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想了想没拒绝,反正现在洪爱秀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也想弄清楚以前发生的事。
等到了国营饭店,两个人找了靠边的桌子,洪莉替他倒了一杯茶,轻声恭喜道“听说姑父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恭喜,恭喜。”吴家这速度果然快阿,年前才和洪爱秀离了婚,这过几个月就要当爸爸了。
吴正拿着杯子的手一紧“你什么意思”
洪莉偏头看他,笑的一脸无辜“我没有其他意思,姑父你不要多想。我不过就是想着咱们好歹也曾经做个亲戚,这不到了城里也就顺便恭喜恭喜姑父你吗,再顺便请求姑父您爸帮我们和食品厂的厂长拉个线而已。”
吴正嗤笑一声“我凭什么要答应了,和洪爱秀离婚后我才结的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洪莉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语气温柔“是吗,你说要是小姑知道你们还没离婚,你现在的妻子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说小姑会怎么做”
“洪莉,你在乱说什么”吴正语气有一丝慌乱。
洪莉语气镇定“我有没有胡说姑父你最清楚,你也明白小姑最大的心结就是孩子,当初为了孩子,你家人也没少为难她。她现在在乡下日子也过得很糟糕,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吴正仔细打量面前的洪莉,想起以前洪爱秀说她这个侄女性子是最好拿捏的,他不由讽刺一笑,这就是她说的最好拿捏洪爱秀这人他也了解,如果真的知道他和她还没离婚的时候月儿就怀了孩子,她肯定会来闹的。想到这里,他也冷静下来“好,你说的我会让我爸帮你们,但别的可就办不到。”
“放心,只要你们不从中作梗,这事一定成。所以,姑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洪莉说完笑眯眯的看向吴正。
吴正虽然被她拆穿自己的想法,但他肯定不会承认,只是轻蔑一笑“你想多了。”
“嗯,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这样以后就不用再来麻烦姑父了。”
吴正大概是真的怕洪爱秀再来闹事,很快就安排了这次见面,洪莉和洪芸一起去了食品厂,她只是陪同的,今天一切都要看洪芸自己的表现,毕竟自己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陪着。
洪莉在外面等了很久,她没有刻意听里面洪芸和厂长的话,她在思考以后继续做零嘴供应给杨立春吗她之前会对陈东咄咄逼人,一是知道他不敢赌,二是想到明年政策就会改变,所以根本就不用对这样的人小心翼翼。
想的正出神的时候洪芸出来了,脸颊因为兴奋涨的通红,她一出来就紧紧的抓住洪莉的手,小声道“莉娃,这事成了,我现在还跟做梦似得。”
洪莉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整个人的神情虽然有些飘,但估计还顾忌着自己的形象,走路还是很稳的。等两人走出厂子,洪芸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在路边上转起圈圈来“莉娃,我以后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虽然厂长说不算正式工人,但我也很满足。”要知道,这年头能进厂里当工人可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洪莉有些无奈的看了洪芸一眼“姐,咱们能回去再转吗,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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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里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果然都很开心,罗秀珍一脸笑容道“虽然咱们都不是正式工人,但好歹每个月都能拿钱,莉娃阿,等你姐在厂子里稳定下来,你要不也去。”
洪莉摇了摇头“妈,不用,我有自己的安排。”
洪芸有了工作,也算缓解了他们的焦虑,洪莉提议这阵子先停一段时间,他们也知道洪莉的做法是对的,但刚来城里,做什么都要花钱,还是止不住的焦虑,好在洪芸现在有了工作。
洪莉这下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进城是她的提议,就连暂停生意也是她的生意。虽然他们都同意,但洪莉还是担心洪芸他们有想法,现在洪芸有了工作,自己也能松一口气。同时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遇到什么事之前,都要提前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他们。毕竟那是他们的人生,自己只能建议,不等替他们决定。
不用做素酱,洪莉也闲了下来,平时就在家里带孩子,看书的时候顺便教教她们。刘易安这次出车的时候有些长,等他回来的时候洪莉都已经在家待了两天。
对于暂停一段时间生意,他是没有意见的,他看向身边的人温声道“停一段时间也好,我觉得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洪莉嗔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刘易安语气认真“真的。”
“瘦了才好,瘦了才好看。”洪莉也跟着逗他。
“不好看,瘦了不好看。”刘易安说着用手量了量她的手臂,觉得细了不少。
洪莉轻笑一声“天气暖和了,穿的少了可不就看着瘦了吗”
刘易安凑近她脖子轻轻啃咬,含糊道“才不是,我靠的是手感。”说完两手环上她的细腰,不一会,屋子里的温度开始升高,只剩下两人的呢喃声。
因为每天要上班的原因,洪爱国他们倒是适应的很快。杨立春厂子的人也如洪莉猜想那般,在找他拿不到东西后,只有去黑市,等吃了几次亏就开始怀念以前的好起来。大家也私下拜托他继续帮他们一起带东西回来,杨立春开始拒绝,表示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大家都去过黑市,这么对比,以前杨立春这的价简直是良心价,于是大家都意见诚恳的请他继续帮忙,甚至愿意出比以前还高的价钱。这么几次来回推脱,杨立春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洪莉一个人索性不做素酱了,就当做把市场让给陈东,她也是怕他狗急了跳墙,做出点什么事来影响到杨立春,她每天做些小吃食,再加上刘易安每次倒腾东西赚的,等到了下达恢复高考消息的时候,他们也是小有存款的人。
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传出来,到处都是激动的声音,家里人知道她和刘易安打算参加,知道他们两人都是有主意的人,除了为他们加油外,其他好像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这天洪莉在家和刘易安看书的时候,周跃进一脸笑容的进来“来来来,今天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洪莉扬头看他“什么好消息”
周跃进笑的一脸神秘“你猜”
“那算了,那我等姐夫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洪莉说完又低头看书。
周跃进撇撇嘴,嘀咕一声,真没劲,然后又看向刘易安“易安,你来猜猜”
刘易安看洪莉突然侧耳倾听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看向周跃进“姐夫你刚从家里进城,那消息肯定就是队里的消息,现在最热门的消息是高考,而队里咱们家讨厌的人能和高考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之前那个知青,所以这消息和那个知青有关系,是不是,姐夫”
第77章
周跃进目瞪口呆的看向刘易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以前都小看你了。你还真说对了,这不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传出来帖彦飞就闹着要参加,那乔芳芳才生了孩子不久,这帖彦飞要是考上大学还能再回来就有鬼了,所以乔队长坚决不准他考,说他已经是当爸的人了,也该挑起养家的责任了,后面不知道找了个什么事先安抚他。”
洪莉笑了笑没说话,帖彦飞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就算乔芳芳他们一家不让他去考大学,等过两年他估计也会想法子离开队里。毕竟他还有自己的家,乔芳芳他们总不能让他连家都不等回。乔芳芳要是非跟着一起去,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刘易安看了一眼洪莉,知道她对这人的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扬了扬唇角看向周跃进“对了,姐夫,你和姐就不想尝试一下吗”
周跃进摇了摇头“我们自己是什么料子自己还能不知道,你姐昨晚还说了,让我有空就过来帮你们带双胞胎,不要影响你们学习。”
“那也不用,我们之前每天都会看书,以前学习的知识都记着呢。”洪莉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可不行,隔壁家的闺女不也要参加高考,人家天天抱着书看呢,既然要参加,那就不等让自己留下遗憾,当然要尽最大努力。”刚进来的罗秀珍连忙说道,最后两句话她是听厂子里面的人说的,他们也是辛苦,白天上班,下班回去还要学习,为的就是能考上大学。所以她家莉娃和易安也不能松懈。
洪莉和刘易安对视一眼,不由苦笑,行吧,那这段时间就好好学习吧。刘易安还好些,在家待个一天多就又要去运输队,他要参加高考的事没有特意提起,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知道的人其实也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参加过高考的原因,洪莉心里没有一丝的紧张感,还在感叹日子过得太漫长。好在白天大家都会去上班,她也不用一直坐在书桌上。院子的角落被他们开发出来种菜,洪莉移了不少空间里面的菜出来,每天浇点空间的水,这些菜长的又快又好,一家人靠着这小园子里的菜也足够了。
直到高考前两天刘易安才在运输队请了假,他原本打算直接让罗大中再找人的,罗大中表示,不急,就算他参加了高考,考试过后放成绩还需要时间,去大学报道也更需要时间,所以不急着再找人。刘易安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他心里满是感激,自从他再次回到运输队,罗大中帮了他太多,他都无以为报。
罗大中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爸妈不在了,我和你婶子也是把你们当自己孩子看待的,所以别有思想包袱。”更何况,要不是当年有刘易安他爸,也就没有今天的罗大中。
刘易安捏了捏拳头,一脸真诚的看向罗大中“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你一直都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叔相信你可以的。”罗大中也不忘为他加油打气。
刘易安点了点头,他一定会的,高考和大学是唯一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方法。想起以前在牛棚里教自己的老爷子,刘易安握紧自己的拳头,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这年冬天,洪莉和刘易安终于走近了考场,比起其他人的紧张,他们显得淡定无比,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也相信对方。
在洪莉刘易安高考的这几天时间里,罗秀珍特意请假回来给他们做饭,一天三顿正餐加两顿小灶,让洪莉跟刘易安开玩笑道“妈这是把咱们当猪养了妈”
“考试费脑子,多吃一点也是好的。”刘易安说完又替她盛了一碗汤。
洪莉没有拒绝,反正就这几天嘛,这可是她妈的爱心加油餐,她当然要吃。
高考过后,家里人似乎忘了他们之前是去参加高考了,在他们面前绝口不提这件事,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洪莉知道他们这是变相的体贴,怕他们的问话会刺激到他们,不过她想说她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考完试,接下来就是等成绩,再然后就是等录取通知书,这倒让洪莉有了那么一点以前的感觉。
在等录取通知书的这段时间里,刘易安问过周跃进要不要来运输队顶替他的位置,周跃进想了想,最后同意了。如果刘易安上了大学,那么他的供货渠道就断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进运输队。当然,要是他的成绩不理想,周跃进就当自己这段时间是去涨了见识。
洪莉和刘易安考完试后身边大部分都知道他们去参加考试了,多数人都不看好他们,但也只是在背后议论,这些都被洪莉无视。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成绩出来直接见真章。
****
这近一年来,罗秀珍觉得过得跟做梦一样,先是搬到城里来,再到后来大家都找到工作,现在她家莉娃跟女婿更是考上了大学,这拿到队里去说,可不得美死其他人。
想比其他人的兴奋和激动,当事人洪莉和刘易平就显得镇定多了。洪莉甚至在规划以后大学的生活了,他们刚去,肯定还不能带上双胞胎和刘易平,至少得等到安定下来,比起这里的城里,洪莉更宁愿待在北市,也就是他们上大学的地方。那里以后会是最繁华的城市,所以留在那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以后要在那里定居,那么就需要买房子,买房子需要钱,洪莉手头虽然小有存款,但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总不能等着坐吃山空。于是洪莉决定干回老本行,趁还未开学的这段时间回乡下,天天上山去打猎,然后用野物换钱。
从刘易安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他就没再去运输队,周跃进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其他人先是对这个决定不满,可等知道刘易安考上大学后,态度又变了变。刘易安知道人都是现实的,倒觉得无所谓,本来大家都是一起干活的,甚至还存着一定的竞争关系,所以在这里面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朋友呢,所以对于他们前后态度的转变,他也一点都不在意。
一家人里就属洪芸最高兴,妹妹和妹夫都成了准大学生,就连自己男人都有了正经工作,这一切可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等听到洪莉和刘易安要回乡下的时候她第一个不赞同“现在我和你姐夫都有工作了,你们以后上学的费用我们来出就好,眼看就要去上大学了,还瞎折腾什么。”
洪莉有些哭笑不得“姐,我们上学的钱够着呢,只是最近想回去看看,以后要大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呢,再说了,谁还嫌自己兜里钱少,这不一边回去玩一边挣钱嘛,好了,不用担心我们。”
“好吧,那行,你们自己回去注意。”罗秀珍知道洪莉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于是不再劝解她,只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刘易安点了点头“妈你放心吧,有我呢。”
“双胞胎和小甜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洪莉想着他们都要上班,干脆把几个小不点也带回去好了。
罗秀珍直接摇头拒绝“我白天可以带她们一起去厂子里,你们眼看就要上学,回去好好玩几天,孩子们就不要带了。”
洪莉偏头看了一眼刘易安,突然脑海里闪出蜜月两个字来,这大概是最迟的蜜月吧。
刘易安看她唇角的笑容有些不解“回去了就这么高兴”他记得她明明不那么喜欢乡下。
洪莉摇了摇头,冲他眨巴着眼睛“等回去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刘易安一愣,自从结婚后他们似乎还没真正的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过,这会听到洪莉的话,他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想起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过他还算镇定,没让洪莉看出端倪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当然是高兴的心情,你呢,难道不开心”
“没有阿,我也很开心,爸妈和孩子们都不在,所以这几天你要自觉一点哦。”洪莉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刘易安挑眉“比如呢”
“煮饭洗碗洗衣服什么的不都该主动包揽吗还有就是要随叫随到。”洪莉一副你必须听我的模样。
“当然,媳妇的吩咐怎么能不听呢,你是老大,都听你的。”
洪莉被他的语气逗笑“那接下来的几天刘易安同志可要好好表现哦。”
刘易安眉眼里满是笑容“那表现好了有奖励吗”
“当然,而且这次的奖励一定出乎你的意料。”
“那可以提前透露一点吗”刘易安凑近她呢喃道。
洪莉冲他摆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坐班车回了乡下。队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两人考上大学的消息,满眼都是羡慕,这两口子命真好阿,之前进城都让人羡慕的不行,现在居然都成了大学生。
这时候最后悔的莫过于刘家众人,如果当初没分家,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光宗耀祖。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现在他们就想去和他们搞好关系都不行,之前队长田进安可是特意来打过招呼,让他们别忘了之前陈桂花摔倒他们逼着刘易安出钱,然后刘易安找他来立的条子。他已经提前把他们的养老钱都给了,以后他们一家和这边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洪家那边虽然个个都嫉妒洪爱国一家,可他们现在远在城里,他们除了嫉妒也不能做其他的。洪爱秀听到洪莉考上大学的时候又把屋里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一一遍,最后怪陈淑芬不让她去参加高考,她想,如果她参加了的话,她也一定能考上。陈淑芬看她这样不由摇了摇头,她的秀儿现在已经变了,家里还欠着不少钱,她一出去就惹事,所以陈淑芬一般不会放她独自出去。
洪莉和刘易安一回来,天天都有人来家里串门,后来洪莉实在受不了了,每天一早就拉着刘易安上山去,到了下午才回来,在家里待了快十天,收获颇为丰富。临走前,她当然要再去拜访一趟陈娟,除了回来的时候去她家坐了半天,这么多天都没和她好好说说话呢。
陈娟看到洪莉手里提着的野物,不由瞪了她一眼“以后你们出去上学,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等会把它们带回去。”
“带出来的东西哪有带回去的道理,嫂子,放心,我们能养活自己的,现在我爸妈,我姐他们都有工作,我们可是有坚强的经济后盾给我们撑着呢。”说完把这些递给旁边陈娟的儿子,让他放到厨房。
“这是准备回城里了”陈娟猜测道。
洪莉点了点头“嗯,回去还要收拾一阵,再说还有孩子们呢,我妈上班带着她们也不方便,我们得尽快会去。”
陈娟看向洪莉的眼光全是羡慕,谁能想到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呢。
两人聊了聊最近的情况后就发现似乎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洪莉觉得时间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不过大半年时间,已经让原本熟悉的人产生隔阂,或者说大学生这个身份让她和陈娟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畅所欲言了。想到这里,洪莉有些失望,随后又很快想通,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断的前进,不断的认识新的朋友,也会不断的忘掉以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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