堂的时候。”
“若我不来,你便要与高晚之成亲?”
说话的语气有股酸味,陆玉安蹙眉轻笑,双手扣住,将鸾玉环在胸前。
她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沉香味,就像她这个人,不急不躁,胸有成竹。
“那是自然。”
这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陆玉安翻身将她抱到膝上,鸾玉气急,双手狠狠攥着陆玉安腰间的肉,转了一圈,复又得意地笑道。
“敢?!”
嬉闹的脸慢慢归于平静,温柔,陆玉安静静地看着她,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觉得喉咙干涩,极度缺水,偏偏面前这人就像个水蜜桃似的,软嫩可人。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个水蜜桃主动送上前来。
鸾玉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她不知道此时此刻,陆玉安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她思绪全都乱了,来之前的冷静沉着,缜密,全都抛之脑后,哪怕只有这一刻的放纵,她也认了。
她应该等的。
太子被废,以晋帝的图谋,必然会将她留在晋国,许给下一任太子。
可是,她等不了了。
这个人今天娶了妻,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不能置之不理。
“额..你不问问高晚之藏在哪里吗?”鸾玉微微侧开脸,以手撑在两人之间。
“花好月圆,不该提那个煞风景的人。”
鸾玉看了眼窗外,微风卷了一缕温凉沿着那条缝隙滚到面前,如果没记错,这才是月初,何来圆月。
睁眼说瞎话。
可是,怎么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
陆玉安觉得自己喘不动气了,又闷又难受,腰间的坠子垂在鸾玉身上,流苏丝滑,跟配饰相辅相成。
“你怎么了?”鸾玉红着脸,双手虽然是推拒状态,可力道几乎没有,这对于陆玉安来说,真真是无法克制了。
“我想亲你。”
简单直白,鸾玉顿住,长睫垂下,暗淡的房间里,只能隐约听见两人的低语,含糊不清。
陆玉安等的心急,刚要再问一遍,那人忽然攀着他的脖颈,主动凑上前去,柔软相接,是比想象更加美好的甘甜。
辗转,纠缠,陆玉安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头里,那甜如蜜糖的味道,着实让他痴迷沉醉。他从来不是耽于女色的人,却每每对着鸾玉淫/意良多。
这便是天作之合,他躲不了,便迎上去了。
说不清过了多久,鸾玉只觉得胸腔内的空气悉数全无,浑身无力,只能倚靠在陆玉安身上,才能寻得一丝慰藉。
她叹了口气,墙角有动静传来,陆玉安当即从床侧翻出短刀,警惕的走了过去。
鸾玉跟上前,朝他做了个手势,顺道拽住他的衣袖,“我把高晚之藏在里面了。”
当时太快,她又怕喜娘和婢女回来的急,便胡乱绑了高晚之,堵上嘴,塞进橱柜里。
门板打开,陆玉安看到一双慌乱的眼睛,她带着金色面具,宝石折射出来的光芒晃了一眼,随即暗淡下去。
鸾玉同样不解,只是因为匆忙,未曾细细思量,如今两人对着柜中的女人,不由得泛起疑虑。
陆玉安的手往前探上去,高晚之忽然猛地偏开脑袋,嘴里的布料晕湿,她瑟缩在一起,像是恐惧至极。
“我什么都没做,高相之女,不该是这副模样与气度。”
鸾玉的手被陆玉安捏在掌心,温软的力道刚刚好,大红喜服刺激了高晚之的感官,她呜咽着,嗓子不时发出咕囔声。
黑暗重新袭来,陆玉安关了柜子,麻利的上了锁,“就让她待在里头吧。”
“对了,今夜姚燕云混在歌姬里面,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派人一直监视。”鸾玉开口,却不想陆玉安欣慰的笑了笑,“我知道。”
他又知道,这人好像能掌控一切事情。
鸾玉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了眼侍卫,宾客散去之后的宁静,显得异常诡异。
她手上一凉,扭头看去,原是大拇指被戴上一枚扳指,迎着皎皎月色,她认出是当年陆玉安为了报恩所赠。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着什么六哥哥。”
第69章
上好的玉料,水头十足,温而不腻,润滑精致。鸾玉转了转扳指,忽然抬眼。
“七宝斋的师傅技艺精绝,姚燕云当初拿着扳指上门,你怎就断定一定不是她。”
陆玉安哼笑,揽着她的肩膀,极其自负的说道,“当初我赠你玉扳指,想必是鬼迷心窍了。不过是一面之缘,救命之恩,你可知这枚扳指之于我何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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