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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什么可掉的。
    金豆豆很贵的。
    但今天她撒了好多好多的金豆豆。
    还全撒男朋友身上了。
    苏鲤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于芮难过, 就是她以后摔得狠了, 老了, 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的触动。
    更别说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看见于莺和苏青友的一瞬间酸涩就冲上鼻腔。
    就好像有一种,在外面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觉得没什么,自己天都能扛下来, 但一看到父母, 就连走在路上被石子儿绊了一下这种小事都会无限放大成会影响她呼吸存亡的大事儿,委屈得让人除了想哭,不再有别的发泄途径。
    苏鲤反应很快, 在眼泪掉出来之前拉着顾昭行迅速跑了。
    这么大了还在父母面前哭鼻子,丢不丢人。
    顾昭行身上的气息清冽淡雅,像一株安神的草药,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左右晃了晃脑袋,把眼泪一股脑儿狠狠擦到他身上,才抬起头:“我好了。”
    哭过后的嗓音沙哑晦涩,因为感冒,鼻音厚重。
    顾昭行拂了拂她的刘海:“饿不饿,去吃饭?”
    “嗯,”苏鲤点点头,神色恹恹,“我好饿,也好累。”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苏鲤没什么胃口,顾昭行带着她在周围转了转,挑了家清淡的店。吃过晚饭,两人找了家酒店休息。
    苏鲤从y市回剧组就感冒了,心绪不宁没怎么休息够,又立马和顾昭行辗转来了临城,这么一连折腾,她的感冒吃完饭回去酒店立马就加重了。
    顾昭行从她回来窝在床上说不舒服开始,眉间的褶皱就没有熨平过。
    给苏鲤量完体温,他收好体温计,手背贴了贴搭在她额头上的湿毛巾,然后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出去买点药,水就放在旁边,累了就睡。”
    苏鲤被他严严实实地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睁着双黑眼睛看他。
    她生病的时候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透着微微冷意的慵懒,恹恹地耷拉着眉毛,水润的眸子像是找不到什么注意点,像只无精打采的小猫。
    “那你快点儿回来。”生病的小猫比平时都爱撒娇了。
    顾昭行亲了亲她的鼻尖:“嗯。”
    苏鲤身上又冷又热的,头晕嗓子疼鼻子堵还困,看着顾昭行开门出去,眼皮子挣扎了没几下,就粘合上沉沉地坠进睡眠里。
    来临城这一趟只有顾昭行和苏鲤两个人,何全和向希留在剧组。
    于芮在剧组意外爆炸中受伤的新闻铺天盖地传遍了线上线下,虽然有公关在压,但热闹总是传得最快的,一传十十传百,只要透露出去一点儿消息,就足够把整片海洋都染上颜色。
    顾昭行买完药从药房出来,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往边儿上躲了躲。
    他一顿,抬眸望过去。
    一个男人的背影急匆匆地走远,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
    顾昭行知道那是什么。
    他眸光一沉,大步追了上去。
    那狗仔估计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这种时候不知道躲躲,大咧咧就在当事人眼皮子底下撒丫子狂奔,谁会不警觉?
    这新手。狗仔体力还不是很好,没跑出去多远,就被顾昭行逮住了。
    他一慌张,支吾了一下打算找点儿什么借口措辞,但顾昭行不是新手,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遇过多少次狗仔,没等男人说话,他先一步伸手开口:“自己删,还是我来删。”
    刚入行的小菜鸟哪儿遇到过这种情况,本来就慌,顾昭行一双沉冷的眸子看过来,他更慌了。
    他慌得把相机递了过去。
    还在为自己解释:“我没拍到什么,真的没有!”
    顾昭行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低头翻了翻照片儿,唇线抿成冰冷的一条线。
    上面的照片最早可以追溯到他和苏鲤进医院,然后又一起出医院、吃了饭、然后进酒店,到他独自从酒店出来,又进了药房。
    最后一张就是刚刚拍的,他从药房出来。
    小菜鸟看着他的脸色,慌得开始冒冷汗,心里忍不住开始骂那个守在医院附近,而让他来跟踪顾昭行和苏鲤的前辈,他才刚从实习生转正,工资都还没拿到手,本来来临城就不是为这事儿来的,现在倒好,工资没拿到,要是被领导知道了,他还得往回扣工资。
    越想越惨,小菜鸟的脸上的表情从闷声不敢发的愤懑变成了憋屈,最后成了委屈的憋屈。
    相机被还了回来。
    小菜鸟还惨兮兮地沉浸在自艾自怜的忧郁情绪里,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手抖把相机掉了,他接住相机,愣愣的,对上顾昭行没有情绪的冷眸,窒息了一下。
    他赶忙翻看相机,今天拍摄到的面前这尊大佛和苏鲤的照片儿,全没了。
    删得干干净净。
    再抬头,面前哪儿还有人。
    他更窒息了。
    完了啊,拿什么交差?
    狗仔拿什么交差,跟顾昭行就没什么关系了。
    有那个废话的时间,他更担心苏鲤。
    回到酒店,苏鲤还是他走时的那个姿势,睡得正沉,对他进屋的动静毫无察觉。
    顾昭行试了试她额头的湿毛巾,水分已经蒸发不少。掀下来,底下那一面已经被她的体温贴热,他重新将毛巾打湿一遍,轻声叫她:“四四。”
    叫了好几声儿,苏鲤才有了反应。
    她的起床气自从习惯跟顾昭行一块儿睡之后,就好了很多,至少每天起床的时候看见他情绪就能明朗一整天,完全不会觉得烦躁。
    这也是为什么,顾昭行总能成功爬上她的床。
    不过今天苏鲤时隔许久没有发作过的起床气卷土重来了。
    许是于芮的事儿闹心,许是生病闹心,许是本来就难受还被人这么吵醒,她很烦,很想发脾气。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人还没看清,就听见吵醒她的低沉声音又说:“乖,先起来再量量体温,然后把药吃了,再继续睡。”
    乖。
    乖你个头。
    就是你吵我睡觉。
    苏鲤抓着被子翻身把自己兜住,声音被被子罩得沉闷:“不量,不吃,好烦,别吵我。”
    起床气四连。
    顾昭行也是很久没领教过她的起床气了,反应了一秒,而后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觉得有趣的想笑。
    他附身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凑到苏鲤耳朵边,亲了亲,然后咬了一口。
    苏鲤回身就要推他的脸,手刚抬起就被他捉住。
    她醒了些,但头还是烧得晕晕的,皱眉看着他,神情倒不是生气,介于烦躁和委屈之间,是个顾昭行从来没见过的表情:“顾昭行,你好吵啊。”
    顾昭行垂眸看她:“我没有大声说话。”
    “但你吵醒我了。”
    “我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回来,先把药吃了再睡,不然会难受的,”他低声说,一顿,忽然垂下头又在她嘴角吻了吻,加了一句,“宝宝。”
    苏鲤忘了挣开他的手。
    她睁大眸子看着他,男人眼中晕开柔和深沉的墨色,将她的模样尽数包裹印染。
    顾昭行又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模样。
    好像总是半耷拉着懒洋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懵懵的模样,瞳孔映着半点头顶灯光,光点将她的眼睛照得水润又明亮。
    然后,耳垂渐渐地染上红意。
    顾昭行喉间一痒。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苏鲤总爱盯着他耳朵起红的模样看,虽然他自己不是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子。
    但现在看着她瞳眸微闪,耳尖绯红的模样,只是一眼,一瞬间,就好像——上了瘾。
    他勾起唇,将额头贴上她的,吐字又轻又低:“宝宝,起来吃药吧。”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看见苏鲤眼睫颤了颤。
    “好不好?”他几乎要碰上她的唇,近到能感受到她与平时不同的滚烫气息,“宝宝,你这样我会担心。”
    苏鲤猛地推开他。
    身子一缩,一卷,整个人卷进了被子里。
    顾昭行被她推开,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团成团的被子卷,轻笑出声。
    发烧时的女朋友,真的没什么战斗力。
    好一会儿,苏鲤才冒出头,好像是平复下来了,转身面朝他,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挠了挠他的大腿:“顾昭行,你好腻歪啊。”
    埋怨的语气,可克制不住的上扬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明明就很喜欢。
    顾昭行抓住她调皮捣蛋的手:“那要不要起来吃药?”
    被男朋友哄得头更晕的苏鲤起来听话地把药吃了。
    药起效后,本就没完全散去的困意更是被层层叠加,她喝了半杯水的,又滑进被子里。
    苏鲤睡着后,顾昭行在床边守着换了几轮湿毛巾,见她微微蹙起眉动了两下,似乎是有点儿热,开始出汗了。他又用手探了探她的体温,比一开始好了些。
    折腾到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途中苏鲤的手机响过,是于莺打来的,顾昭行迟疑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现在于芮的事情已经够让人难受,他没再把苏鲤生病发烧的事情告诉于莺,只说她有点儿累,已经睡了。
    于莺应该是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吧,她小姨这儿情况比较稳定了,我们守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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