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被抓之人手腕剧痛的是沈姝一个翻身而起,饶过手中之人,一个跨步便来到了里正面前,一只手手握匕首抵在了里正的咽喉处,另一只手止住了里正将要反抗的手。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不过数息之间,令众人反应不及。
待众人反应过来,沈姝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眼神冷冽,面含寒光,手中的匕首紧紧贴在里正的咽喉处,似乎只要轻轻一用力,便会有鲜血喷涌而出。
见状众人皆后退了半步,如今村中的青壮年都去打仗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多年来的战乱,那些被征出去打仗的人几乎都是一去不复返,能够侥幸回来的是少之又少。
那些人很少见过这种情况,原本应该晕倒的人现在生龙活虎的站在他们面前,不仅站在众人面前,还挟持了他们极有威望的里正。
几乎是本能的所有人都后退了三步,为沈姝留下了一个颇为充足的空间,不过屋子本就狭小,地方到底也只有那么大。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死亡的恐惧,里正颤颤巍巍地说道:“侠女饶命!”目光却落在沈姝持着匕首的那只手,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颈部冰凉的匕首。
沈姝面无表情地道:“里正这是打算作何?”
里正无言,此事已经再明白清楚不过了,到底是经历过风霜的人,里正在短暂的慌乱后,便冷静了下来,对着身后的沈姝道:“侠女想如何?”
沈姝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暗暗惊讶,在如此险境,面临生死的时候,里正还能这样冷静,果然不凡,不过转念一想,乱世之中,又有几人是普通的呢?能活下来的,那个不是狡猾的狐狸。
“里正以为我可以如何?”沈姝笑着反问道。
里正深吸了一口气,对沈姝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侠女根本就不是什么燕国贵族吧。”
里正这一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冲里正喊道:“身上穿着那么漂亮的衣服,怎么会不是贵族了?寻常百姓哪里能够穿那么好的衣服,不都是粗布麻衣。”
“吃的那饼,里正你可是看到的,那可是白面,现在这世道,有资格吃白面的人能有几个,而且还是那么精细的白面!”
里正不理众人的议论,而是满眼期待地等着沈姝地表态。
“哦!”沈姝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对里正道:“愿闻其详。”
里正深吸了一口气,脖子朝后缩了缩,感受着颈部匕首的锋利,里正觉得这样说话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因为一个不小心,匕首就会划破那层薄薄的肌肤。
“侠女不如将刀放下,听我细讲。”
沈姝半分犹豫都没有就摇头拒绝了,“这可不行,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弱女子若手中没了人质,还不得被你们剥了皮,风险这样大的事,里正认为我会做吗?”
“……”里正被沈姝堵地哑口无言,他上过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景象,又从尸山血海中捡回来一条命,也见过不少楚国的贵族,可从未见过这样的贵族。
越发肯定了眼前这人绝不是什么贵族,沮丧着脸,道:“侠女的说话声虽然带着些燕地的口音,可侠女身上的衣服料子样式却是靖国独有的,而且贵族女子一般都是不沾阳春水的,她们的皮肤细腻的好像油脂一样。
侠女的手虽然也很细腻,却在拇指关节和中指关节处有茧,我才侠女虽然出生比我等寻常百姓高一些,却绝不是什么贵族。况且侠女随身携带着武器,身后又这么好,我猜侠女应该是靖国的斥候吧?”里正信心满满地说道,对于自己的猜测,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众人一听也觉得里正说得有理,他们虽然不曾见过贵族,可是据他们所知,便是县尉的女儿,也是不用干活的,那皮肤白的就像雪一样,走到哪里都会坐轿子,还随身带着三四个护卫。
而眼前这个女子,徒步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也没见喊累,随身就带着一个女侍,那个女侍看起来年纪还没她大,那有这样的贵族?
在他们心中,贵族就像是空中楼阁,天上宫阙,只听人描述着这些贵族的繁华,尽自己最大的想象力去想着他们地衣食住行,这些贵人离他们太远了,远到即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
沈姝淡淡的笑了,并未表态,而是道:“听闻楚人聪慧而好利,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可我的确是燕人,我父兄皆是燕国旧臣,也的确是要来着邓城找人,而这人想必里正必然是认识的。”
里正见沈姝这般肯定,也不由地被勾起了好奇心,“何人?侠女不妨说说看。”
“燕人秦肃,里正必然是认识的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纷乱了起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沈姝,眼中有惊恐,有疑惑,甚至还有几分痛恨。可所有人在纷乱之后便陷入了可怕的静谧。
沈姝见此,心中越发好奇了,对里正道:“怎么样?这人想必里正定然是认识的。”
里正把脖子一横,咬牙切齿道:“不认识!”
沈姝轻蔑的一笑,道:“里正,这样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你我都非愚人,何必这样遮遮掩掩呢?”
里正知道沈姝必然不会放过这件事的,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沈姝淡淡一笑,“看来是认识了,一位旧人,既然到了这邓城,如何能够不找他叙旧。你们似乎很怕那人。”沈姝笑着看向众人。
里正神色一变,有些灰暗和惊惧,“你想要找他?”
沈姝点了点头,道:“是啊!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邓城哪里?不若里正带我去寻他吧。”
“不!不要!我不去!”里正拒绝的很干脆,语气中带着些恐惧。
沈姝轻笑一声,面带讥讽道:“里正这是害怕了?只是不知与里正的性命相比到底那个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