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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瑜咬着唇,心里气宋河这样荒唐,竟然趁着阿襄出去给自己煎药,就这样欺负她!可宋河这样霸道的人,从前也没少欺负她,所以她只能用软糯糯,轻柔柔的嗓音说道:“我并非有意,我认错人了,我以为那是你。”
    “嗯?”宋河挑挑眉头,又问,“当真?”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体扑在阮瑜的耳垂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令阮瑜忍不住颤栗。她双手死死撑着墙壁才能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她点点头:“我在石洞里的时候听见了你在叫我,你让我不要睡,让我快些醒过来。后来我就醒了,见身旁有人,自然就以为是你。”
    听了阮瑜这话,宋河这才满意了,他勾唇一笑,十分的邪气。
    “好,那我今日暂且就放过你了。”说罢,宋河并没有立刻松开捏着阮瑜脸蛋的双手,而是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把,才彻底松开,还在心中感叹:欸,未来媳妇儿的脸蛋手感还真是相当不错的啊!
    阮瑜:……
    见宋河松开了,阮瑜这才松了口气,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是……她认没认错人,有没有拉陆怀玉的衣袖,又关宋河什么事情?再怎么着也轮不着宋河来说教她吧?
    之前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因为陆怀玉的到来,看到宋河的时候有些心虚,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想着一定要向宋河解释清楚,免得他误会。
    他这人气性小,保不齐一不小心又要生气了。
    可如今想来,宋河生不生气,与她有什么干系?
    她见宋河笑的恶劣,轻轻哼了一声,咬牙道:“什么叫你暂且放过我了?我哪里需要你放过?”
    话音刚落,宋河便在阮瑜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横眉竖目道:“诶嘿,阮瑜,怎么着?我为了找你不顾自己熬了一天一夜的身子,漫山遍野的找你,为了找你,你快些瞧瞧,我这一双白嫩嫩的手,都快被那些草扎成什么样了?”
    “你倒好,安然无恙了之后就开始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宋河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手摊开,果然如他所说,他的手上密密麻麻的许多伤口。
    虽然都不深,但看起来也挺吓人的。
    阮瑜彻底没话说了,她抓住宋河的手掌,仔细去看他手上的那些小伤口,而后蹙眉道:“这是荨麻草扎的,你被扎了之后有没有清理过伤口?”
    她这时才想起来那个石洞旁边的确有许多荨麻草,荨麻草是一种药物,但扎人也很疼,而且上面的白刺会因为扎了人而被带下来一直扎在别人身上,必须得把那些刺拔出来才行。
    宋河摇摇头;“那倒没有,怎么了?”他当时见阮瑜身上滚烫,连背上的伤都管不了,哪里还会管这些小伤口?
    阮瑜抓着他的手掌举起来,在光下细细地看,果然看到上面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白刺。她又忍不住看了宋河一眼,见他满脸不解的模样,着实有些被他打败了。
    这些小白刺一直都在他的手掌上,难道他不会觉得又痒又疼吗?
    经过阮瑜一问,宋河才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挺疼的。”
    “……”阮瑜无言,赶紧让宋河坐下,自己则是拿着一根消了毒的银针在窗前揪着照射进来太眼光给他挑掌心的刺。等到刺都挑好了,又拿出来一小罐药膏,打开瓶盖挑出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药膏道,“这个药膏你拿回去,每日擦上三次,不出两日就能好了。”
    宋河却不肯接药膏,他撇撇嘴道:“我自己擦不好,还是每天按时来找你,你来帮我擦吧。”
    阮瑜瞪大了眼睛看他,觉得他可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像从前那样霸道爱生气了,反而变得无赖了许多?
    她不管他,将药膏塞在他的怀里,说道:“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可擦不好的?”
    可宋河却比她霸道多了,他坐在床上离阮瑜很近的地方,目光落在阮瑜身上,又将药膏递回去,咬牙道:“我这双手全都是为你才伤的,我好好的又白又嫩,既能吃饭穿衣又能查案抓人的一双手,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我不过是叫你给我擦擦药罢了,你竟然都不肯,阮瑜,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河垂目,作悲愤状。
    阮瑜被宋河的话堵了个哑口无言,想要说上几句,却想起当时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地听见宋河一声声的叫着她,他怕她冷,紧紧地搂着她。
    而且宋河说得对,他的手会这样,的确是因为她。虽然他说的夸大其词了些,但自己给他擦擦药也是应当的。
    阮瑜咬咬唇,把药膏又拿了过来,打开盖子,指尖舀出一点药膏,抓住宋河的一只手,细心、轻柔地给他擦药,似乎是怕他痛,时不时哈轻轻的呵出几口气吹一吹。
    而宋河低头看着阮瑜,见她专心给自己擦药,垂眸时卷翘的睫毛蒲扇,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勾唇笑了,像只偷了腥的猫。
    第54章
    陆怀玉失魂落魄地从宋府大门中出来, 人已经有些恍惚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宋河?
    他不过弱冠便已经中了举人,哪个提起他陆怀玉的大名不夸赞一句?凭他的才学,将来在科考中拔得头筹中个状元也不难,他前途无量, 也从未因为阮家出事就嫌弃过阮瑜,反而对她更加爱护。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阮瑜却告诉他,她对他无意?
    陆怀玉只要想起阮瑜看到自己时,那种疏离的眼神,再对比阮瑜看向宋河时的亲昵,心中就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啊?
    宋河一个猫憎狗厌的纨绔, 难道会比他优秀吗?
    方映柔一直都守候在门外,尽管陆怀玉一言不发的就去了宋府看阮瑜, 这让她很愤怒,可是愤怒有什么用?她既然想要嫁给陆怀玉, 就要投其所好。
    她很清楚陆怀玉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所以她也一直都在扮演那样的人。
    此时她见陆怀玉出来了,便赶紧换了一副脸色,迎了上去道:“表哥, 阮姑娘她没事吧?”说罢她见陆怀玉的额角竟然青紫了一片,心头一跳,问道, “表哥怎的受伤了?”
    陆怀玉看她一眼,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处,有些疼。可却比不过他心中的疼,他垂下眼眸,神情落寞,摇头道:“无碍,不小心撞了一下,咱们回去吧。”
    方映柔看看陆怀玉,又看看宋府的大门,有些摸不准陆怀玉这是怎么了。但陆怀玉既是要走,她便赶紧跟了上去。
    **********
    这一场伤寒来得急去的也快,但阮瑜昨夜在石洞里过了一夜,到底是伤了身子的。喝过了药之后,她又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见她睡着了,宋河才对阿襄说道:“好好守着你家小姐,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情,若是她问起,你便说我好得很。”
    阿襄不解地看了一眼宋河,点了点头。
    宋河走后回了房,立马叫来了赵东。方才在阮瑜房中时动作太大了,背上的伤口就被撕扯到,衣衫上又染上了血迹。
    想起方才阮瑜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挑小白刺的情景,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他的小鱼儿是关心他的。
    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背上伤的严重,她那么爱哭鼻子,万一心里内疚又哭了怎么办?
    好在阮瑜送的这瓶金疮药好使,上回他挨了他爹几鞭子,用了这个药之后过了三四日就好了。他背上的伤其实就是看起来可怕,范围比较大,严重倒也并不是很严重,估计过个四五天也能痊愈。
    最近秦氏一直在忙着给宋河相看合适的姑娘家,挑来挑去也不知道该选谁好。她将这些画像交给穆氏,问道:“母亲,你看看哪家的姑娘比较合适……?”
    穆氏将画册接过,一页页翻过,秦氏则在一旁解说道:“这是何姑娘,是何员外家的千金,这是苏姑娘,她……”
    穆氏匆匆看过了之后,竟也选不出来。说到底她心中更加偏爱阮瑜,只可惜阮瑜跟宋河无缘,二人没能结成夫妻。想起阮瑜,她的心中又生出一丝惆怅,陆老夫人因为阮家的事情,与她差些起了争执,并且直言不可能让阮瑜这样的女子嫁给陆怀玉。
    当时她也气的不行,放言她的瑜丫头嫁谁都不会嫁她家陆怀玉。
    可直到现在她都都没能替阮瑜选出个中意的夫婿来,唉,阮瑜和宋河二人的婚事可真是愁煞她了。穆氏叹气,将画册合上说道:“我也选不出来,不如将河儿叫过来,让他自己挑选吧,咱们挑的他也不一定就会喜欢。”
    “母亲说的是。”秦氏点点头,表示认可,“嬷嬷,你去将河儿叫过来。”
    嬷嬷点点头便去了。
    宋河今年已过弱冠,平常男子像他这个年纪时早已经做父亲了。
    宋河今日休沐,闲散在家中。朱嬷嬷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帮阮瑜晒草药,阮瑜一边叫他识草药一边告诉他这些草药的功效,宋河那样不爱学习的人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朱嬷嬷看在眼中,却又只能叹息。
    这二人在一处的时候还是很般配的,自小又定了娃娃亲,原本是神仙眷侣,只可惜二人却都对彼此无意,没能修成正果。
    得知秦氏叫自己过去一趟,宋河便跟着朱嬷嬷去了穆氏的房中。
    宋河刚坐下,秦氏便开门见山道:“河儿,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婚事也该早些成了,否则为娘真该着急了。你快些瞧瞧,这些姑娘们都是清河待嫁的女子,你瞧着哪个喜欢,娘便跟你爹商量去哪家下聘。”
    因为近日与阮瑜关系有所缓和的缘故,宋河每日心情都好了许多,待人接物也变得谦逊有礼了一些,不似从前那般荒唐了。若是衙门中无事,便会帮着阮瑜一起去后山采药,跟她一起晒晒药材什么的,总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也正是如此,秦氏才起了给宋河说亲的心事。从前宋河正是浪荡,清河哪家好姑娘乐意嫁给他这个混不吝?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宋河在衙门里找了个差事,又连破了好几件案子,大家对他也有了改观。
    这不,秦氏才能从媒婆那里拿来画册,若是换做以前,秦氏想拿画册?得了吧,媒婆只会让她别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
    宋河刚坐定,便听到了此番话,脸色就有些变了。他将茶端起喝了一口,眼神都没落在画册上,便道:“一个都不喜欢。”
    秦氏听了宋河的话,不免有些无奈,不知所措地看向穆氏。穆氏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你都还未看,怎就知道不喜欢?”
    宋河听罢倒也不恼,竟乖巧的接过了画册,一张张地翻看起来。不就是让他看吗?那他就看咯。
    于是,宋河每翻一张便点评一句:“这姑娘的牙齿有点鲍,说话的时候会喷口水吧?这个眼睛怎么长的,只有绿豆那么大,看得清人吗?还有这个,脸上这个大的一颗痣,不如去当媒婆得了。”
    穆氏:“……”
    秦氏:“……”
    原以为宋河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个浑小子,嘴下从来不留情,还好媒婆不在这儿,若是在的话,估计都得被气的七窍生烟,以后见到宋河都要绕道走了!这画册上的姑娘,一个个都是清河县待嫁的闺阁女子当中最优秀的那一茬,哪里像宋河说的那样不堪?
    可偏偏宋河还说的真真儿的,若是秦氏和穆氏还未看过画册,只怕都要相信了。
    但她们之前是看过画册的,知道宋河嘴里说的那个有点龅牙的姑娘,不过是笑的时候露了齿罢了,龅牙是不存在的;至于那个眼睛像绿豆一样小的,那就更加过分了,人姑娘家不过生了一双丹凤眼,瞧着挺好看的,哪里像绿豆了?还有那个脸上长大痣的,简直胡说八道,人家那是美人痣!大家见了都说这痣生的好呢!
    秦氏和穆氏互看一眼,明显是拿宋河没法子了。
    此时宋河也将整个画册给翻完了,就没有一个看上的,末了还要说道:“祖母,母亲,下回还请多物色一些上等姿色的姑娘们过来,我宋河的妻子怎会是这等庸脂俗粉?”
    得,这浑小子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别人不嫌弃他就算不错了,竟然还挑三拣四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秦氏觉得这三伏天的,若不是房里放了冰镇着,只怕她都要气的一个仰倒,晕厥过去了。
    穆氏问道:“那你自己说,你喜欢哪家的姑娘?”
    这一问,宋河倒是从夸夸其谈变得安静了下来。他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实则穆氏刚问完这句话,他的脑中便浮现出了阮瑜的身影,她笑起来眉眼儿弯弯的样子,她难过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样子,她给人看病时认真的样子……
    他喜欢的……是阮家阿瑜啊。
    他想要说,却又不敢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心生害怕,曾经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河,原来也会露怯。
    他怕自己说出来之后,阮瑜又会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若果真如此,他今后该如何与她相处?可若是不说,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怎么办?
    正是他思量之际,阮瑜却端着碗药膳走了进来,她不知穆氏房中会有这么多人,平日里穆氏宠她,她来的时候也不必要特地通报,便直接这样进来了:“祖母,我把药膳给拿来了,今日这药膳我又换了几味药,你尝尝……”
    话还未说完,阮瑜这才发觉房中竟然不止穆氏,还有秦氏和宋河。她的面色一红,赶紧朝穆氏和秦氏福了个身子,羞红了脸道:“祖母,伯母。”
    穆氏瞧见了她,笑着让她不必多礼,秦氏则是说道:“是阮丫头来了,真是赶巧,我跟你祖母正准备给宋河这小子挑个合适的姑娘家,不若你也帮着看一看?”
    本是不经意一言,阮瑜的脸色却是僵了一僵,也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她的心中蓦的一痛,立马低下了头。而宋河见了阮瑜过来,便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赶紧将手中的花名册藏到身后。
    等到阮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便恢复如常了,她笑着说道:“阿瑜才来蜀中不久,对各家闺秀也不大了解,恐怕是出不了什么主意了。”
    说笑了几句,她便要告辞了:“阿瑜还要去收拾药材,就先退下了,祖母,你可千万记得趁热将药膳吃了呀。”
    “好,我会的,你放心吧。”穆氏看着阮瑜笑了笑,这丫头可比亲孙女还要贴心呢,“你平时也多注意休息些,别累着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我省得呢。”阮瑜笑了笑,面上有淡淡绯红,便要退下了。
    阮瑜自从进来就没跟宋河说过话,甚至连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次数都极少,但是宋河的目光却至始至终都在阮瑜身上,就连她走了之后,都久久舍不得收回来。
    秦氏拿着花名册,还在嘟囔着:“我瞧这姑娘就很不错,模样儿周正不说,家世也说得过去,听说还是个爱做学问的,也正好……”
    而穆氏却瞧见了宋河的不对劲,她活了这么把年纪了,若是连宋河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那这么多年可就算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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