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e正是支支吾吾,司机已为舒绮菡拉开了车门。
车内男人一身灰色西装,手下还在平板电脑上灵动轻快地处理着工作,对面好像是某个会议现场实况。
“……”
舒绮菡愣得脸都白了。
一眼看去jessie,jessie头也不敢抬。
沈京墨侧头回眸,矜冷眉眼之间暗藏锋芒,没什么情绪地对舒绮菡轻笑起来,略有些埋怨地道:“来巴黎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雪下这么大,我还特意来接你。”
舒绮菡瞧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来气,坐上了车,拉上车门,将呼号的风雪关在了门外。
漫天飘满了雪花,车厢内塞满了寂静。
舒绮菡正了正色,“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jessie:不好意西,我无条件向着我老板和未来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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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心意
车内很寂静。
最近澳洲分公司那边发生了一些状况, 舒绮菡上车之前他工作还没处理完, 现在视线仍落在手下的屏幕上, 处理着最后剩余的一点。
舒绮菡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男人面色倦冷, 工作时总是这么一副冷静又有条不紊的模样, 与这么多年来一副工作狂的样子无差。
六年来,都是这样。
看似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扑在公司上,其实是用这种态度无声地反抗着她。
他不恋爱、不结婚, 与他一齐长大的都一个个结了婚成了家,她难免会在圈子中落人舌根,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是她将他逼得太紧了,适得其反。
他偶尔用低沉顿挫的英文回应通话对面的人一两句,语气也是又平又冷的。
像是这些日子以来在他身边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还是那个他, 身边一切如常。
舒绮菡都有点儿怀疑自己贸贸然地飞过来了,是否是小题大做?
是她想多了?
但又想起那天视频通话中那个孩子的脸——眉目、五官轮廓,等等能想到的地方,越觉得不对劲。
她也托人调查了,阮慈的那个女儿现在就在巴黎, 的确带着一个孩子,也是男孩儿, 五六岁的样子。
过了会儿, 沈京墨合上电脑。
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骨,然后才抬眸,眼中略带笑意,回应舒绮菡:
“孩子是我的, 我会跟陈旖旎结婚。”
“……”
舒绮菡浑然怔住。
那些质问的话全都被一股脑堵在了嗓子眼儿,没料到他这般铿锵有力地直接扔了这么一句话给她。
一个简单不过的陈述句,却有如晴天霹雳。
沈京墨拿来擦拭眼镜片的高级鹿皮布子,摘下了眼镜,如此低眉时的神态与眉目轮廓,便与那个孩子更像了。
他不急不缓地擦拭镜片,依然淡淡道:“就算不是我的,我也会跟她结婚。”
舒绮菡这才憋出一句:“……你疯了?”
“我没有。”
他抬了抬眼,没有眼镜的遮挡,如此才能看清他一直在她面前隐藏很久的情绪。
目光柔软而坚定。
舒绮菡的轮廓在他眼前也仿佛罩上了一层柔化的光,那些尖锐的棱角锋芒,像是终于被这六年耗到软化。
他将眼镜戴回去,模糊的世界一瞬间又锋芒毕现,雪花刀刃一样横切过车窗。
他凝视窗外,又低声重复一遍:“我没疯。”
“所以——这就是你六年都不结婚的理由?!”舒绮菡扬了扬声调,不可置信,“你就是为了等她?那她这辈子都不出现怎么办?”
“那就不结婚,”他侧了侧头,彻骨矜寒散在眉间,眼神很坚定,“找不到,等不到,我就不结婚。”
“真是疯了……”舒绮菡简直无法理解,忿忿又喃喃。
想发脾气,可如此的对话又多了一层他已为人父的因素,舒绮菡都有点儿不知该从何责备,“还说什么,孩子是别人的你也要娶她,你真是疯了……京墨,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她给你生了孩子才——”
“我不是为了孩子,”他打断说,“我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着,闭了闭眼,低喃道:“我只要她,别的怎样都好。”
舒绮菡更是怒不可遏:“——那如果,如果她结婚了呢?你还一辈子跟我耗着不结婚?你是跟我耗还是跟她耗,耗到她离婚了皆大欢喜?”
“没有如果。”沈京墨淡淡地笑了笑。
舒绮菡一时被他气得有点儿头昏脑涨,坐回座位抱着手臂,依然忿忿道:“你这样牺牲的是你自己,你应该知道,你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知道,”他低声地说,“我从一开始就做了很多错事,我错过她很多,是我对不起她。”
舒绮菡闻言,又是一扬声,“你对不起她?你哪里对不起她了?那些年你给她花了多少钱,做了多少事,她那个lamour没你能有一席之地?连带着给阮慈那个女人跟着沾了不少光吧?还有六年前的车祸,那次怎么算?”
“车祸,”他倒是不解释前面,只颇为云淡风轻地一笑,“就当是我的报应吧。”
他没等舒绮菡再发火,继续说:“我知道你这次来巴黎是为了什么,但来了只是来了,没有意义,旅游散心另说——我暂时不会回去。”
又补充:“我也不会跟别人结婚,我只要她。”
“——京墨!”
“我一向尊重你,”沈京墨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尊重你的人生,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人生。”
他看着满面怒意的舒绮菡,微笑起来:“我是你的儿子,我们是一家人,但我的人生和你的,是两回事。”
“京墨……”
沈京墨又笑道:“如果让我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可能会出轨。”
“……”
“出轨对象一定会是她。”
舒绮菡发抖着,及近暴怒。
“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吧,”沈京墨依然和煦地微笑着,“而且,你最恨这个了,不是吗?”
舒绮菡脸色大变,瞠目结舌,“一定,一定要是她吗……”
沈京墨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他降下一半车窗,点了支烟,嗓音跟着烟气徐徐飘散,汇入雪色,很是冷静:“嗯,一定。”
“京墨,你不能这……”
“妈,”沈京墨淡淡打断,回头看舒绮菡,“我今年35了。”
“……”
“我22岁那年你和我爸离婚,我接手公司,我遇到她,一直到现在,”他怅惘地叹了声气,“13年了。”
又自嘲地笑了笑:“13年,我的报应来了。”
“……”
“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原谅谁,就像我不强迫她一定要原谅我。”
沈京墨恍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一次,他是如此这般赤.裸地展现自己内心的。
在妈妈面前是,在陈旖旎面前也是。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从未好好地表达过自己。
都是对方一进攻,他便退避,生怕别人发现自己那么一寸柔软,笑话他在投降示弱。
示弱又怎么样呢?
他以前总觉得陈旖旎嘴硬不会说软话,其实他何尝不是。
“你也知道,这些年你也很不快乐,这样不好,有的事可以不原谅,我不强迫你。但该过去了。说到底也不是我的事。”
沈京墨掸了掸烟灰,冷空气与烟气将他的思绪过渡得万分清明,“我和你是两个人,陈旖旎与阮慈,也是两个人。”
“不行……”
舒绮菡不知怎么,也有些潸然。
她自知当初恨意过于浓烈,已成了一块儿石头,长久地积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可她还是不能原谅那诛心之痛——包括当年陈旖旎误送了旗袍,眼前都是阮慈当初得意洋洋的笑脸,和缝入旗袍衣襟中的那枚沈嘉致和她配对的结婚戒指。
多么张狂,多么嘲讽。
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算了?
刀不都是戳不到本人身上就不觉得疼吗?
“我不同意——”舒绮菡最后冰冷地说,“你跟她结婚了以后难道让我跟阮慈做亲家吗?”
“你们不用见面。”沈京墨皱眉道,“我也不会见她。”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舒绮菡说,“我一想到你生的儿子身上也有阮慈四分之一血液,我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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