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是痴蠢的人也听出了女皇语气中的不满。也是,为上的,总不愿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任那人是谁。
几位原来蠢蠢欲动的皇女也把自己的小心思压了下去,七皇女却是懵了,顿时低下了头你鹌鹑状,不敢再说话了。
周围愈发安静……
女皇见此却是笑了:“这是好事啊,你们怎的不愿说了?若有心仪人选,便趁此都说出来,朕一并替你们做主了。”
仍是四下安静。
“你们不说,朕便自己决定人选了。你们几个丫头,也是时候开府了。今日便来一个多喜临门,阿诚可不要怪朕沾了你家的喜气啊。”
“陛下说笑了,老臣岂敢?”玉诚也笑着道。
“陛下,酒宴正终,诸位大臣想也该腻了,今日可来了不少不错的小公子,都想为此盛宴献上些表演。臣侍想也正好趁此为诸皇女挑选夫侍,您看呢?”皇夫郁氏起身向女帝福了一礼,笑着开口道,对上女皇半点不发忤,那一身雍华的气度极让人心折。
“皇夫所言,甚好。”女皇点了点头,笑容也真了些。
“来人,撤了酒席。”皇夫十分平静,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原本摆得满满的酒菜便被撤了下去,代之以解酒的清茶,一看就是皇夫的安排。
更有宫人搬上了以轻纱制的屏风,众人见得里头公子的才艺,又不知其身份几何,只以花名代之,再是公平不过。亦能保留郎君们的尊严,不致因才艺落了下乘而受了嘲笑,也不给人小倌伶人之感,更添高雅。
那些大家公子都去了后殿寻了厢房细细拾掇,想在待会儿的才艺较量上一拼高下。
少时,一个个公子登台献艺,一时间,琴、笛齐鸣,书与画齐飞,众人品着茶,赏着台上才艺,倒也惬意非凡。
这不,又是一个公子在屏风后站定,旁边女官及时报了一声:清莲公子,剑舞。
话音一落,众人便见那屏风中透出来人影舞动起来,这剑舞说是舞更不若似武,总之光那看不清的人影,便足够叫人高看了。只是一两个闪身,便引得一片叫好声。
“你以为这剑舞如何?”楚潇忽转过身,向玉清辞问道。
“不过花架子罢了,在军中呆了这许多年,你难道不知?不过,倒也看得,一个弱质公子做得这个地步,也是了得了。”玉清辞将手中的茶饮尽,状似漫不经心。
“你说得倒公允,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清莲公子是何人。”
“认得出又如何,认不出又如何?”玉清辞放下茶杯,不欲搭理她。
“不如何,但……算了,反正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楚潇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
正在此时,周围竟突然安静了下来。
玉清辞直觉不好,转身便见那台上的人身上的衣服好似被谁突然扯碎了似的,满地都是些碎布条子,那人更是极仓惶,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
外头的人一个个倒是蠢蠢欲动,探究地盯着屏风后的人儿,今日之丑,可是丢大了。众人虽还不知那人的具体名姓,但私下里还不会传出点风声?一时间那些大臣都是心中惴惴,生怕是自家孩子倒了这大霉。
无人注意到,底下苏大人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来,七皇女的脸色也是大变。
“你干的?”玉清辞又惊又怒,更十二万分的后悔,她怎敢如此胆大妄为,竟在宫宴上做出这等事,早知道便该拦着她的。
“怎的,你不高兴?若非为你,我又何至于此?他欺了我的人,这便是下场。”楚潇十分委屈,她出手帮她报复这贱人,她竟还不乐意了,莫非余情难消?想到这个可能她又怀疑地看向了发小。
玉清辞不知她多想了些什么,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埋怨:真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你可知你这般做弃了皇夫和陛下的脸面于不顾!到底是一同长大的,这般叫他日后如何做人?”
“原来,你担心我啊?放心好了,没事儿,我早安排好了,保证丁点儿事都沾不上我。”
“你做的太过了,他弃了我,可我也不想要他了,你委实不该去毁了别人的人生。”
“放心,毁不了,去了军中这三年,你怎的越发心软了!更何况,我这般,可还是帮了七皇女呢。”楚潇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呆坐着的七皇女,“就看她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七皇女总也不算太蠢,呆坐一会儿后就冲到台上,脱了自己的外袍递给那人。那人也是急忙接过,便往身上一裹。七皇女脸色十分难看,分外阴沉。
这么一来,周围也开始议论纷纷,好似已认定了屏风后的人是谁。
皇夫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变故,面上颇不好看,耍手段竟耍到这里来了!招人吩咐了几句,便有几个侍人上来将他带了下去。
皇夫有意粉饰太平:“今日诸位公子果真有才有艺。”众人见此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不过背地里的事,谁又知道呢。
女皇在一旁冷眼旁观,倒是什么也没说。
“陛下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皇夫问。
“自然有的。”女皇兀自品着茶,语气淡淡。
听了此话,旁边坐着的几个贵君、妃侍也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心思也活络了几分:想来这几位皇女的婚事也该定了,倒不知是哪几位入了陛下的眼,得入天家。不过陛下此时还未下旨,也不知有何用意。
京中有才有德的就那么几位,今日这献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太女虽立,但明眼人都知陛下大概对她并不满意,不然也不至令她去西南边陲做监军,与那五皇女为伴了。
去掉早夭的大皇女、二皇女,便就数三皇女、七皇女、八皇女有些实力,若能由此看出陛下对谁属意,能提前打点关系也好啊。
只是陛下的心思,哪里那么好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