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商行今日并没有富余的奶茶,等明日一早,我就让人给赫连大哥送一杯过来。”楚怀瑾说道。
“多谢楚公子费心,不过不必了。”赫连超一笑,转看向赫连越的唇,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味道我已经知道了,的确是极好……”
“哥!”赫连越“腾”地一下子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在看到楚怀瑾投来的疑惑视线,又立马坐了下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不喝,我还喝呢!楚兄弟,明天我还要五……不对,还有我哥的一杯,六杯!”
以商行目前的产能,那珍珠奶茶一天限售五十杯,赫连越连着两天黑箱了十分之一的量,他家的客户们都已经开始察觉出供应量变化,不乐意了,赫连越居然还想要更多。
楚怀瑾赶紧说道:“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从明日起,顶多两杯!”
还没喝过瘾呢,忽然就被限量,赫连越怎么肯答应,立马就要和楚怀瑾围绕着奶茶供应的问题,谈判起来。
赫连超拦住了他弟,向楚怀瑾问道:“不知楚公子,可否愿意把奶茶的配方卖给我们,无论是银钱还是其他,都好商量。”
楚怀瑾便扭头看向封晏舟。
古代不比现代的便利与发达,能给市场行为很多自由操作的空间,楚怀瑾能在大宁搞出奶茶来,除了砸大钱,更多的是靠这位镇南王给他提供的支持。
虽然封大摄政王自己说不图钱不图利、只图楚怀瑾开心,但他却干不出趁着人家脑子不正常,就白占这么大便宜的事。
现在的楚氏商行,是有封晏舟一半的股份的。
而粗糖和红茶的制作工艺,楚怀瑾也早就抱着造福于民的想法,上交给南郡,只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可以大面积的在民间推广。
于是,在晚饭后,封晏舟就和赫连超一起去了书房,看那样子,摆明了这笔涉交易,不会只是银钱往来这么简单。
等这两位南郡与西郡的真正主事人回来了,赫连超就带着赫连越辞行跟封、楚二人。
当然,他们不是要回西郡。
反而是这次赫连兄弟决定在南郡多住上几日,直到楚怀瑾的寿辰过了再走,若是再住在镇南王府上就有些不方便,赫连超便一早就派人在景安城中租下了一处宅子。
等赫连兄弟走了,楚怀瑾有些费解地跟封晏舟说道:“咱们府中这么多空院子,我给赫连越安排的院子也挺大的,怎么就不方便了?他们在外面再租一处,岂不是更不方便。”
封晏舟伸手摸了摸楚怀瑾的头,又看着他长叹了口气,“我家小祖宗是真不开窍啊。”
……不是,赫连兄弟在外面租宅子,和他开不开窍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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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镇南王府有大半院子是空着的,结果这次不但赫连兄弟说不方便,在外面租了个宅子,就连温庭远任期满了,从焕然一新的东南小郡县回来了,封晏舟也说他不方便。
温ace人还在路上呢,一套雕梁画栋、有山有水,除了离镇南王府特别远以外什么毛病都没有的四进宅子,封大摄政王就已经给他安排上了。
搞得楚怀瑾都有点吃味——
他苦哈哈地干了四年的镇南王府大总管,外加一年的南郡账房先生,到现在还借住在王妃的院子里;他家ace这人还没到呢,大宁超一线城市的房产证就已经有了,连下人和侍卫都给他配好了,还不用他发工资。
结果等温庭远到了景安城,听到楚怀瑾为他接风的时候,不经意间感叹的一句,在沉默良久以后,正色向他的这位前老板问道:“兄弟,你跟我交个实底……你是什么时候和封王爷搞上的?”
……
…………
“我不是,我没有,兄弟归兄弟,话你可别乱说话!”楚怀瑾立马否认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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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封大摄政王,楚怀瑾上辈子那是没搞上,这辈子是对方疯了,而他不敢搞。
可他毕竟上辈子和封晏舟有着种种纠葛,面对着温ace之后接连的灵魂拷问,楚怀瑾没能挨上多久,就狼狈地逃回了镇南王府。
结果他刚在大门口下了马,就看到封晏舟要出门。
楚怀瑾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冲封晏舟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出门?晚膳还要给你备着吗?”
“不过是见怀瑾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想去接你罢了。”
封晏舟将手中的鞭子交给侍卫,让人把马牵了回去,状似随意地问:“怀瑾之前也没和温少寒见过几次面,怎么会与他交情如此之深?今日他到了景安城,你还特地去为他接风。”
这辈子楚怀瑾是和温四公子,总共才相处了不到十日,可架不住,他俩是穿越前就认识的老乡。
不过这话,可不能照实说。楚怀瑾就找借口道:“我与少寒虽然见得不多,但书信却通得不少。何况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哪里是光靠相识的时间就决定的……江远你还不是说,见我第一面时,就觉得与我有缘。”
“这哪里一样?!”封晏舟一下子就提高了声音,咬牙说道:“温少寒他……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
楚怀瑾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料到封大摄政王居然会因此恼怒,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他的话,顺毛道:“自然是不能的。江远你乃一郡之主,是我大宁的中流砥柱,少寒他就是在你这破格当了个地方官,在朝廷那,他连会试都没参加过呢。”
他自觉这马屁拍得顺当,然而被拍的人却一点也没释怀。
“我哪里指的是这个……”封晏舟叹了口气,竟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在怀瑾心中,我与……”
封晏舟说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眼底却透露着一丝不安与紧张,他眼睛死死盯着楚怀瑾,不肯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丝神色。
然而,他的话还没问完,魏宏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将他打断,“禀王爷,京中有急讯传来……”
魏宏说着,眼神向楚怀瑾的方向瞟了一下,见封晏舟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就继续说道:“陛下初七子时驾崩……若无意外,太子殿下此时应已继位了。”
这是个大消息,然而楚怀瑾,或者应该说是,所有人都不会意外。
楚威帝瘫了快四年才驾崩,他家太子哥哥这都已经能算得上是大孝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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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楚威帝死的这个时间不凑巧。
再过三日,就到了六月二十六,现在他爹死了,他还要庆寿辰,是不是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楚怀瑾把这意思跟封晏舟说了,对方却是笑着看他,“九皇子不是在宫中吗?先帝没了,和我家的怀瑾有何关系?”
……这也太掩耳盗铃了吧。
赫连越那货,到现在还动不动就“大侄子”“大侄子”地叫他,这辈分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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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这时候,无论是封晏舟,还是赫连兄弟,甚至连远在京城的楚怀宸,似乎都自动帮他和他爹断绝了父子关系。
不但他那寿宴要照常摆,就连他这位新君哥哥,都在先皇刚逝的兵慌马乱之际,还记得派人快马加鞭地为他送来了寿礼。
除了常规的珠宝金银外,楚怀宸还给他备了一小箱药材。
那东西看起来有些像生姜,但更加发白。
楚怀瑾哪里认得中药的东西,但京中来的使臣却是第一个先将这药材的箱子打开,后面才再展示其他的礼物,想来必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只是封大摄政王不知怎么地,却在箱子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沉了脸,冷笑了一声后,便打断了正要介绍这药材的使臣。
楚怀瑾本来还想着要问那药材是何物,但被之后小鸢儿、赫连兄弟与温庭远送他的寿礼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等到封晏舟时,他拍了拍手,就有一位精壮侍卫,双手托着一个大圆盘走了过来。
那圆盘中放着一个枕头大小、椭圆状的绿色东西,这东西在场的人自然都认识,不过只有温庭远惊诧地叫了出来,“西瓜?!”
听到温庭远这一声,封晏舟神色微动。
楚怀瑾心中一跳,赶紧纠正他家ace说,“对对,这就是我在信里提到过的那个北郡产的瓜。不过,却是我以前听岔了,这瓜不叫西瓜,叫寒瓜。”
就跟火锅在宁朝叫古董羹一样,西瓜在这个时期,也不叫西瓜,叫寒瓜。
因为名字有区别,他们当初和北郡交易的时候,是波折了好几回,才能引进到这个正确的瓜种。
当然,之所以波折,除了名字,还因为古代西瓜与经过现代人工培育后的西瓜,有很大的差异。
现代的西瓜是皮薄瓤大,外表绿皮,内里一个大红球。
然而,古代的吃瓜群众,却吃不上这么好的瓜。
宁朝的这个寒瓜,的确是也是绿白红三色,但是外圈的白皮部分奇厚不说,里面的红瓤还不是一体的,而是分成了六瓣,每瓣之间和中心处还有一大片白色。
这么大的一个瓜,实际能吃的部分不到三分之一,甜度还低,籽也不少。
楚怀瑾也就刚北瓜南调的时候激动了一阵子,到后面他反而是吃南郡特产的瓜吃得比较多。
然而,封晏舟不但在这个场合让人端上了个西瓜,还递给楚怀瑾一把长刀,向他指了指被放到了桌子中央的绿色大球,“怀瑾自己去切切看。”
于是,别的寿星过生日切蛋糕,楚小寿星今天,却是要切西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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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刀将那绿球两断,看到里面就惊住了。
这枚寒瓜的白皮部分虽然厚,但内芯里已然成了一整个通红的圆球,与现代的西瓜显得十分接近。
楚怀瑾惊愕过后,就变成了惊喜,他扭回头看向封晏舟,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这瓜,你哪来的?”
“我从北郡多进了些寒瓜种,让人按你最初描述的样子去培育,只可惜时间尚短,这外面的皮还很厚。再多有几年,兴许就能种出你想要的那种……‘西瓜’。”
封晏舟脸上也含着笑,走到楚怀瑾身边,从他手中拿过刀,几下就将这西瓜分成十数块,然后又把其中特意切出的最大最红的那一块,递向了楚怀瑾,“怀瑾尝尝看,甜不甜?”
甜,怎么会不甜?!
(白汤)火锅有了,奶茶有了,现在连像样的西瓜都有了……
楚怀瑾都忍不住要去畅想,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他有没有可能,连冰可乐都能给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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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到时候,身边能有个会唱跳rap或捧哏逗哏的小鲜肉在,就更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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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天黑,自然是主宾尽欢。
不过,南郡之主在镇南王府办的宴席,那被邀请来赴宴的人,必是不敢失礼,多还保持着清醒,未曾醉倒。
除了赫连越和楚怀瑾这对“叔侄”,又是一个自己喝醉了,一个被对方给灌醉了。
在其他宾客都散去后,赫连超也扛着他弟弟告了辞。
而封晏舟则把楚怀瑾抱回了那个据说是未来王妃住的小院。
他将楚怀瑾放到了床上,又帮他把身上的鞋子与外袍脱掉。
封晏舟就坐在床边,痴痴地看了楚怀瑾的睡颜许久,才忽然轻笑了一声,“当归吗?呵,他倒是敢……”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就要离开,然而在向前走了三步后,又还是忍不住返了回来。
封晏舟的眼光闪动,半响后就忽然俯下身,在楚怀瑾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这回才真的转身走了。
那是掺着寒瓜的清甜与烈酒的辛辣的一吻。
合在一起,纵然再苦涩,也是味道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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