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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神色有些为难,“可是,这位姜小姐有了身孕,带着她去开封,不太合适吧?”
    “有孕?” 五三皱了皱眉头,他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朝着马车上的姜绾走去。
    马车帘子被掀开,面色稍显苍白的女郎映入五三眼中,看上去更让人觉得我见犹怜,她腰杆直挺,眉宇间不见什么慌乱,清澄的眼眸冷静的望过来。
    五三上下打量了姜绾几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听闻这位姜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没见到姜绾之前,他一直以为姜绾应该是个皮肤枯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一股小家子气的姑娘。
    可方才一见,他才知是自己错了,哪怕只是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姜绾那沉静的气质尽显。
    “她怀了谁的孩子?” 五三冲着五一发问。
    “裴柯那小子的。” 五一回了一句,“ 若是不将她送回南阳城,那就要带着她去开封了,实在是不方便。”
    五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从她口中问出来裴柯的消息了?”
    “没有。” 五一回道,他将姜绾的那一番说辞重复了一遍,“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被裴柯那小子骗了银子,又骗了清白,她方才还说到,咱们若是见了裴柯,一定要帮她报仇。”
    听到这话,五一精明的眼神又看向姜绾,探究的看着她面上的神态。
    姜绾知道,此刻不能露出马脚,让这群人心生怀疑,她抬着下巴,神色倨傲,丝毫不见心虚,“你们抓我,可真是抓错人了,我比谁都想要看到裴柯没有好下场,又怎么会知道有关他的消息?若是我知道他在哪儿,早就让我父亲派人将他抓起来了。”
    刀疤脸的五一出声,“是啊,五三,她刚才答应,不会让南阳侯追究咱们的。将她送回去吧,她毕竟是南阳侯的女儿,又有了身孕,若是在我们手上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可承担不起。”
    “晚了。” 五三不同意,粗声道:“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南阳侯派去搜寻的人马,咱们将她送回去,那是自投罗网。”
    姜绾适时出声,“不用你们将我送回去,将我留在这里就行,附近应该有农家,我去农家找人将我送回南阳。”
    五三扫了她一眼,突然有了个想法,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哗作响,他冷笑一声,“ 你既然有了裴柯的孩子,那就更应该跟我们一道回开封了。若我估计的不错,裴柯和他的同伴,这几日应该也要回去开封。有你当筹码,就看裴柯上不上钩了!”
    “裴柯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倒是让你落在了我们手中,你若是能诱得他落网,我自会放了你。”
    糟糕,本来说自己怀了裴柯的孩子是为了脱身,没想到这人竟然不准备放过自己,姜绾心中有些焦急,面上并没有显露。
    她睥睨的看着五三,高傲的出声,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话音中带着几分威胁,“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你们与裴柯之间的恩怨。你们现在放了我,此事一笔勾销。若是你们将我掳走,我父亲必定不会就此罢手,不管派出多少人手,他也会找到我的。”
    “哈哈哈”,五三轻蔑的笑出声,“ 南阳侯又如何!不过就是个侯爷而已,既然我们敢绑了你,背后自然有更大的靠山。”
    这群人为三皇子祁恒办事,一贯嚣张跋扈,并不将除了祁恒以外的人放进眼里。
    “你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我们这么几个人,对付你一个姑娘家,轻而易举的。” 五三冲姜绾恐吓道。
    他转身上了马,朝着众人下命令,“继续出发,将这位姜小姐带回开封。一路上秘密行事,不要暴露踪迹。”
    事已至此,对方人多势众,任凭姜绾不愿,也无可奈何。
    马车又摇摇晃晃动起来,那群人并没有将她捆绑起来,也没有人在一旁监视着她。
    车内只有姜绾一人,她细眉微蹙,思考着对策。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可到了开封,若是他们拿自己来威胁裴柯、引诱他露面,这可如何是好。再者,父亲母亲不知道自己的踪迹,这会儿怕是非常焦急和担心吧。
    南阳城内,姜侯爷派出的人马连夜全城搜索,不放过每一个地方,却没有找到姜绾的身影。
    姜侯爷一夜未眠,神情严峻,他一手背后,“ 派一队侍卫,在绾绾失踪的地方仔细盘查,看看有没有人见到什么特殊的人昨夜出现在那里。另外派人在南阳城四周寻找,动作要快,估摸着带走绾绾的那群人已经出了南阳了。”
    “是,侯爷,属下这就去办。” 得了命令的属下离去。
    姜侯爷眉头深锁,绾绾回来侯府还不过半年时间,从来不曾得罪什么人,没理由将她带走啊!
    除非,是想要通过她,找到其他什么人!
    他揉了揉眉心,面上有几分疲态。随即去了晏氏的院子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担心,绾绾毕竟是侯府小姐,一般人不敢轻易动手伤她性命,已经派人城内城外到处去找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晏氏同样一夜未合眼,她眼眶泛红,“绾绾是个命苦的,她离开咱们这么多年,刚不过享了几个月的福,又出了这等事情,专门挑人多杂乱的地方将她带走,没有她的消息,我哪能放下心!”
    “哎。”姜侯爷也不禁叹口气,姜娆和姜绾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如今一个在开封,另一个不知所踪,他心里何曾好受。
    姜侯爷又宽慰道:“你我不曾做过什么恶事,绾绾也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姑娘,她定能福大命大、安然无恙的,你别太担忧。”
    姜侯爷握着晏氏的手,拉着她坐在床头,“你刚嫁给我的时候,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你的身子本就弱,若是因此伤了身子,等绾绾回来后,她又要为你担忧了。”
    “你用碗粥,待会睡一觉,指不定一觉醒来,绾绾就回来了。”
    晏氏哪有心情休息,可她也知道姜侯爷说的话有道理,她抿着唇,终是点点头,“好,我听你的话,有什么消息,你要赶快来告诉我。”
    “好,我先走了,你歇一觉。”姜侯爷不放心的叮嘱道。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女儿不见,他同样很是焦虑,可他不能撒手不管。
    庄子上管事的王叔的儿子也找到了姜侯爷,他跪在地上,将所有事情一一告知,“侯爷,我爹他前几日便不见了,起初我不在意,还以为是他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不料想,一连几日都不见身影。半个月前,小姐曾经留了一位公子在庄子上养伤,那位公子姓裴名柯。小姐还特意叮嘱不准透露这位裴公子的任何消息。小姐和我爹的失踪,不知是不是和这位裴公子有关?”
    “你将你知道的,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姜侯爷精神一振,直觉这应该是个突破点。
    王叔的儿子知道的并不多,“小姐在庄子上的时候,经常去独山,一日在山洞里遇到了受伤的裴公子,便将他带回庄子养伤。裴公子在庄子上待了近半个月,便离去了。裴公子话不多,看着不像什么坏人,倒是像个侠客一般。”
    “裴柯?”姜侯爷心中有了成算,他吩咐下去,“ 好好查一查近三个月来往南阳的人,一个也不能漏过。”
    他心中隐隐有个感觉,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女儿失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
    “裴柯,你在想什么呢?自从你这次回来,总是一个人发呆。”
    连赶了几天路,临近傍晚,裴柯一行人找了个地方过夜。
    裴柯从庄子上离开后,径直去到了赵时落脚的地方,没过几天,处理好一切事宜,他们便动身离开南阳,去往开封。
    其他人正在生火煮饭,赵时看到裴柯沉默的不出声,低下头好像在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裴柯顺势握拳,收回目光,薄唇轻启,“没什么。”
    赵时看了他一眼,很有眼色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再有几日咱们就要回到开封了,到时候,应该暂时也没其他什么事情了,裴柯,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姑娘成亲了啊?”
    裴柯看向前方,“ 是你想成亲了吧!”
    赵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脑袋,“被你发现了,我要是长的有你一半俊朗,可就不愁找不到姑娘咯!”
    说完这话,肉香的味道传过来,赵时深深吸了下鼻子,“好香啊,烤肉熟了,我先去吃东西了。”
    赵时离去后,裴柯缓缓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明月珰,正是离开庄子前一日,姜绾落在他那里的那个明月珰。
    拒绝了姜绾的情意后,他没有机会将明月珰还回去。他一直留着,每次一看到这个明月珰,就好像看到了姜绾。
    姜绾的耳珠小巧又白嫩,带着长长的明月珰格外好看,那明月珰在她耳旁微微摇曳,晃花了他的眼。
    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他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总是柔柔软软的喊着他“裴大哥”的女郎了,也见不到女郎梨涡中盈满的笑意,那笑意像春风般和煦,像蜜糖般沁甜。
    裴柯面容清峻,握紧了手中的明月珰,鸦青的长睫垂下,遮掩住漆色眸子中的落寞。
    他拿起一旁的竹笛,放在嘴边,清脆的笛声悠扬,飘在山林间,时不时有几声鸟鸣响起,好像在为裴柯的笛声伴奏。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吹一首笛子,所有的不快都能被笛音带走。
    藏在他心里的那个小姑娘,虽然无法和你在一起,但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绑了姜绾的那群人,许是担心行迹被泄露,他们并没有大摇大摆的从官道出发,一路上走的都是比较偏僻的小道。
    由于只有姜绾这一个女郎,再加上她声称自己有了身孕,那群人在吃食上并不吝啬,每次用膳的时候,会有人给她送去吃食。
    可即便如此,姜绾也不好受。
    虽然她不用下车走路,但小道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颠簸的让人难以忍受,整个身子都快要散架了。
    再加上本就是深秋,一早一晚空气沁凉刺骨,枝叶上还带着露水,潮湿的空气钻进肌肤里,让人忍不住直打颤。
    在这样的环境下赶路,大部分时间,姜绾晚上只能蜷缩在马车里歇息,又冷又难受,身子还无法舒展。
    她每天晚上都不曾彻底熟睡,脑海中的那根弦绷的很紧,毕竟处在一群有拳脚功夫的男子之中,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这群人还时不时的会问起她有关裴柯的事情,同样一个问题,换着花样、翻来覆去的问个不停,姜绾每次都要高度集中的回答,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唯恐有一点差错。
    若不是她身子还算不错,在这般艰苦的环境下,还有无时无刻的担惊受怕,恐怕早就要倒下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赶了一半的路程后,五一和五三他们眼看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便不再从崎岖的小道出发,重新上了去往开封的官道。
    这一日狂风怒号,呼呼的风声很大,高挺枝头上的枯叶哗哗作响,半空天空也是阴阴沉沉的,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真是倒霉。” 五三仰头看了几眼天,冲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今个不赶路了,找家附近的驿站住下来。”
    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空气越发冰凉,姜绾在马车里避免了淋雨,至于五一和五三那群人则是淋成了落汤鸡。
    ————————
    马蹄飞快疾驰,地面上水花四溅,一行人驾马来到驿站,正是裴柯和赵时还有其他人。
    裴柯一身玄色衣袍,头顶带着斗笠,墨发披在身后,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在这雨天中愈发显得清峻。
    “几位客官,快快请进。” 门口的小二赶忙迎上来,引着裴柯一行人进去大堂,又来了一个小二拉着几匹马去了马棚。
    “这鬼天气。”赵时抹了一把脸,他打量几眼客栈的环境,还算清幽干净,从怀中掏出银子,“ 四间上房,待会儿送去些吃食和热水。”
    小二接过银子,“好勒,几位客官先上去,一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
    裴柯听到这话,颀长的身姿沿着木阶上去。
    与此同时,“他奶.奶的,可算到了。” 五三一行人也到了驿站。
    五三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粘在一起,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嘟囔道。
    “姜小姐,下车吧。”五三对着姜绾出声。
    姜绾掀起帘子,猛一下去马车,身子酸酸软软,双腿有些无力。
    看着姜绾下了马,五三抹去眼上的雨水,去往驿站,将马鞭交给迎上来的小厮,粗声粗气的吆喝起来,“小二,要八间上房,来几壶烫好的热酒和几盘卤肉,再送去几身干净的衣服,尤其是这个姑娘,跟她也送一身合身的衣裙。”
    那小二脸上笑着恭迎道:“好的,客官先去到房里,保准待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
    姜绾左右打量了一下客栈的环境,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大堂中并没有几个人,也不知这家客栈有多少人在此投宿。
    她又抬眸看向二楼,眸光映入郎君的身影,一瞬间,心怦怦怦乱跳起来,一颗心恍若提到了嗓子口。
    虽看不清楚他的正面,可郎君身上的玄色锦袍,正是裴柯在庄子时,姜绾为他准备的,还有那掩映在黯淡光线下侧脸的轮廓。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姜绾无比确定,这人定是裴柯,裴柯也在这家驿站中。
    姜绾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克制住想要出口唤他的冲动,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眼底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瞟向二楼,她心跳如锣,期望裴柯快些进屋,期望五三那群人没有看到裴柯。
    还好,几个呼吸间,二楼的裴柯走进拐角中,看不见他的身影。
    姜绾还有五三的房间在三楼,上楼的时候,姜绾双腿软绵绵的,腿脚发虚,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该怎么通知到裴柯,五三这群人正在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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