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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咬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赶紧吃完了饭。
    不知是不是她饿了,其实尝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放下碗,丹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赵常乐道,“该干活了。”
    赵常乐懵懂,跟着丹河就往外走。
    丹河却忽然停下,指了指赵常乐的衣服,“你穿这样干活?换身衣服!”
    赵常乐摇头,“可我没有别的衣服。”
    她来杨府之前,也没收拾原身的行装。
    丹河又对她翻了个白眼。
    “穿我的穿我的!”
    真是难伺候!
    丹河又没好气的加了一句,
    “抽空自己去找宁葭,让她给你发一身衣服!我的衣服,你要洗净了还给我!”
    丹河蹲下,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褐色的粗葛布衣,上衫下裤,扔到赵常乐怀里。
    赵常乐摸了摸料子。
    非常粗糙,摸起来像是沙砾,她此前穿的衣服都是最上等的绸缎,如水一般丝滑的。
    赵常乐皱眉。
    这就是当奴仆吗?
    她还以为当奴仆,起码像她自己的侍女一样,虽然要端茶倒水,可是吃的穿的都挺好。
    她不喜欢的那些绸缎珠宝,都随手送给她的侍女的。
    “你换不换?动作快些!”
    丹河开始催了,赵常乐只好不情愿的换上了衣服。
    粗葛布料子粗糙,还不如让她在沙地里滚呢。
    一个早上,她被丹河呼来喝去,从前哪里敢有人这样对她说话。所有人都哄着她的。
    到底是公主,从未受过委屈的,纵然赵常乐再是做好了当奴仆的心理准备,可光是今早上发生的事情,就让她很是不开心。
    她难免带着情绪,跟着丹河出了门。
    丹河领着赵常乐大概在杨府转了一圈,杨府并不大,只是个三进的院子罢了,不过颇是清幽。
    从前父王还说,若是她嫁过去,可不能住杨府,连她的宫殿都比不上,如何能让女儿受那样的委屈。
    父王说,一定会给她另盖一座宅院,盖的豪华奢侈,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丹河给赵常乐解释,“前院是接待客人用的正厅,还有祭酒的书房。你没事不要往书房跑,祭酒不喜欢别人进他书房。”
    赵常乐点头,杨错确实不喜欢,从前她偷偷溜进去他的书房,他还朝她发过脾气。
    “二进的主院,祭酒住着。偏院划给了宁伯,他是服侍杨府的老人了,祭酒很尊重他。还有客院,不过不经常来客人。”
    “后院是一个小花园,还有一座藏书楼。你也不许进藏书楼,弄坏了里面的书,卖了你都赔不起。”
    介绍了一圈后,丹河递了一把大扫帚过去,“你刚来,还不熟,就先把后院的花园打扫了。记得,中午之前要扫完,不许偷懒。”
    丹河觉得自己对这个新来阿乐特别照顾了。
    她一个人要扫前院和二进,前院是正厅书房,经常人来人往,一刻都不能偷懒。二进是祭酒住的地方,更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给赵常乐分的后院是相对最轻松的地方了。
    赵常乐抱着扫帚来到后院,刚开始时还辛勤干活,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不舒服。
    胳膊酸,腰也痛,太阳慢慢出来了,晒的她脸上发热。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辛苦的事情!
    她从前当公主的时候,每天只需要关注挑什么衣服穿,去哪里玩就是了,哪里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熬了多久,脸都被晒的通红,可赵常乐抬头一看,太阳却还远远不到正午。
    日头晒得她发晕,她眼前黑了黑,连忙扶住假山石,勉强支撑住自己没有晕过去。
    她在假山石阴影处慢慢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良久,才缓了过来。
    可她还是久久的蹲在假山石后,不愿意站起来。她甚至恨不得一直这么蹲下去,永远都不去面对现实。
    住的地方也烂,吃的东西也烂,就连干活都这么累。
    她明明是中山公主,一朝国破家亡,却沦落到这样低贱的地步。
    赵常乐咬唇,仿佛受了一万分委屈,抱着膝盖,竟然就这么靠着石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摇醒。
    睁开眼,就见丹河满含怒气的盯着她。
    丹河手里还提着扫帚,她被气急了,一把把扫帚扔到赵常乐面前。
    丹河冷笑一声,“大小姐,大公主!这会儿都中午了,你一早上干了什么活?就只是蹲在这儿睡大觉?你可真会偷懒!”
    丹河快被气炸了,可赵常乐反驳,“我干活了!我扫了一条□□!”
    很累的!
    丹河都被气笑了,
    “一条□□这花园多大,一个早上,你才扫了这么一点点地方,是不是十天半个月你才能干完活?你有什么用!”
    赵常乐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如此骂过。
    从昨夜重生,数次死里逃生,到今日成为奴仆,她面临如此之大的变故,没有疯掉已经是努力成长了,凭什么骂她?
    凭什么让她做这些事情?
    她是公主,又不是奴仆!
    她来杨府是来报仇的,又不是真的来伺候杨错的!
    赵常乐咬牙,一脚踢开地上的扫帚,“你以为我想扫地吗?要不是我……”
    要不是她落难,要是她还是从前的公主,看她怎么罚丹河!
    丹河冷笑,“你还顶嘴?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中午别休息了,把事情做完!”
    赵常乐咬牙,“大胆奴才!你凭什么使唤我!”
    大胆奴才?
    丹河觉得面前的人简直不可理喻,指着鼻子,她对着赵常乐就开始骂,
    “我是奴才,你以为你是谁?是谁家的贵女,还是国君的公主?井水也不会打,地也不会扫,你指望谁伺候你?你别忘了,你也是奴才,也是下人!你这样的刁奴,又不会干活,态度又恶劣,我这就告诉宁伯去,让他把你撵走,我可容不下您这个大人物!”
    赵常乐被骂得脸色忽青忽白,她恨不得立刻回骂回去,可丹河的话却像是浇头的冰水一般,让她无法开口反驳。
    是啊。
    她骂丹河是奴才,难道她不是么?
    那个受尽宠爱的中山公主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只是奴仆阿乐。
    是奴仆,就要做奴仆该做的事情。睡硬梆梆的炕,穿粗糙的衣服,从早到晚辛苦干活,一句怨言都不能有。
    否则奴仆不听话,是要被惩罚的,甚至要被发卖。
    命如草芥,她的命如今由不了她自己。
    赵常乐忽然就看清了这一切。
    重生不仅仅是代替这具身体活着而已,她从前的性格,从前的记忆,从前的一切,都要被彻底摒弃掉。
    断骨削肉,她才能从一位公主,变成一个谦卑的奴仆。
    成长只在一夕之间。
    赵常乐慢慢蹲了下去,捡起了刚才被她发脾气踢走的扫帚。
    她拿着扫帚,对丹河躬身弯腰,“丹河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懂事,有劳你包容我。”
    丹河愣住。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阿乐,不知道忽然之间想通了什么,立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像是筋骨被打断,她原本笔挺的脊梁,此时朝她弯曲下来,谦卑而恭敬。可莫名的让人有些难过。
    丹河有些结巴,但又不好意思对赵常乐示弱,“你……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要乖一点。”
    “扫地吧,我给你留饭,扫完了回来吃。”
    赵常乐垂眸望着地面,轻轻点头。
    从此以后,就是彻底的奴仆了。
    但她不后悔。
    为了报仇,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如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而杨错是这座府邸尊贵的主人,想要接近杨错,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要好好干活,努力向上爬,有朝一日她会在杨错的院落中伺候,到那时,她会有无数的机会。总有一天,她会杀了杨错,让他替当年屠戮宫殿付出血的代价。
    第15章
    丹河看赵常乐真的开始乖乖扫地,这才放心,转身刚走几步,就看到宁伯走进了小花园。
    宁伯走路虽有些瘸,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有些干瘦,但府里的奴仆其实都有些怕他。
    祭酒对奴仆温和,无心之错很少惩罚,可宁伯却觉得祭酒这样没有威严,故只要是谁犯错被他抓住了,不管是有意无意的,宁伯都会严罚,以儆效尤。
    见宁伯来了,丹河心里一惊。就听宁伯怒斥,“怎么都午时了,花园还没打扫干净?”
    赵常乐正在扫地,她此前从未扫过地,就算这时候摆正了心态,可动作一时还是不熟练,看起来慢吞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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