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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皇的话甫一出口,便见那些个所谓的老臣脸上变了颜色,心中十分满意:有些事,且让他们自己斗就好,想必他们不会让朕失望……
    这样想着,心里也倦怠了几分,便随意地朝那侍书女官摆了摆手。
    “退朝!”一旁侍立的女官见女皇摆手示意,赶忙上前。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勤政殿,各自去所属部门述职去了。
    相王是吏部尚书,其实依她的资历早该名入一品之列了,而今依旧只是个从一品,不过饶是如此也没人敢轻视了她去。相王为人和善,在朝上多有知交好友,玉家更是有从龙之功,位列四大家族之首,逾百年而不衰。
    要说这四大世家,分别是玉、元、楚、李四姓,四家之中,玉、楚皆与开国世祖有相携之情,因此情谊匪浅,得封王爵。
    元、李却是新近冒出头来,元氏原在前朝便是世家大族,家学渊远。而这李氏,说来也怪,倒似是突然出现的,只是家中多出些才貌惊人的小郎君,一时也成了家家户户的求亲首选,成了京城新贵。
    相王要去吏部轮值,玉清辞与母亲在宫门前分开,将马车留给了相王,自己孑然一身朝家走去。
    越想今日朝堂上的步步杀机,便越恼恨自己,玉家得了女皇猜忌,母亲在朝堂上必定颇为不易,自己还……果真坐实了陛下的猜忌。
    玉家在朝堂本就压了文臣一头,与右相不对付,与左相也不见得有多深的情谊,文臣大多忌我玉家。而今我又去了边地,与武将争锋,偏一去又大胜,得陛下大肆封赏……
    虽说只是个虚衔,难保前线拼杀的将士不会眼红,玉家此番,恐怕与满朝文武,尽皆起了龃龉。枉自己有个神童之名,连这都未曾看透。
    “想什么呢?竟这般入迷,我叫你许久都未曾听见。”玉清辞正想得仔细,背后却有一双手伸来,冷不防被拍了个正着。
    “该不会想起了哪家小郎君吧?我可知道,那苏将军家的……”
    “楚潇,你休得胡言!”玉清辞听了有些恼怒,两颊却隐隐透出些粉色。
    “周芸,你瞧,她可不就是恼羞成怒了?”楚潇讪讪地收回手,不甘心地向旁边默默跟着的周芸说了句。
    “刚刚在殿上,多谢你们了。”玉清辞正色道。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过说了实话罢了。”周芸见一向严肃的将军郑重道谢,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
    周芸说得轻松,玉清辞却知她们担了怎样的压力:楚潇是楚王长女,却一向不为楚王所喜,这才去边地博上一把,此番她为自己说话,只怕更为楚王所厌弃了。
    周芸更不用说了,她出身寒门,不似自己受了母亲照拂,不知积攒下多少军功才得了如今在军中的地位,今后或许命途更加坎坷了……
    “且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先时见你与苏将军家的公子交好,你回来怎不去看他?”楚潇收起面上的嬉皮笑脸,倒是正经了几分。
    玉清辞知道她是为了开解自己,心下更是感动。
    “知道你最是腼腆,今日正好有空,我们替你掌掌眼如何?”说着楚潇便强拉着玉清辞往苏府而去,玉清辞不好拒绝,加之心中……便由了她去。周芸见此,只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清辞,这三年你不在京中,我可听说啊,这苏家三子苏韵华才貌惊人,有第一才子之称。还未及冠,媒人便险些踏破了他家门槛去!”楚潇一路上叽叽喳喳,倒是拣着些趣闻聊了起来。
    玉清辞却听得仔细,心中又是感慰,又是紧张,更是迫不及待起来。许久未见,他该是更显风韵了吧?
    这苏韵华与玉清辞倒是有着一同长大的情谊,也称得一句青梅竹马了。苏府原也离相王府不远,两人自小长在一处,倒生出些莫名的情愫来。玉清辞心中更是对他好感颇多。
    行伍之人体力好,只一会功夫,便走到了苏府。
    三人上前敲门拜访,便有门房开了门迎了三人进去,只说公子早有命令,令其好生迎候,不可薄待。周芸与楚潇很是知趣,只说想在园子里走走,便由侍从引了去,只留下了玉清辞。
    不知为何,王清辞心中总有几分不安,好似有什么即将失去……
    门房当先在前引路,这苏府玉清辞来得久了,倒有几分相熟,心中倒有几分奇怪:这门房并未引她们去三公子的梅园,也不似苏府的正堂。
    不知走了多久,玉清辞远远见了远处有人影,着锦衣,一派温雅端方,正是苏三公子。他执一柄瓷质花浇,倾身向一株海棠探去,这时并非海棠开放的时节,他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满头满身的白,定睛一看,却是梨花,玉清辞才发现这地方竟是种了满满的梨树,梨花随风而舞,分外高洁。
    只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玉世女,你来了。”那锦衣公子蓦然转身,见了玉清辞,清浅一笑,尽显疏离却并不失礼。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啊……玉清辞盯着他精致的容颜,果似她所想,他言行举止更显风华,待人接物也是再标准不过的世家公子仪态。可,他们,他们明明是那么亲近的人啊……
    “世女可知,韵华为何在此处见你么?”见玉清辞久不答言,他也不以为忤,反倒是先开口。
    “梨”,“离”啊,你是这个意思吗?玉清辞心中有些难过,毕竟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少年啊……
    “世女聪慧,想必早已知道了罢?韵华年少不知事,竟与世女私许终身,愿世女勿怪。韵华实是把世女当做姐姐来看待的……”
    苏韵华一字一句,却似一把利刃扎在玉清辞心口,她身子晃了晃,好似要倒下来,强自镇定:“你心中竟是这般想的吗,呵,姐姐,我竟是姐姐啊……”
    “韵华如今才发现自己情系何人,于世女,只是少年时的依赖,时至今日,韵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世女,我……”
    “是何人?”玉清辞艰难地问道。
    “圣旨这几日便要下,世女到时自然知晓。”他声音温润,眼神好似有些迷惘,只是玉清辞并未留意到。
    “好,好得很,我便提前祝你大婚之喜,来日与妻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来日必有后礼奉上,告辞!”玉清辞再听不下去,只想远远的离了去,心中倒似有刀捅着,强自转身,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那一刻,玉清辞心如刀绞,不再是那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只是个被所爱之人抛弃的的可怜虫。十五岁的她第一次明白了心痛的意味,只是她却从未料到那只是一个开始。
    情断,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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