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师看了,捂着肚子,就差点笑出猪叫。
宋徽宗做皇帝不务正业,但在艺术上是毫无疑问的大家,是花鸟作的集大成者。
他自成一派,笔触细腻,连鸟羽都看起来根根丝状、典雅又清高。
然而他却是个工笔画专家。
而她这副仙鹤欲飞,是写意画法,与宋徽宗他老人家真心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顾江信对自己查的小抄,还很有信心,完全不知道用错了。
【大师,这三幅画您可愿意出售?我实在是心神向往,现在天天下班都要去馆内观赏,甚至还拍照,夜晚睡前都要看上好几十遍。】
【大师人杰气高,但顾某还是想跟您把酒言欢,一同赏画。】
【这三幅作品,可当传世之作。】
顾江信的彩虹屁,别有味道。
可惜,顾师师压根不吃这套。
她就静静看他连刷了三天彩虹屁,求画若渴的样子,才慢悠悠地在第四天,回复他两个字。
‘不卖。’
当天在会议室开总部会议的顾江信,差点把手机屏幕都给捏碎了!
胸口老血都蠢蠢欲动。
【大师,您考虑下?真的没有回旋余地吗?】
【您可能不清楚我顾某在申城是什么样的人物……我是真心想向您求教!】
他直接把自己福布斯排行榜的名字跟总资产发给了水墨大触!
顾师师自然当做没看见。
顾江信郁闷到极点,只能选择放弃!
他也是个狠辣的人,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线,他也要紧紧抓住;但发现毫无胜算之后,他就会立刻抽身而退,不带一丝犹豫!
他立刻把手机扔在一旁,想别的办法!
难不成刘区长只要画,其他还真油盐不进了?
就算喜欢高雅艺术品,但凭借着区长的工薪,能买得起人家的一副展品!?
顾江信眯眼,两手都握在了一起。
再不行,还有张秘书,还有刘区上面的人……
*
而顾江信琢磨后招的时候,做梦都不会想到,刘区长去了陈家。
“大姨。”
刘区长恭敬地给陈老太太送了礼物。
“您当年最爱喝的山里屯玫瑰花茶。”
“哈,刘钦,难为你还记得,都多少年了。”
陈老太太顿时笑得一脸皱纹。
“大姨当年对我跟母亲的照顾,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刘区长不敢有一丝懈怠。
顾江信要是知道,估计真的要崩溃。
刘区长,刘钦的母亲早年作为知青下乡,正好因为一次赶集,认识了当时在附近镇上的陈老太太。
当时陈老太太在陈老爷子的老家,独自教养孩子,正是孤独的时候,跟刘钦母亲相识,一开始因为买卖庄稼户的棉花,但后来因为刘母谈吐不凡,聊得来就成了好姐妹。
刘钦那时还小,虽跟陈家几个孩子玩在一起,但后来也没多少记忆。
只是陈老太太回申城后,还一直照顾他们一家。
后来刘钦母亲返回原籍南京,也受到了陈老太太的帮助。
刘区长这次调任至申城,一方面是他的成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近年得了关节炎的母亲,来申城动手术。
“早几年就应该来看您了。”
刘区长在陈老太太面前,一点都不敢摆谱。
“但是我母亲说来了,您又要照顾我们太多,所以在我没出息前,都不敢登门。”
陈老太太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她心里弯弯多!她人呢?”
刘区长笑了,“我先来一步,把房子方方面面都准备好,再接她来住。最晚下周三,我给她订票。”
陈老太太瞪眼,“忙这些干什么,让她先来住我这儿!跟我睡一间房!”
刘区长只好干笑,不说话。
陈家到底是富商,他走的是替老百姓干活的路。
稍不慎,就要被人说官商勾结。
另外,就是他母亲落下病根,现在关节时常痛,不方便走动,平时大多待在家里。
别说来申城,就算出个门,都是稀罕。
这几年,他大学毕业进了机关后,两家的往来频率就减少了许多。
说了几句,刘区长把见面礼送到,就准备起身。
他很识趣,知道陈老夫人就喜欢跟他母亲聊天,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但他刚把茶碗搁下,就被陈老太太叫住了。
“刘钦,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吧?有些话,你今天不来,我也想跟你好好说道下。”
陈老太太的声音猛然压低。
刘区长动作一滞,“当然,您老要是对我不满,尽管教训我。”
他没什么幼时的记忆,但根据他母亲的意思,如果不是有陈老夫人,他连大学都没机会上,大好的年纪还要在农村扒土!
陈家,可以说是他们的恩人。
陈老太太缓缓嗯了声,“我记得,你母亲跟我说,你也就上周刚调职到这儿。可怎么,我这几天就在群里听说你的好事了?”
“好事?”
刘区长的手一抖,心脏就一紧。
他走马观花地把这几天的事情来回想了一遍。
不该啊!
他哪怕偶尔犯糊涂,但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来了这几天,那些想送礼、想打探消息的人,他一律都没给回复,拒之门外!
“您都听说什么了?”
他是真不知道。
陈老太太慢腾腾地抿了口茶,“我在朋友圈看见你爱画,转身就见到顾家也在求画。”
刘区长皱眉。
朋友圈是个很敏感的东西,尤其是公务人员。
他发个吃喝玩乐不合适,发个兴趣爱好,更不合适,总有些人要钻营,以为他是在暗示他们送礼的方向!
“大姨,我发朋友圈从来都是只有家人可见。”
为了避嫌,什么都不说也难受。
就发发自己可见、仅家人可见,还设置了只能看见三天。
“顾家?景德地产吗?顾江信?”
但刘区长的反应很快。
陈老太太笑眯眯地,“总之你自己小心些,有些人的东西,可不能收。”
刘区长愣了下,转而脑子里就想到了张秘书。
当时自己喜欢那画展的作品,只有那几人在场。
能跟顾江信有联系的,就只有张秘书了!
果然,佛系人生,不用刻意猜忌,有些人自会露出马脚!
刘区长心里顿时了然。
“您放心,我不会做糊涂事的。”
陈老太太温和地点头,“有些事你刚来,所以不清楚。”
刘区长愣了下。
陈老太太摸了下老花眼镜,“今年,顾家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大新闻。先是抛弃亲生女儿,后又是跟老妻离婚,转而……哎,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都看不懂,也都说不出口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刘钦,姨只能提醒到这了。”
刘区长吃了一大惊,“顾总?”
他可是听张秘书说,顾总很有良心,哪怕跟老妻不和谐,也一直等女儿手术康复后才办了离婚手续。
陈老太太当即就摇摇手,“不说了,你快走吧。”
刘区长听到一半,心里哪里能就这么算了。
但再问老太太不合适,他当即利落站起来,“大姨,那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下周我带母亲一起来拜访您。”
说罢,他就急匆匆地离开,在车上就问了几个业内的老板。
顾总的事迹,本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刘钦新官上任,才不清楚情况。
他随便一问,就立刻知道顾总逼着亲生女儿嫁人,又找了小三生了私生子、让老妻子净身出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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