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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是熟稔的上前,伸手捏住陆玉安的袖子,羞涩的晃了晃,抬眼含情脉脉的看着陆玉安。
    萧子良重重的咳嗽一声,随即给欧阳坚使了个眼色,两人拱手先行离开了。
    陆玉安不着痕迹的收回胳膊,低声问道,“你来此作甚?”
    冯静兰嘴巴嘟了起来,甚至觉得有些委屈,“我跟父亲方进京,人生地不熟,除了来表哥住处,静兰也不知要去哪里。
    况且,驿馆地方太小,根本放不开我们的东西,好些都堆在院子里,又脏又臭。”
    “放不开还要带这么多,你不知道京畿驿馆向来这样规格吗?为了招待你们,想必驿丞不再接客了吧。”
    陆玉安回她一句,右脚顺势迈出去,有了走的架势。
    “表哥,静兰还没说完呢。我跟父亲如今无处可落脚,燕王府这样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
    “不能。”
    干脆直接,陆玉安拧眉瞪她,“还有事吗?”
    冯静兰眼眶里顿时蓄了泪,亮晶晶的眼看就要掉下来,陆玉安闭眼,“不是给舅舅银子,让他去购置了吗?若是不会挑选,便由驿丞带你们去,总好过一直赖在..住在驿馆。”
    “表哥...”
    “好了,我还有事要商议,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管家讲。唯有一条,别打燕王府的主意。”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被鸾玉听去,她站在门口,笑眼盈盈的看着阔步昂扬的陆玉安,那人有些惊喜,眉眼间也变得柔软许多,上前一把握住鸾玉的手。
    “好点了吗?”
    他的大手坚实温暖,就像晌午的太阳,给人依赖。
    “你整日叫人送补品,我若再不好,便是白费了殿下的好意。”鸾玉看着他,手掌微微往后抽了一下,那人握的更紧了一些。
    “你先松开,我又不跑。”
    鸾玉话音就像在糖罐里滚了一层蜜,甜而不腻的软和。
    “有几日不见你,我心里着急,可忙不完的事情让我寸步难行。眼下好不容易你上门,多让我握一会儿,又能怎样?”
    陆玉安说的直白,冯静兰那张粉脸霎时变得惨白,不过片刻,又热忱的上前,甜甜说道。
    “是姐姐啊,不如今日留在府里用膳,我跟表哥还有好些话没说,你若是不介意,便一起吧。
    姐姐最是心善,大方,我让下人买的红枣糕,新街的,你尝尝。”
    说罢,一转头,狠狠地瞥了眼丫鬟,那人连忙捧过来包的精致的枣糕。
    陆玉安眼皮垂着,握着鸾玉的手压根没打算松开。
    “她若想吃,我自会去买,不牢表妹挂心了。你若是有事,不妨一次说完,晌午我也没空奉陪,你想吃什么,便叫管家带你去买。”
    这是把她当小孩打发了。
    鸾玉有些无语,但既然陆玉安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装什么圣母,索性得罪到底才是。
    “多谢表妹操持,方才来的路上,我还想着,缘何那李公子面带春风,三步跨两步,想必是忙着去驿馆找你了。”
    “姐姐,这种话怎好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跟李公子清清白白。虽然你现下处境艰难,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说文南公主与前太子的婚事作废,可静兰已经与他们解释了...”
    “你再说一遍?!”
    陆玉安这会儿松开鸾玉的手,直挺挺的站在冯静兰跟前,黑云压顶,气势凌人。
    “我..不是我说的,是那些嚼舌根的人,我打抱不平,看不过去,替姐姐说了几句,表哥,你这个样子,好吓人。”
    嘤嘤嘤的哭泣声,下一刻,李壮汉如期而至,上前便是激动地抖了抖,接着大喊一声。
    “冯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冯静兰眼眶通红,委屈的点点头,复又抽泣起来。
    得,又得再来一遍,鸾玉觉得有些头疼。
    “你若是喜欢表妹,不如趁现在舅舅在京城驿馆,赶紧去提亲。对了,本宫一会给你写个引荐信,你拿着它过去,给舅舅看。
    放心,舅舅深明大义,若是知道你对表妹的情谊,一定会立刻拍板定下婚期,去吧,李..李广珍对吧。”
    李广珍激动地脸变了颜色,瞬间通红,连带着耳根子也发热起来。
    这情形,倒让鸾玉想起她跟陆玉安两人第一次同去鸿鹄书院的场景,那人那日如同感染了风寒,不是脸红便是耳根发烫。
    如今想来,真就是李壮汉面对冯静兰的样子。
    “表哥,你叫静兰没法活了。”
    说完,小脚一跺,冯静兰跟李广珍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陆玉安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减,手指便被那人缠了上去,柔软细嫩,十指葱葱,“你跟她赌什么气?”
    “谁叫她有意无意欺负你,我最看不了别人踩你。”
    “你对我好便是了,管得了那么多人吗,再说,我也不在乎,凭他是谁,不过是把门一关,跟蛇鼠虫蚁一般,见不得光罢了。”
    鸾玉不以为意,陆玉安却是极其认真的。
    “我说过,有我在,谁都不能欺你。陆朝宗的人,谁要是惹了,我便不让他好过。”
    幼稚的跟孩子一般,却叫鸾玉心头一暖。
    “你总是这样执着。”
    这话平白让陆玉安想起李旦在泾河边说的话,他心里的弦骤然绷紧,荒诞怪异的事情,他虽然不信,可各种猜疑还是会不断浮现。
    “李旦说的可是真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鸾玉顿了顿,握紧他的手,与他相对而立。
    “他跟我说了一堆古怪的话,我以为他疯了,可细细想来,若他疯了,也不会说的那般笃定悲痛。
    他说你会死...”
    “人都会死,朝宗,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只要记住,我永远相信且支持你的所有决策,因为有你在,我一定没事。”
    青丝扫过陆玉安的下巴,两人靠在一起,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鸾玉的手抚在陆玉安胸口,慢慢描绘出一个容字。
    “别动齐王。”
    第75章
    登州自打重修堤坝以来,各项支出花销着实不少,吕文登虽然官进两级,到底也只是在地方上,银子用的好像流水一般,随着堤坝的日渐成形,所留也没剩多少。
    朝廷和地方上的官员重新勘测了地形,制定出更为妥善的图纸。既能在海溢发生之时便捷疏导,又能利用堤坝的优势,挡住气势汹汹的海水。疏与堵合理安排,将损害降到最低。
    分水防沙,便与内河河道清理。这日吕文登刚从堤坝下来,迎面便看见一行马车驶来,车辆低调掩不住富贵,在偏远之地,很少看到这种轴宽的马车。
    来者既富又贵。
    吕文登的裤腿挽着,两只袖子沾了泥污,他直起身子,眼睛微眯,马车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来人没有下车的意思。
    入目便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他挑起帘子,略显消瘦的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食烟火气。
    吕文登连忙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微臣见过齐王殿下。”
    陆玉容抬起头,望向远处天海交界处,黄沙迷眼,咸腥味被风吹进车里,连呼吸都变得舒畅许多。
    “吕大人不必多礼。”
    登州风土人情粗犷豪迈,有人见吕文登率先跪地,便纷纷投去疑问的目光,不少人还撑着脸,好奇的咧开嘴,陆玉容放下帘子,“吕大人,往后共事,劳烦你多照顾。”
    吕文登一惊,连忙回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直到车辙滚成了两条曲折的长线,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吕文登方觉出自己的膝盖沉重压抑,这些天收到京城的信件,只说会有一位大人过来监工,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齐王陆玉容。
    京城事物瞬息万变,涉及到储位更是人心惶惶。
    “大人,那位是谁?”
    吕文登叹了口气,“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去忙吧。”
    曾经的燕王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他如今将齐王“流放”到东部边陲,实则是想借自己的眼睛监视这位看起来清心寡欲的贤王。
    真是做官好难呐。
    鸾玉读完鸾弘写来的书信,稍稍松了口气,他刚从疆场乘胜而归,言语间尽是壮志未酬的惋惜,字里字外仿佛能看到他意气风发的得意样子。
    她从前嘱咐的事情,鸾弘像是没放在心里。
    如意与如烟跟着兴奋起来,“小世子长大了,公主该高兴才是。小世子都在立军功了,往后定远王府必定能重振门楣。”
    “公主,你瞧瞧,我给小世子缝了个坠子,他能用在剑尾,挂着也不失男儿气魄。”如烟将黄澄澄的剑穗拿到鸾玉跟前,如意笑道。
    “还是太女孩气了,咱们世子如今是个真正的男人,可不能佩戴这些女里女气的东西。你瞧瞧我这个玩意,从巷子里淘的,拉弓射箭佩戴上,不磨指头。”
    两人叽叽喳喳兴趣颇高,鸾玉则是满身忧虑。
    长此以往,鸾弘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早晚会惹下大祸。
    定远王府的大仇未报,她心中总有顾虑。父亲跟梁帝,肃王之间的恩怨,鸾弘便是安放在他们跟前的危机,一日不除,他们终是难受。
    如今虽有李旦帮衬,可总有他鞭长莫及的时候。
    “我得回趟母国。”
    “啊?”异口同声的惊讶,如意蹦到她跟前,“公主,你开玩笑?”
    现在的太子陆玉安有多宝贝她,恐怕门客都知道,一日不见那些补品源源不断的往公主府送,他可丝毫不介意别人说什么。
    街头巷尾碎嘴的多,不少人议论鸾玉与前太子陆玉明的婚事,也有人私下编纂了野史,趁热打铁,卖的很是火爆。
    主要内容就是以陆玉安和鸾玉为典型,弟娶兄媳,弑父杀兄,大逆不道篡位的故事。
    后来那个作坊被一窝端了,流传下来的也就成了私藏本。
    若是鸾玉想回梁国,少说也得月余,陆玉安能受得了吗?
    两人对看了几眼,“公主,你是有什么事必须回去吗?”
    鸾玉往垂丝海棠上浇了些水,“必须回去。”
    日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忙,若是此时不走,将来繁琐更难出门。大仇未报,她心里不安。
    顾衡从门外走进,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提着剑,身后还跟了个尾巴,不是秦望,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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