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个机会,梅雪可要好好把握。”说完这句话,杨嬷嬷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后,江采萍兴奋地握住梅雪的手道:“太好了,武姐姐太好了,你跳得那么好,一定会得太守喜欢,到时候,看那个春秀还如何得意。”说着,她又故作生气地道:“姐姐,你瞒得真好,明明认识了二公子,却一丝风声都不曾露,害我一直为你担心。”
梅雪怕她误会,急忙道:“我与二公子当真是一面之缘,实在没想到他真的会帮我,当时韫仪也在,你若不信可以问她。”
江采萍“噗哧”笑道:“姐姐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真的怪你,只是与你玩笑罢了,总之你能有这个机会,我真替你高兴。”
梅雪激动地点头,此时韫仪走过来道:“梅雪,我能否求你一事?”
梅雪正要询问,忽地记得韫仪曾与自己说过的话,道:“你是想今夜与我一起去松涛居?”
韫仪点点头,江采萍疑惑地道:“武姐姐去献舞,你去做什么?”
韫仪没有理会她的话,只屈膝道:“请望梅雪你成全。”
自从第一眼见到韫仪,梅雪就觉得有些亲切,如今看她如此乞求,心有不忍,思索半晌,轻咬了贝齿道:“好吧,我帮你去与杨嬷嬷说,若她不允,那就没有法子了。”
韫仪心中一喜,连忙道:“有你开口,杨嬷嬷一定答应。”
真好,她终于有机会杀了李渊,不过……这样一来,怕是会连累带自己去松涛居的梅雪。
想到此处,她心中生出一丝动摇了,但很快便被她扼杀,她孤注一掷,冒险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取李渊性命,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可因为一个武梅雪而放弃,要怪……就怪她太过容易相信人,这样的性子,就算这次不死,也早晚会死在尔虞我诈之中。
在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后,韫仪借机离去,着手准备晚上行刺之事,至于梅雪,她对此毫无所觉,更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她趁着离献舞还有几个时辰,在江采萍二人的陪伴下,习练舞艺,以期晚上的献舞能够尽善尽美。
待到了傍晚时分,梅雪寻到杨嬷嬷,与她说了想带韫仪去松涛居伺候自己更衣化妆之事,此事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并不是什么大事,杨嬷嬷当即同意,除了韫仪之外,还遣了另一名侍女过去一并侍候,以免疏漏,她对梅雪着实是不错。
韫仪二人在松涛居的偏厅为梅雪梳洗更衣,发梳双环望仙髻,髻前饰有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身上则是一袭淡绿色轻薄纱裙,广袖翩然,裙摆曳地,并有披帛缠绕于两臂之间,行步之间,披帛飘舞,极是好看。
看到装扮停当的梅雪,那名侍女笑道:“武姑娘,你可真是好看,就像是仙女似的。”
“贫嘴。”梅雪笑斥着,这个时候,有下人进来催促,韫仪在替梅雪整一整衣衫后,道:“我扶你过去吧。”
梅雪抚着胸口忧声道:“韫仪,我好紧张,你说万一要是跳错或是跳得不好,可怎么办?”
韫仪安慰道:“《绿腰》一舞,你已练过无数次,哪里还会跳错,至于跳得不好更是没有这回事,你啊,就别再自己吓自己了,你的舞姿一定可以惊艳所有人,让他们知道,春秀根本就不如你。”
她的话令梅雪心神稍定,深吸一口气,在韫仪的搀扶下往正厅走去,进到厅内,韫仪飞快地扫了一眼四下,坐在上首正中的是一名身着青色绫袍,腰系同色鞓带,脚踏乌皮六合靴,蓄有短须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李渊;在其身边坐着一位身着华衣珠翠,面若桃花的明艳女子,正是她们当日见过的二夫人万氏,她旁边还有两名女子,却不知是何人,想来应该也是李渊的妾室。
除过这二人,两侧还坐着好些个人,不过韫仪认识的,只有大公子子李建成与二公子李世民。
在她扫视四周之时,梅雪已是屈身下拜,“奴婢武梅雪见过太守,见过诸位!”
韫仪这才惊觉已来到殿内,她微微低头掩住自己的心思,随着梅雪一同屈了身,心里却仍暗暗思忖。
“梅雪?”悦耳的声音在这宽阔的大殿中响起,“且抬起头来。”
在女子的言语下,梅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后者打量了一眼道:“我记得你,一个余月前,你与春秀她们一起去了舞坊习舞,不过前些日子献舞之时,杨嬷嬷说你病了,如何,现在都好了吗?”
梅雪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多谢二夫人关心,奴婢已经没事了。”
李渊笑笑道:“世民说你舞姿比之冯春秀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本官颇为好奇,正好今日有人来访,你就好生献上一舞,看世民是否言过其实。”
“奴婢惶恐。”梅雪没想到李世民会如此帮着自己说话,感激地朝他望去,李世民也正看着她,四目在半空中交错而过。
虽只有短暂的目光接触,梅雪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剧,犹如一头小鹿在乱闯乱撞一样。
万氏身边的女子娇声道:“太守,妾身已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梅雪的舞艺,看是否真如二公子所说的那般出色。”
“好。”随着李渊的点头,丝乐之声悠然响起,韫仪亦退到了一边,只余武氏一人在场中。
随着乐声渐响,梅雪双袖挥动,翩然起舞,最初之时,舞姿舒缓而变幻,腰肢摆动,象翠鸟又象流龙,轻盈无比。待到后面,节奏由慢转快,佩饰摇曳,衣襟翩然,似要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正如韫仪所言,这曲《绿腰》,梅雪不知练过多少遍,烂熟于胸,根本不需要去想什么舞步,只需要随着曲乐起舞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