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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对他的成见,已经是根深蒂固。她在二十多年前就舍弃了自己,她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自己这个儿子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与淑妃争斗的工具而已。似乎他近了皇后疏了淑妃,便是她赢了。
    他从前倒是有意想亲近过皇后,但无一不是被她的冷漠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他倒是也看得开了。
    生母又如何?养母又如何?凡事只要他对得起自己,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很多事情,或许不必太较真。这些事,都不是大事。
    “倒是委屈你了。”太子心疼,却也知道这是个死结,她们婆媳始终是要见面的,他能做到帮她、护她,但也有护不着的时候。
    太子紧紧握住她手,倒也叮嘱说:“若是觉得委屈,回来与孤说。以后于坤宁宫,不管是挨了罚还是挨了骂,你但说无妨,无需藏着掖着。知你是好意,但孤与皇后的关系,真不是那么容易破冰的。”
    唐细虽有心想做些什么,但也听太子的话。既然太子这样说了,唐细也就没再继续说,笑着应下了太子的话。
    李贵妃的话,唐细也都一一说与了太子听。
    听后太子道:“李贵妃是个聪明人,日后遇到,与她说话的时候,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太子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唐细都一一牢记在心。太子还有政务要忙,陪着走了会儿后就去了书房,唐细则回了内院正殿。
    恰好回去的时候,在自己殿内看到了郭昭训。
    郭昭训是从长春宫过来的,还没回自己的蒹葭殿,一回东宫就来了正殿这边。见到太子妃回来,郭昭训忙跪下来请安。
    唐细坐下来后,才说:“不必行如此大礼了,起来说话。”
    “谢娘娘。”郭昭训站起了身子来,但依旧垂着脑袋,一副谦卑的模样。
    唐细问:“淑妃娘娘如何?可好了些?”
    郭昭训说:“多谢娘娘关心,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精心照料,淑妃已经好了很多。今儿妾过来,也是帮淑妃给您带个话的。”
    “淑妃说,让妾帮她谢谢娘娘。娘娘的心意她是明白的,娘娘的难处,她也能体谅。这种时候,她都没敢想过娘娘您会让妾去探望她,她十分感激。”说罢,她从阔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递给唐细说,“淑妃知道娘娘您近来在学双面绣的绣法,淑妃知道不能常来看您,所以,一早便着手给娘娘准备了这个。这两日才写好,恰好今儿妾去了长春宫,淑妃让妾给娘娘带来。”
    “是什么?”唐细一边问,一边已经示意秋意去接了。
    秋意接了来,递给主子。唐细翻开扉页看了后才知道,原是一本有关双面绣绣法的书。
    也不能说是书,因为这明显是人一笔一划亲手写出来的。似是为了解说更为方便一样,旁边还配了图。
    唐细一看就明白过来,这怕是淑妃特意为她准备的。这礼物过于贵重,且实在有心意,唐细收不得,但似乎又拒绝不了。
    想来是那时她还在慈宁宫的时候,淑妃瞧出来她是真心想学双面绣。所以,这才有心特意为她写的。这本书,若没几个月功夫,怕是写不出来。
    唐细道:“淑妃娘娘实在太客气了,她是长辈,又是你的姑母,本宫让你去探望她,是应该的。这份礼,过于贵重,本宫怕是不能收。”
    郭昭训却道:“娘娘,这是淑妃的心意。淑妃说,权当是送给您的大婚之礼。要说贵重,也论不上,只是多费了些心思罢了。”
    唐细道:“正是这份心思,才是无价之宝。本宫不必问,都能想得到,淑妃这几个月辛苦受累了。”
    唐细倒不是不愿与淑妃走得近,只是她身份不同,实在不能与她过于亲密。她也是人,也有自己自私的想法,她也不希望日后伺候在皇后身边的时候,日日挨骂挨罚。
    所以,怕是只能拂了淑妃的心意。
    但若此刻立即还回去,倒显得生硬,也不至于完全拒淑妃于千里之外。所以,唐细便对郭昭训说:
    “淑妃的心意,本宫一直明白。只是,这是淑妃的心血,本宫没有强占的道理。本宫很喜欢,但不能夺人所好,所以,本宫会认认真真看完。待看完了,再还给淑妃。”
    郭昭训忙应下说:“妾谨遵娘娘吩咐。”
    唐细笑着关心她道:“你在长春宫伺候了半日,想必是累了。本宫这里无需你伺候,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
    “多谢娘娘体恤,妾告退。”郭昭训认认真真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
    唐细垂头望着手中的书,倒是一页页认真翻看起来。越看越认真,最后索性抱着书去了内殿坐在窗边的炕上看起来。
    若不是有这样的身份,若不是碍着皇后,唐细想,她怕是一定能与淑妃有很不错的交情。
    看了一小半,因这几日要忙齐王大婚之事,所以,唐细让秋意帮着收了起来,她打算等忙完这阵子后,再好好看。
    隔了一日,孟府那边先送一些床、梳妆台、屏风等大件儿嫁妆到齐王府来。这一日,唐细与魏王妃去了一趟齐王府,帮忙招待女眷。翌日,二人则又陪着齐王与准齐王妃的保媒人福王妃一道去了趟孟国公府。
    孟国公府唐细是头回去,庭院不见得比陆侯府的大,但却的确比陆侯府要繁华热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的精致庭院,都尽显精致。陆侯府可能更气派庄严一些,而孟国公府则更华丽。
    唐细是太子妃,身份比两位王妃要尊贵一些,孟老夫人待她十分礼遇。
    “前些日子,娘娘和太子殿下大婚那日,老身还见到了你祖母陆侯夫人呢。”孟老夫人瞧起来比陆老夫人年轻一些,皮肤更白,气质也更端贵,她笑容慈和,“她身子可硬朗,比老身硬朗多了,可真是羡慕。”
    唐细笑着道:“老夫人您瞧着也十分精神,气色特别好。”
    孟老夫人却笑着摇摇手:“一把老骨头喽。”
    福王妃接着话道:“您老人家哪里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四十呢。”
    孟老夫人闻声就乐呵呵笑,眉眼周边笑出一圈褶子来,倒显得更慈祥了些。
    留在孟府吃了午饭,因如今天热,吃完午饭都犯困了,借了孟家的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唐细又被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请着去了老夫人屋里。
    一堆妇人凑在一起起哄,非要打叶子牌。
    这群人中唐细身份最高,她不可能做陪衬,所以孟府一堆妇人,包括福王妃魏王妃,都让她坐上牌桌。唐细推辞不过,只能托大坐过去凑个数。
    老人家似乎都喜欢玩这些,从前唐细住在慈宁宫和陆侯府的时候,太后娘娘和陆侯夫人都让她陪着一起玩过。所以,唐细倒懂些,不至于一窍不通丢了人。
    但她肯定不如这些老手打得好,半个时辰不到,输了几十两银子。
    她是小辈,输点钱,倒也高兴。
    魏王妃没上牌桌,一直坐在唐细身边安安静静看着。唐细也有些累了,就把自己的钱和牌推给了魏王妃,让她来。
    魏王妃笑着推辞:“我可不会这些。”
    福王妃说:“就图个乐子,会不会没事,带足了钱就行。反正就算输,也是输太子妃娘娘的钱,你不必心疼。”
    福王妃在开唐细的玩笑,唐细忙识趣接了话说:“皇嫂只管来,今儿输了没事,改日能赢回来。”
    魏王妃见推辞不过,便硬着头皮应下了。
    魏王妃是当真不会玩这些,才玩两把,又输了十几两。不过魏王妃倒是聪明,也肯用心去学,几圈下来,她就能渐渐上手了。
    唐细心中暗赞,觉得她比自己聪明。
    魏王妃连着赢了两回,就开始放水了。唐细坐在她身后,能清楚看到她的牌,自然也知道她在放水。
    魏王妃玩累了,又换唐细。如此反复,很快天就晚了。
    孟大夫人走来,对老夫人说:“老太太,晚饭备好了,还请移步水榭用饭。若是还未尽兴,回头吃了饭再继续。”
    福王妃摆手:“不了不了,今儿都输了你们家百于两了,还想继续赢我?”
    孟老夫人笑着道:“谁不知你最有钱,还在乎这百于两?权当是你我交情好,你施舍于我了。”
    福王妃就道:“改日再约,我定赢回来不可。”
    众人才起身,正准备移步水榭去吃饭,却见外头小厮来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孟老夫人倒是也惊了:“俭之来了?”
    孟家是太子和齐王的外祖家,从前太子倒是常来的。只是,自从婉沁被指给了齐王后,太子倒没再来过。
    今儿突然来……孟老夫人不由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一瞬间,心里就明白了。
    孟老夫人是长辈,倒也不怕开玩笑,只说:“太子这会儿子来,怕是见太子妃娘娘一直未归,心里念着了。可天都这么晚了,他再念着人,饭总得吃。”又问那小厮,“他可吃过了?”
    小厮抱拳答道:“国公爷与诸位爷前头招待着呢,太子殿下也说,让太子妃娘娘不必着急,只管陪着老夫人您就是。太子殿下还说,都是一家人,老夫人您与诸位夫人也不必急着去前头相见,一会儿吃完饭,他再来见您。”
    孟老夫人笑着与左右说:“这哪里是体谅我老人家?这分明是怕他媳妇饿着,想让他媳妇先填饱肚子呢。也好,既太子都这么说了,咱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必急着去见,就先去吃饭。”
    老夫人拍板做了主,也没人反驳。
    只是一直安静立在老夫人身边的孟婉沁听了后,下意识垂了脑袋。而孟老夫人方才一番话,也是故意说给这个孙女听的。
    让她知道太子深爱着太子妃,而她既然都要与齐王成亲了,就莫要再有那些不实际的念想。不管从前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太子好,齐王又何尝不好?
    第035章
    于水榭用完晚饭后, 一群妇人这才去前院拜见太子殿下。虽说君臣有别,但孟家乃是太子外祖家,而福王妃与魏王妃又是皇亲,且如今也算是家宴, 一家人关起门来吃个饭又无外人在, 自然无需隆重。
    太子没受礼,还亲自扶起了孟老夫人来。
    天已经黑了, 但国公府阖府处处挂着灯笼,倒衬得院子通亮许多。天色已晚,又已用过饭, 自然是要告辞的。
    从来了前院见到太子后, 唐细就乖乖走到了太子身边,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身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旁,立着的是她纤细柔长的娇软身子。见那一团乖乖过来自己身边, 太子垂眸看了眼, 而后才与孟家人告辞道:“天色已晚,改日孤再登门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
    月色下的男人温雅若玉,如往常一样的温和体贴, 连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 礼貌谦和,又有耐心。只是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身份,从前他是自己表哥, 他未婚, 她又未许配别人, 仗着几分年少无知,她可以放肆的和他撒娇,朝他索取,她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可以偶尔也耍一耍小孩子的脾气。
    不管自己怎么样,他对自己都是耐心又包容的。
    那个时候虽然大家都没说破,但彼此心中都明白,日后他们是要做夫妻的。大家都说她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孟氏的贵女,又与太子青梅竹马,谁又能比她有这个资格呢?
    可造化弄人,到头来,他还是别人的,如今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竟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自从她被指婚给齐王后,家里所有人都在安抚她、在劝解她,她也知道事已至此没别的选择和退路了,但又怎么能轻易忘记从前?
    她自会好好与齐王过日子,但若彻底忘记太子,也是做不到的。
    尤其现在,看着别的女人站在他身边,看着原本该属于她的那份关怀却落在别人头上,她怎么能不嫉恨。她不想恨的,可她做不到。
    孟婉沁垂着脑袋站在孟老夫人身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甚至太子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好了,客人们都走了,你也该收收心。”老夫人自然明白自己孙女的心思,太子等人走后,老夫人紧紧攥住孙女手道,“后日便是你大婚的日子,以后你便是齐王妃,好好与齐王过日子才是正经。”
    在所有人眼中,孟婉沁都是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包括在孟家人眼中。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宫里的皇后娘娘,亦或是京城里的人,都给了她太高的评价,以至于她自己活的很累,就怕自己哪方面做的稍微不好,就会让别人失望。
    但她已经习惯了怎么在外人眼中演好自己,所以,当老夫人说她的时候,她立即就乖乖应了下来。
    “是,祖母,孙儿明白的。”
    福王妃是长辈,所以,福王府的马车最先离开,然后是东宫的。太子不拘身份,没用宫婢,而是自己亲自扶着太子妃上马车。等太子妃上去后,他才纵身一跃,身姿轻盈的跃至马车上。
    唐细坐进去后,想起魏王妃还在外面,所以伸手撩开了车帘向她道别。
    从魏王妃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太子妃可以不拘身份,十足小女人的模样半倚靠在太子怀里。而太子,似是对她这种不太注意的礼节十分不在意,她靠了过去,他就主动凑了身子来,让她靠。
    一时间,魏王妃倒是十分羡慕的。
    她与魏王成亲多年,夫妻始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客气是有的,但恩爱却不足。从前她一直以为皇家的男人都重规矩,哪怕是夫妻间也是。可自从瞧了齐王对准齐王妃的热情追求,瞧了太子对太子妃如春风般温柔的呵护后,她就不那么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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