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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妙,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暂时无法应敌,只能在尽量短的时间里,尽快恢复身体的灵活。
    最后一层墓门开了。
    在墓顶和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冷光,走进来的人,脚底踏着雪霜,头上反着光。
    他一路走到池罔的棺材前,看到里面的美人已经睁开了双眼,和尚心中最后一丝恼怒,也被他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了。
    池罔:“……”
    他舌根还僵着说不出话,但是这和尚怎么在这里?
    之前被他拒绝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现在这样的转折,让池罔无法理解。
    大概是明白池罔的疑惑,子安面沉如水,“之前为了四处救火,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和你解释。但是今天我来到此处,也是别有缘故的,只是来早了一步……结果先在沐北熙的墓室里看到你,又在外面看到你的壁画,这当真是……”
    他弯下腰,把池罔从棺材中抱了出来,“……小池,当年在我离开你后,你果真和沐北熙在一起了吗?”
    之前池罔亲口询问他到底是不是庄衍,子安都置之不理,这还是池罔听到的他第一次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池罔瞳孔猛地收缩,一声呜咽卡在喉咙,可是他现在力不从心,仍然说不出来一句话。
    “和你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谁会不迷上你?你与他朝夕相伴几十年,他能忍得住你的诱惑吗?……他对你下手了吗?”
    子安坐在一地的金银珠宝上,让池罔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顺他的头发,“有的时候,我想一想自己离开后,是不是成全了你和他,就痛苦得受不了……所以,这么多年,连想都不能想。”
    子安的手指顺着乌黑的发丝,拂过翘挺的鼻梁,指尖传来凉而细腻如丝绢的触感,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是熟悉的人就在怀里,这让他控制不住这一坛陈年老醋,终于发作出来。
    他的手指最后停在池罔的淡色的唇上,轻轻揉着,“他有像我这样对待过你吗?”
    池罔的手臂在在蓄力,他的手腕微微扭动,手指也开始恢复灵活。
    这男人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等他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定然把他打的头发都长出来。
    子安看着池罔眼神里的愤怒,不知理解成了什么,眉心一皱,逼近道:“……这是因为在沐北熙的墓室里,所以你就这么不情愿?可半个月前在西雁关时,你还那么主动。”
    池罔更生气了,他眨眼睛示意子安不要自说自话,再等他片刻,他也有好多问题,定要和这个死盆儿问个明白。
    可是子安完全没看懂池罔的意思,他神色纠结闪烁,似是犹豫了片刻,看着怀里的池罔因愤怒而水光荡漾的眼,神色愈发深邃。
    他沙哑道:“……沐北熙,他有像我这样吻过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听说了吗?始皇帝陵墓闹鬼!
    ——没有鬼,那只是妖精打架。
    第123章
    池罔不敢置信的大睁眼睛, 却见子安低头执着的看着他,似乎有点跃跃欲试的神色。
    池罔立刻把头侧偏,脖颈向后仰去,舌根虽然还僵硬着, 却也可与用语言表达此刻的愤怒,他活动着不大灵便的舌头, 勉强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离我远些。”
    他面色很冷,似乎是非常不喜欢这样带有压迫意味的亲密, 身体的功力迅速恢复, 他护着那条绣工堪为珍品的腰带,躲开了面前这人的纠缠。
    子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他静了静,还是后退一步, “小池, 你……”
    “七百多年,你没有理由要求我一直等你, 别说当年了, 就说我们现在, 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问我?”池罔看着他不开心的样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于是故意避开了他最想知道的,问出了自己心中最焦急的问题:“你既然来了, 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 有太多需要解释的了。”
    听到池罔的质问, 和尚心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叹,他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而戒备,而这些变化,熟悉他的池罔自然不会错过。
    池罔慢慢的说话,“我想不明白,我们第一次相见时,还是三年半前的天山上……如果你真的是、真的是……当时你为何一直隐瞒?”
    子安叹了口气:“并非是我故意隐瞒,那个时候我虽然觉得心里亲近你,却也只得慢慢验证我自己的身份……我有不得已的缘故,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池罔勉强保持冷静,继续分析,“ ……你哪来的这么多秘密?那换一个你能回答我的,刚刚说到了半个月前在西雁关的时候,那我也好奇了,那个时候你还不愿意承认,现在为什么却愿意坦诚相对了?我如果真的只睡了半个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你的心思?”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都知道。”和尚的语气透露出安抚的意味,“并非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你将要问的问题,我怕是不能说,也不能撒谎,更不愿意欺骗。”
    这一句话激怒了池罔,他将自己的衣服仔细的整理好,子安特别注意到池罔很是看重那条腰带,亲手将它穿戴规整,“我可以七百年不老不死,这种最诡异不符合常理的事,都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子安叹了口气,认真思索起来,神色有些为难,这让池罔心中愈发不安,“你要是庄……庄少爷,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对我遮遮掩掩的?”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池罔难掩失望。
    明明在在西雁关那会,在他主动诱惑后子安为他系好衣服时,他已经确认了他就是自己思念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子安依旧避而不答的态度,让他心里有种别样的不祥感。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这墓里机关果真厉害,要是没有这份前朝刺客——叫啥鬼的,就是刺杀我老祖宗的那个混球,留下的机关图,我自己来闯关的话,估计早在里面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薰姐,你还真是不怕,咱们已经很接近大墓中心了……别这么大声说话了。”
    怕人不怕鬼的房薰很稳,“没事,起尸了就打,我带了一把道符呢。来染染,咱们看看这边的墙壁,上面似乎有……咦?”
    来的真不是个好时候。
    池罔眉头紧皱,他就要逼着盆儿吐露真相时,偏偏被这两个小姑娘给打断了。更别说外面可都是他的壁画,会让他的身份暴露个彻彻底底。
    前来盗墓的长公主,声音充满愕然:“为什么这些画……都像被狗啃了的样子?竟然没有一幅是完整的?”
    池罔面露怀疑之色,看到子安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下一刻,步染声音也紧张起来,“薰姐……你看前面的大门。”
    脚步声愈发接近了,池罔必须采取对措了。
    虽然不知道房薰、步染为何而来,但这两个姑娘都算得上是他的小辈,素日里还有些交情,他是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她们打照面,然后彼此面面相觑着进行一场“你是活了七百年的妖怪”这样的对话。
    池罔拉着子安,子安一愣,大手反握回去,与他十指相扣。池罔没空理会他这些小动作,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先躲起来。”
    这里面最熟悉坟墓布置的人,必然就是池罔了。他带着身材高大的和尚躲在一片红珊瑚后的古卷箱边,以此遮掩身影行踪。
    在他们躲好的同时,沉重的墓门被人从外面开启,两个姑娘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们就被满地随意堆砌的珠宝震惊了,过了一会,房薰才喃喃道:“始皇帝可真有钱啊,要不是进墓室的道路几乎是九死一生,这么多好东西,这些年估计早就被偷光了吧?”
    步染倒是比她镇静些,指着中间的高台,“薰姐,你看那棺材。”
    又要开棺了,长公主凛然不惧,甚至还有点激动。
    她让步染在安全的门边带着,自己则一手持枪,一手抓了一把符,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墓中高台上的冰棺材边。
    屏住呼吸一口气冲上去,房薰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冰棺,终于放下了心,“里面是空的,没看见尸体……啧,这棺材怎么这么冷?染染站远点,你本来穿的就薄。”
    步染却立刻追了上来,抓住房薰的胳膊,紧紧依偎在她的身后,声音带了点颤抖,“有尸体也就罢了,棺、棺材是空的,岂不是更可怕!”
    “……有道理!染染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在这里面转转,要是找到大粽子……”房薰熟练的挽了个枪花,“你就看我把他给剁了!”
    房薰话落,两个姑娘真的就在墓室里走走逛逛起来,随时会停下脚步,验看满地的奇珍异宝。
    就连原来害怕的步染,都被这些珍宝迷了神,“这里面的孤本、宝藏,个个价值连城,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房薰爽朗的声音传来,“还有这漫天的夜明珠,跟不要钱似的镶嵌在墓顶,这里这么深的地底,居然还有柔和的光亮,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洒下来,真是一种……洋溢着有钱味道的好看。”
    她们马上就要转到能看到他们藏身之处的方向了,池罔捏了一下和尚的手掌,对他做了个眼色。
    两人都是顶尖高手,在墓室里移动不发出一点声响。趁着房薰、步染背对他们时,池罔抓着和尚从躲藏处闪身而出,一个无声的纵跃,落在了正中的棺材处。
    步染不会武功,五感不如房薰敏锐,房薰却立刻敏感的转过身,戒备的望向棺材的方向。
    步染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薰姐,怎么了?”
    房薰看了看墓室四周,狐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那是不是有一个玉雕的盒子?看着真漂亮,咱们过去看看。”
    千钧一发之际才躲进棺材里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一劫。
    就连池罔躺在棺材里,也无声的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他观察着两人在棺材中的姿势,又皱起了眉。
    他像往常一样躺在冰棺里,倒也不觉得这四溢的冷气如何,但这和尚为了不碰到他的身体,居然手脚撑着棺壁,让自己的身体悬在棺中,没过一会手都冻得发紫了。
    外面的小姑娘正在翻看池罔的宝贝,那玉盒子里的东西多少让池罔有些挂心,但万幸的是步染识货,不允许房薰破坏,声音都激动得拔高一个调,“薰姐别乱碰!这可都是好东西!”
    步染小心翼翼的查看里面的绣品,语气透露着惊叹,“你看这幅繁花绿园的刺绣,真是一件绝品啊,你不练刺绣看不懂,但我怎么觉着……”
    很快,步染找到了刺绣的署名,顿时哑然,“……这是……是我仲朝两位开国皇帝的生母的绣品!那件史书上都记载过的《春日游园图》!”
    她又拿起了另一幅刺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白虎下山图》的刺绣,是……是仲武帝房邬的风格,这只是百年前的刺绣,为什么会在始皇帝的墓里……”
    房薰:“染染,你之前说,在调查尉迟国师生平的史书记载时,找到了什么发现?”
    “尉迟国师是罗鄂国王族,历史上他是没有后人的,可是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他血脉来源的记载,发现这件事可能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子安也用自己的眼神,无声的表达了同样的询问,但池罔无所谓,只要别揪出他在棺材里,那他就能抵死不认。
    只是现在子安要坚持不住了。
    冰棺光溜溜的没有抓手处,又如此寒冷,他要撑不住身体了,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他身形高大,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身体在外面。
    房薰突然打断了步染的话,“染染,我怎么突然觉得……那棺材有点发亮?”
    听了这话,子安立刻把头往下压,池罔也配合的将手伸出,双手环抱着他的光脑壳,遮住了所有反光。
    子安:“!”
    冻僵的手掌再也撑不住身体,子安摔进了棺材里,正好砸在池罔的身上。
    池罔:“……”怎么没了头发,他人还这么沉?
    身体碰撞发出咕唧一声闷响,在墓室里尤为清晰。
    房薰猛地回头望向声音来源,那正是墓穴中摆放的棺材。
    她手持长枪和道符扑了过去,大声喝道:“谁!?”
    第124章
    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步染吓得花容失色,而房薰已经全副武装地冲到棺材边。
    但令人惊愕的是,在她再一次查看这冰棺时,里面仍然是……空的?
    房薰一脸懵, “我没听错啊,刚才就是这里有声音啊?”
    步染点头肯定道:“绝对有声音, 这墓里……到处都是古怪,薰姐你过来, 我们别多呆了, 陪我一起把这些能找到作者的绣品,记一份名单带回去查,咱们就赶紧离开。”
    房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不由分说的披在了步染身上, 然后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刚刚那声音后,这墓室里又冷了好多?”
    事实上, 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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