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贴近了,像是要亲吻她的样子:“现在猜到了吗?”
容嘉连忙推开他,朝四周望:“疯了你?大庭广众的撒狗粮,这是要挨千刀的,这边不少单身狗呢。”
许柏庭无声地笑了笑,微微摇头。
就在这种和谐气氛里,程宇飞和另一师兄姗姗来迟。
师兄倒罢了,只是衣衫有点乱,程宇飞就不同了,站在大厅里非常惹眼。
不知道路上遭遇了什么,他看上去狼狈非常,精心换的新衣服上红一块蓝一块的,看着像是油漆,鞋子也脏兮兮的,好像还粘着鸡蛋。
有人忍不住笑出来,低语:“天哪,他这是刚从菜市场过来吗?谁啊?”
“不认识。”
“我的天,有没有搞错啊?”
……
众目睽睽下,程宇飞脸涨得通红,不安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这身西装是新买的,就是为了今天的校友会,想给自己多几分体面,谁知反而变成了笑柄。
原来,衣冠楚楚也不能掩盖内在的涵养和底蕴,越是刻意地去修缮什么,越是暴露出他的自卑和不足。
神情和底气是骗不了人的。
那也不是一件高档的西装就可以掩盖的。
再看在座的其余人,都穿得非常休闲,谈笑自若,从容有余,一看就是一个阶层的人。而他,形貌狼狈,手足无措……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他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容嘉和许柏庭。
郎才女貌,那么般配。
他们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关系怎么样?一目了然。
心里最后那点儿希冀都被打碎了。这个校友会,成了他自取其辱的地方。
一顿饭,吃得他分分钟都想逃离。好不容易挨到教授切完蛋糕,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压抑的地方。
临走前,他看向容嘉的目光,分明带着怨毒和鄙夷。
容嘉都愣了愣。
许柏庭有事,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容嘉后来送一师姐出来——在路口拜别师姐后,她转身要离开。
“容嘉!”程宇飞的声音。
容嘉转过脸来,看到他攥紧拳头,脸上有着扭曲的愤怒。
容嘉愣住了。
程宇飞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乘计程车过来吗?怎么又跟他在一块儿?容嘉,你怎么这么虚伪?就因为他,你一直不睬我?”
“……”容嘉觉得,他估计是疯了!她向来没什么耐心,实在不想再解释了,转身就要走。
“他有钱就了不起啊,你就是个见钱眼开、见异思迁的女人!”
容嘉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不觉后退几步。
程宇飞也平复了一下,感觉自己失态了,伸手想要去拉她——
“你怎么出来了?”许柏庭挽着休闲西装从台阶上下来,对她笑了一下,温文尔雅,若谦谦君子。
然后,他才像是看到了程宇飞,也对他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你们……”
容嘉从来没觉得认识程宇飞这个人是这么丢脸,忙道:“没什么。”
程宇飞也闭口不答。
他在心底冷笑。
有钱男人就是好,轻轻松松就追到了容嘉!以前她睬都不睬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没钱吗?
那时候,容嘉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还是,她就是拿他当备胎?
——程宇飞卑劣地想。
想着想着,心里反而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来。好像这样贬低她,就能减少几分他的自卑和怯懦。
……
“最近心情不错啊。”这日项目重谈,谢涵把一份项目文件递给她,调侃。
“谢总别取笑我了。”容嘉接过文件,翻了两下,顿住,看向他,不确定地又问一遍,“《鲜花与少年》的综艺项目?”
谢涵点头,笑道:“这个项目的投资可不好拿啊,容嘉,加油。”
容嘉和她带的小组还没接过这么重量级的项目呢,又是忐忑又有些跃跃欲试:“谢谢谢总,我会努力的。”
“你可得了吧,什么时候文绉绉起来了。”谢涵笑。
容嘉也觉得酸得可以,不废话了。
两人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想必,谢涵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所带来的前景。
离开安盛的时候,接到许柏庭的短信,问她在哪儿。
容嘉:“公司呢。”
“你到窗口往下看看。”
容嘉拿着手机,疑惑走到窗口。这一片在公司后头,毗邻厂房,地方比较偏,往下一看,是逼仄的公路。
一辆银色的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中央。
容嘉连忙打字:“你怎么把路给堵了?要是后头有车进来怎么办?”
许柏庭淡淡:“那你还不下来?”
容嘉:“……”
几乎是带着一股气,她飞快拾掇起来。
往常她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卖力得很,李芸芸很是惊讶,笑话她:“这是要上哪儿呢?紧巴巴的。”
容嘉还没答,周欣先说了:“李姐你可识趣点吧,一看就是佳人有约,你还没眼色得问!”
容嘉白她一眼:“说你语文没毕业吧。佳人有约是形容男人的,女人能这么形容吗?孩子,回去多读点书。”
大家合作久了,周欣也不尴尬,手指搭住她肩上,笑得促狭:“那你教教我,美女有男人约要怎么形容呢?”
容嘉把她手弹开:“放过我吧姐姐,鸡皮疙瘩起来了。”
几人哄笑。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帮狐狸精,容嘉非常出了门。
周欣走到窗前,目光凝了一凝,回身朝李芸芸招手:“过来。”
“干嘛?”李芸芸不情愿的。
周欣伸手往下面指:“你看,迈巴赫啊,这系列要上千万吧。容嘉平时不声不响的,钓了这么大一条鱼啊。”
李芸芸也是楞了一下:“真的假的啊?”
周欣:“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着她上车的。”
李芸芸迟疑:“……那她和谢总呢……”
周欣看向她:“你什么意思啊?”
李芸芸也不确定:“谢总没在追她吗?我一直以为他俩有一腿呢,感觉谢总对她很照顾,还把他女朋友都给踹了。还是我想多了,他们就是朋友呢。”
周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傻呀,这世上,哪有什么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就一小婊砸!要是没点儿手腕,能钓得这些个优质男人个个上钩啊。”
“不会吧,谢总看着一本正经的呀,他对旁人也挺和气。”
“说你单纯就是单纯。”
……
“送给你。”许柏庭从车后取出一大捧白玫瑰。
容嘉接过来,低头翻一翻,还数了数:“这品种很难得啊,许先生,您还真是下血本了啊。”
魏洵适时道:“这都是许先生自己种的,早起晚归,呵护备至,种了大半年才挑出这么一捧,可谓是极为难得的了……您不知道,这花对于光照和日晒都有特别的要求……”
几句话,魏秘书甘为马前卒,立刻把许柏庭捧成了为博红颜一笑呕心沥血的痴情总裁形象,简直比小说还小说。
许柏庭自己则坐在那儿,岿然不动,立足了逼格和架势。
但是,容嘉分明看到他眼底要笑不笑地忍着。
可见,这套说辞他自己都不信呢。
容嘉提醒道:“魏秘书,光照和日晒是同一种东西,下次胡诌拍马屁前记得进修一下语文。”
许柏庭终于没绷住,失笑:“好了,你别涮他了。想去哪儿吃饭?”
容嘉最怕选择,两手一摊,拿腔拿调道:“还是许先生您做主吧。”
“贫吧你。”
他嘴里这么说,唇角却有笑意。
后来他们去了锦绣园吃饭,一家当地的老牌高档中式餐厅。别看名字俗,这地儿以前是不对小老百姓开放的,来往的都是社会名流,有钱也订不到位子。
两个人,一个小包厢,桌上只点两根白蜡烛。
容嘉低头瞅瞅蜡烛,抬头看看他,一本正经道:“许先生,您还能更俗一点吗?中餐厅点白蜡烛,这是灵堂呢还是真穷没缴电费了啊?”
许柏庭低头擦拭筷子:“你不损我两句就难受是不?”
容嘉知道他胸襟宽广,从不在小事上计较,于是,又拿筷子敲敲桌面:“不然呢?许先生,您跟我讲讲,这到底是个什么典故?”
“你明知道历史是我的短板,还跟我扯典故?”
容嘉心道,就是知道这是你唯一的短板才扯出来叨叨呢!
嘴里却是阳奉阴违——
“是吗?那你不就是——”她托着腮,作出思考状,“忘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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