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莉闹着跳楼前……
听到这群人嘻嘻哈哈羞辱自己的时黎,陆商用尽全部修养,勉强控制住内心的巨怒,干脆利落走到被尖锥脸团簇的杨莉面前,一字一顿告诉她,请她不要诋毁自己心爱的妻子。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他会做出一个丈夫都会做的事情。
杨莉不明白,为什么陆商说时黎是自己的妻子,他还爱她!
她难以接受,疯狂哀求,陆商却只是一把扇开杨莉抓住他袖口的手,眼神充满厌恶。
不,不是,都是假的!
时黎是王建国的情人!明明她说过她只是陆商的女伴!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陆商!你说!你爱我!”
杨莉已经一只脚踩空,她疯狂拍打地面,哭得睫毛膏全部晕染,像两行黑泪。
“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不去死!你不答应,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我是你的妻子!时黎你怎么不去死!我要杀了你!”
歇斯底里的喊声震在罗东城心里,凉得他浑身一颤。
闹成这样,怕是要与陆商结怨。
罗东城要晕了,他本就血压高,听到杨莉拿自己性命威胁陆商,他额头上的冷汗帕子都擦不干净。今天他还特意系了个领结,丝绸浸汗重新干燥,变得格外紧实,缠得他无法呼吸。
他的夫人年纪也一大把,急得拼命咳嗽,双臂哆嗦,心中把杨莉骂了一万三千遍。
在场的,见东道主夫妇情况不妙,分出一小波人围上去又拍又按,剩下的一拨,齐齐看向杨莉,好话说了一箩筐,想先把人劝下来。
杨莉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劝说,还一味道德绑架关心她的人,想用自己的死逼着他们站队,借此迫使陆商答应娶自己。
“你们让他同意!让他同意!不然我就跳下去!你们也是凶手!我会一一记住你们的脸!我就算是死,也要诅咒你们!”
在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好心当作驴肝肺,还被人赖着诅咒,也都来了脾气,本来还有几个贵妇人于心不忍想让陆商委屈一下,先把人劝下来,听到杨莉骂自己“生儿子没屁。眼”,她们脸色一瞬拉下,都闭嘴去照顾罗东城夫妻。
杨莉见在场的人越来越少,急得大哭大叫。
时黎就在这片混乱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在场的人就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扫过,时黎气度不改,从容地颔首示意。有杨莉形成鲜明对比,妆容精致、衣着华美的时黎就像天上的小仙女,她站在陆商身边,郎才女貌,交相辉映,任谁都要夸一句“登对”。
男人们暗自嘀咕,只要眼睛不瞎也知道选谁当妻子。
闹剧由她开始,就由她终结,杨莉不在乎脸面,时黎在乎,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听到“时怀瑜的外孙女是个疯婆子”。
时黎对着杨莉招招手,“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莉眼中恶意一闪,恨恨道:“你过来。”
时黎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杨莉,叹了口气,“行,我过来,你别动。”
陆商抓住她的手臂不允许她靠近,时黎宽慰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没事,马上就能处理好。”
他想陪着时黎一起,杨莉又疯癫狂拍地面,“只许时黎一个人靠近!”
陆商没办法,只能退后。
看着小心靠近杨莉的时黎,江柔叹口气,从人群中挤出去,留下苏晴晴一脸紧张地盯着时黎。
“不要做这样的事,你是在道德绑架陆商,他根本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要拿跳楼威胁他?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杨莉一直将脸埋在手掌中,哭得很伤心。
时黎讨厌憎恶她,却也不想她死在这里,今天已经留下太多笑话了。
“你仔细想想,别冲动了。”
杨莉闷声闷气道:“你过来些,我害怕,我站不起来。”
时黎向前走了几步,朝着杨莉伸出手,她眸色清亮,夜色中宛如星子。
杨莉抬起头,抓紧时黎的手,慢慢站起身,她脸上的笑意变得古怪,轻轻问:“是不是你死了,陆商就有可能爱上我?”
时黎错愕,她想抽回手已经来不及,在所有人惊恐的视线中,杨莉大笑着将时黎往外一推,“去死吧!”
“时黎——”
陆商眼眶欲裂,心脏血液一瞬冲上脑子,手脚冰凉,他以一种夸张的速度重重扑向泳池边缘,却没抓住时黎一点衣摆。
恐惧、愤怒、哀怆。
“游戏结束了,小朋友。”
江柔也不知道怎么爬上游泳池,双臂用力,托着时黎的腰将她送进陆商怀里,又干净利落狂甩杨莉十几个耳光,打得她头晕耳鸣,站都站不稳。
不等杨莉回过神,江柔就对着在场的人喊,“大家都看到了吧!杨莉这是谋杀,我已经报警,希望大家为时黎做证,法律怎么判就怎么办!”
确实,这合理合法。
即便是最心善的老太太也不停地点头。
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江柔压低嗓音,如同恶魔一般,缓缓道:“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蹲着吧,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本就被打得不清醒,听到江柔那么说,杨莉脚下一个打滑,后仰着从边缘摔了下去。
杨莉失去意识前,还听到江柔在大叫,“天哪,她要畏罪自杀,大家可都看到了,我一根手指没碰她!”
天黑了。
自己完了。
第19章 计划
嘭。
杨莉的身体以扭曲的姿势摔在海绵软垫上。
脖子歪曲,口吐白沫,后脑勺处隐隐渗出鲜血,慢慢的,整个身躯都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逐渐染红。
早在杨莉闹着要自杀前,酒店经理就心急如焚地组织员工铺上了好几层床垫。他们开酒店的,什么样子的客人没见过?专程开一个房间用来自杀的,有自残弄得满地血的。这些怪人,经理两只手都数不清,所以一听到风吹草动,他就迅速行动起来,终于还是赶上了。
江柔居高临下看着,满意地勾起嘴角。
让杨莉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
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要半身瘫痪。杨莉推时黎的那下,足以构成谋杀未遂罪,如果杨莉不想在监狱里蹲到死,她一定会让时琴想办法证明她精神失常,借此逃脱法律惩罚。
杨莉想变成“神经病”,江柔会帮她一把,让她“好好治疗”,一定用最好的药物,慢慢耗尽时琴每一分存款。
呵,要知道,就算是精神正常的人在那个环境呆太久,也会变得不正常。
。
时黎被陆商紧紧搂住,身体微微发抖,方才惊险的一幕还闪现在眼前,杨莉狰狞的笑,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哽在时黎心中,如鱼刺,用力喘息就觉得痛。
时黎没想过杨莉死,她最恨杨莉的时刻,不过只想要杨莉做一辈子坐牢。
她知道她不应该心慈手软,可时怀瑜求过她,“时琴他们不聪明,你可以恨他们,但留他们一条命,好歹也是我生的畜。生。”
时琴、杨莉想要时怀瑜死,可他还想给她们留条命。
爷爷那么认真求她,当时她就答应了,时琴还没有露出这样狰狞的模样,时黎以为她这辈子都不需要考虑到这个约定,是啊,流着相同的血能怎么恶毒?
时黎发现她低估了时琴他们的底线。
身体悬空的那刻,时黎的心脏在发抖,她以为她会在那时候死掉,她是真的害怕了。
时黎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想哭,又觉得闷,只能埋在陆商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陆商抬眼扫了扫在场的人,冰冷的视线与他们一接触,一个个都鹌鹑般缩回脑袋,不敢再好奇观望。他重新收拢手臂,紧紧绞住时黎的腰,亲了亲她的头顶,安慰道:“别怕,我在。”
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悦耳,时黎死死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血色。
“陆商……”
她的眼神有陆商看不懂的东西,仇恨、不解,难过。
指腹碾过时黎的唇,陆商的手干净白皙,指节修长有力,他神色淡漠,目光平和,垂着眼睫缓缓道:“想发。泄就咬我,别憋在心里。”
时黎将脸埋在他的掌心中,就像笼中囚鸟,轻微细致地哆嗦羽毛。陆商感受掌心的痒意,他知道这是时黎在翕动睫毛,慢慢,有湿漉漉的液体落进掌纹中,一点点,泪水顺着纹路蜿蜒至整个手掌。
陆商曾听过一句话,一个人一生命运都可以从掌纹看出。
现在,时黎的眼泪铺盖他整个命运,他是一辈子也放不开她的。
时黎忍耐到极限,她张开牙齿,压住陆商掌心一块软肉,没有咬,只是轻轻用齿关磕,哭声渗了出来,像虚弱的猫。
陆商见过许多种模样的时黎,她也曾对着他哭过,可从未有一次,如此压抑。
“乌拉乌拉——”
警车鸣笛越来越近,无数双鞋在地面走动,极细小的声音都在时黎耳廓无限放大,她抬起哭得雾蒙蒙的眼,渴求望着陆商,“带我走好不好?”
陆商眸色深谙,薄唇抿成一条线,良久,道:“好。”
。
角落里江柔不耐烦弹手指,看着警察指挥着护士将杨莉带走,“安心啦,就是指甲盖中间掰断,淌了些血。”
时黎从上面掉下来时,作用力还是太猛,江柔直接用手接,作为支撑力的指甲全部被折断了,开始还没感觉,打完杨莉十几个耳光,血从指甲缝里渗出来,江柔才觉得痛。
“你还说没事!你看看!看你的手,青了!”
苏晴晴扯了裙摆给她包扎,江柔也不好意思告诉她,她裙摆喷了太多香水,现在腌得江柔手指痛。
“是哦,没法写论文了,这件事要算在时黎头上,我还有两篇,就交给她了。”
手上任由苏晴晴动作,江柔将视线重新投向被陆商抱起的时黎,轻轻叹了口气,“别包扎了,这伤口留着还有用。对了,我让你拍的东西都拍到了吗?“苏晴晴埋怨,“都拍到了!人都死了,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时黎与杨莉交涉前,江柔就安排了苏晴晴用手机将所有画面全部录制下来。
“谁告诉你杨莉死了,嘻嘻。你应该有搞自媒体的朋友,这样吧,我出钱,让他帮忙把你拍的东西发出去,标题一定要往劲爆上靠,譬如什么《争家产争男人,亲姐妹为什么不能共享资源?》能吸引足够火力,我按照阅读量给钱。”
“……杨莉没死?”
江柔眼睛眯起来,笑得更加灿烂,“没死,好戏还没开始,她怎么能死?”
时黎的仇先放在一边,她的手!该死的杨莉,长这么大,江柔还没受这么重的伤,不让他们一家滚出帝都,她就从刚才那个泳池边跳下去。
“可我拍到的东西没头没尾的,不容易传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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