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左下首的是吏部侍郎正一脸谄媚的恭维着朱枫年,而右下首不苟言笑的城防将军李承铉,也是朱枫年小妾的哥哥,按辈分朱妍还要喊他一声舅舅。
此时所有人都被急匆匆而来的两人打断,目光齐刷刷看向朱妍。
朱妍什么没经历过,一一扫过这些人复杂的目光,她看到了惊喜,看到了贪婪,看到了投机,还有鄙夷,而李俊眼里则是不屑。
朱妍伫立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种种迹象表明,发生了什么与她有关的大事,这团疑云在朱妍心中越来越大。
坐在堂上的朱枫年带着和蔼亲切的微笑在看到朱妍的一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即眉头紧锁,隐隐有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势。
有眼色官员,急忙起身称事告辞,其他官员再笨也看出了事态的异常,纷纷起身告辞,很快偌大个正堂就空荡荡的只剩朱妍站在堂下。
堂上的朱枫年终于耐不住开口了。“跪下”语气还向以往那样不可一世,拿出他一国宰相的气魄,狠狠命令朱妍。
往事如烟浮现在眼前,就是她的父亲大人,见到了凤南天送朱妍回府,才想起朱妍和凤南天得婚事拿着凤头金钗去拜访凤南天。
朱妍不知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条件,总之,她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父亲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推给了凤南天。
而结果也尽如他意,凤南天登基后,他作为外戚在朝中的地位得以巩固,朱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旁支侧系日子都过得很好。
而朱妍,以为自己爱上的人也会喜欢自己,换来的确是心灰意冷后的封心绝爱,一辈子的虚与委蛇。
再见面,恍若隔世,也许在这个父亲眼里家族的利益远远重要过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
她后背挺得笔直,直视着这个毁了她上一世所有幸福与期许的男人,那个把她送进樊笼的亲生父亲。
她也曾以为世间所有父母都是爱子女的,而他打破了朱妍所有认知。
她此时,不怒,不恨,不怨,不惧,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不跪也不说话。
朱枫年见她不动也不说话,那冷淡的神色让他更加怒火中烧,手中的南珠手串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珠子四散纷飞。
一颗珠子直奔朱妍面门,朱妍一掌挡住,再摊开手掌时,一颗南珠在掌心已经碎成渣渣,覆手碎屑纷纷落下。
“大胆逆女!你还敢和为父动手,你是哪点做对了么?!”朱枫年看着朱妍手中寸寸成灰的南珠怒不可遏嘶吼着指着朱妍。
“父亲,那我哪里做错了,让你如此动怒?”朱妍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眼神里充满了心灰意冷的失望。
朱枫年怔住了,他还从没见朱妍如这般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隔着朱妍的眼睛她看到的好像是另一个人,灵魂深处的冷意,让他脊背发凉。
他怔住了,不敢相信这是两天不见得女儿朱妍“妍儿,你……你怎么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责怪。
“女儿,没事,父亲要是没事的话,告退了!”朱妍转身要走,她根本不关心他为何发怒,她这次回来要带走娘的遗物,带着嫣儿去游历,纵情山水。
至于,她的弟弟朱梓俊,想必也不会愿意跟她走吧,毕竟相府长子,他娇纵惯了,怎么肯和朱妍一样远离这荣华富贵?
“等等,你这两天去了哪里!”朱枫年根本没打算放她走,缓走到她面前,神情严肃的看着朱妍,目光如炬注视着朱妍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出城游玩迷了路,可以走了吗?”朱妍不想多说一句废话,再也不想被他们作为交换权利和金钱的弃子。
“胡说!你那日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从翠红楼出来有人看见你披着珲王凤南天得衣服!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休想离去!”朱枫年坚定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朱妍眼前炸开。
如一颗炸弹,朱妍脑子嗡的一下,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烟花不断炸开的声音。“你说,有人看到了,我穿着凤南天得衣服?”
朱妍一时疏忽那天药力发作她浑浑噩噩,跑出来时穿的居然是凤南天外袍,凤南天得外袍向来只用番邦进贡的丝织南锦特制而成。
全京城即便王孙贵胄只有他一个人用!居然被有心人看到了,朱妍在十几年征战沙场和几十年朝堂勾心斗角的直觉,让她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随后,有人看到珲王殿下离开时,换了一件蓝华锦外袍,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你在翠红楼和珲王殿下的事已经穿的满城风雨了!圣上今日听闻都亲自过问,你让我如何是好?”
朱妍低头思索,朱枫年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默认了,其实他心中早有对策,便说了来?
“你堂堂相府嫡女,本来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朱妍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朱妍此时此刻简直想放肆的笑。用来嘲讽眼前这个拿她换去荣华富贵得父亲!更嘲讽自己!重生一世还要嫁给凤南天!“不可能!”
死都不可能!
“我相府百年的清誉被你这个逆女毁于一旦,你若不嫁就以死自证清白,为父觉不允许你玷污我相府清誉!”朱枫年义正言辞,字字诛心。
“再说就算为父放过你,皇上也绝不允许这种藐视皇家的事发生!还有,给我说清楚你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朱枫年一口气说完,还不罢休。
“随我去珲王府,如今知己只有拿着你娘当年和楚妃娘娘指腹为婚的金钗去求珲王收了你,哪怕做个侧室,你清白已毁如今这是你最好的出路了”
不由分说,拉起朱妍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