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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的心跳就像是落在房檐的雨滴,密密匝匝。
    陆宴带着酒气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你也就是嘴上说不行。”
    沈甄鼻尖一动,“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
    男人闭上眼,掐着她的腰,由浅入深地亲她,一路向下,很快,她整个人便软在他的掌心中。
    两人到底朝夕相处过,陆宴早就将她的身子、她的性子摸了个透,他太知道怎样的触碰能叫她放弃挣扎。
    不得不说,醉意微醺,所有的感觉都会变的强烈些,热的、燥的、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而指尖的湿糯,便是令他向往的绿洲。
    腰封“噹”地一声坠在地上,陆宴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沉着嗓子道:“甄甄,你坐上来,好不好?”
    四目相对,沈甄的眼神,像极了……走近死胡同里的小鹿。
    沈甄害怕这么下去肯定要闹的阖府皆知,只好咬着牙推开他,捂住胸口,轻咳了两声。
    见他没反应,她提起一张帕子,捂住唇角,继续咳。
    且是一声比一声大。
    她想着,自己生病了,他怎么都能忍一忍……
    陆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年长她整整七岁,怎会连真咳假咳都听不出?
    上回是藏香囊,这回是假咳嗽。
    其原因,他猜得出。
    得。
    她到底不是自己的外室了,既然不愿,也不必勉强。
    陆宴抬手揉了揉眉心,哂笑道:“行了,别咳了,一会儿真给嗓子咳破了。”
    被他直接揭穿,沈甄自然演不下去了。
    她放下帕子,手臂垂到身侧,低头盯着自己的玉枕,缄默不语。
    计谋得逞,你说她该得意吧,却也得意不起来,毕竟,这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二字。
    陆宴抬手敲了她的后脑勺,淡淡道:“我头疼。”
    沈甄回神,想起他刚喝过酒,立马趿鞋下地,递给他一杯水。
    陆宴颔首缀了一口,捏了下太阳穴。
    “大人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太舒服?”
    陆宴转动了下杯盏,似笑非笑道:“嗯,三姑娘收留我一晚?”
    收留。
    瞧瞧这用词,沈甄能说出半个不字都见鬼了。
    沈甄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去再拿一床被褥吧,你等等。”
    回头铺好床,她捏了一下男人的手心,烛火一暗,两人一同躺下。
    四周幽暗,阒然无声,再加上身边陌生又熟悉的呼吸声,沈甄突然觉得此刻万分熟悉,像极了许久之前。
    他们就这样,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深夜。
    时间逐渐流逝,有些回忆却变得越发清晰。
    听他呼吸愈发粗重,沈甄将纤细的小手覆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打转,“很疼吗?”
    陆宴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揉了两下,发现姿势太累,便支起身子,凑了过去。
    领口偏低,沟壑动人。
    小娘子身上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刚消了几分的旖旎,又瞬间燃起。陆宴眉心皱起,抿着薄唇,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恼怒。
    放跑了的猎物自己又送到嘴边来,吃是不吃?
    酒精作祟,他翻身将她压到身底下,唇齿相交时,男人手掌都跟着轻颤,他确实,很想要她……
    陆宴捏着她的下颌问,“你的香囊呢?”
    沈甄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
    她蜷着脚趾,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指向妆奁处,“第二个格子。”
    自幼困囿在礼数中的娘子,身子再受不得逗弄,可也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沈甄抗拒不了他,除了女儿家的那点爱慕,大抵还是跟那段外室情有关。
    也可以说,是跟这男人的坏脾气有关。
    过了那么久大气都不敢喘,天天试探他喜怒的日子,想要突然在他面前端起名门贵女的架势,这着实是有些难。
    回想她刚住进沁园的日子,稍一不如他意,他要么出言讥讽,要么就是挑着眉梢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自己认错为止。
    即便陆宴眼下对她再好,她偶尔,还是会怕他发脾气。
    陆宴刚要起身,沈甄忽然环住了他的腰,唤了一声,“三郎。”
    陆宴怔住,回头去她的眼睛。
    “嗯”了一声。
    “你轻些,别让别人听见成不成?”她的眼睛,澄澈透亮,比她乖顺的语气还要怜人。
    一句话,偃旗息鼓。
    陆大人晦暗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清明。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忍不住自嘲一笑,“你睡吧。”
    正是应了楚旬那句话,万物相克,谁也逃不过。
    沈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看看房梁,一会儿又看看楹窗。
    陆宴知道她睡觉毛病多,不止认床,还认气味,他有一阵子没同她过夜,这显然是又不习惯了。
    他语气不善,“怎么,我在这妨碍你睡觉了?”这显然,还带着生理上的不愉。
    沈甄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又折腾什么呢?”陆宴看着她道。
    沈甄侧过身子,看着他道:“大人困不困?”
    陆宴抽了下嘴角,“你说便是,客套就免了。”
    有件事沈甄惦记许久了,见他愿意和自己聊天,便将身子往他那儿挪了挪,“我听闻,到了年底,邻国大多都会来朝贡?”
    听了朝贡二字,陆宴的太阳穴霎时闪过一丝疼痛,未几,他点了点头,“是。”
    “那回鹘会回来吗?”
    这话一出,陆宴瞬间知道她这是惦记谁了。
    “想你二姐了?”
    沈甄点头。
    “各国使臣进京之前,名单会送到京兆府,下个月末我拿给你看。”说完这话,陆宴倏然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他半眯着眼看她,“三姑娘,我现在能睡了?”
    要说沈甄喜欢这人,也不是没有原因,就像现在,位高权重的男人偶尔说起情话来,确实有一股令人心醉的魅力。
    而这样的魅力,再加上无可挑剔的皮囊,的确是女儿家情窦初开时的一场劫难。
    皎月高悬,窗牖被披上了溶溶月色。
    沈甄枕着他的手臂,缓缓入睡……
    陆宴阖眼后,忽然感觉头痛欲裂,心口也跟着泛疼,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开始涌进他的脑海中。
    眼前出现了一片浓浓的黑雾……
    第104章 (微修)
    陆宴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片的黑色的大雾……
    元庆十七年,十一月十四。
    佛晓时分,清晨的浓雾徐徐地朝四周弥漫而去,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城墙渐渐融为一体。
    雪花缓缓飘落,落地成霜。
    以往车水马龙的东西市早就失了热闹,八街九陌,人影稀疏,被灾祸肆虐过的长安,已是千疮百孔。
    天子求道,入观后彻底放权,许家势大,满朝上下皆以太子为尊。
    一场瘟疫,两个月,朝廷彻底换血,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老臣门皆学会了收敛锋芒,低头做人。枉他们自以为老谋深算,精于世故,到头来却被一个后宫妇人逼的道尽途殚。
    若想面圣,唯一的机会便是年末万国来朝之时。
    至少,成元帝还是大晋的天子。是天子,便要亲自接见并宴请朝贡的使臣及蕃主。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是见到了皇帝,也是无力回天。
    晋朝沿袭历代朝贡体制,设有专门借贷朝贡使臣、蕃主的机构——鸿胪寺及礼部。他们负责接待、宴请、迎劳、以及表彰仪式的拟定。
    而使臣的人身安全,依旧是交给京兆府负责。
    朝贡使臣的名单,于十一月初送到了陆宴手里。
    陆宴颔首看着名单,眉头紧蹙,杨宗在一旁躬身道:“主子,荣安县主的册封仪式就在明日。”
    荣安县主,也就是许皇后的亲侄女,许意清。
    陆宴向后靠了靠,食指抵着眉心揉了揉,沉声道:“葛天师的事,查的如何了?”
    “属下查了他的来路,发现此人高深莫测,并无不妥之处,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是有一点,他在一年多之前,就与许后的身边的內侍有了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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