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电话里传来声音——
“她很好。”
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似乎带着点点倦意。
刚睡醒似的。
只这么一瞬间,林嘉轶将手机稍稍拿开,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整个人像是浸入了湖底。
透心的凉。
他怔了一瞬,才问:
“……她人呢?”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问法,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他总不知为什么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傅云哲冷然嗤笑一声,声音很轻,还下意识抬眼看向卧室的方向。
希望没有吵醒她。
他漫不经心地说:
“这位先生,现在是凌晨,找雅雅做什么?”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林嘉轶的声音冷下来。他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谁。
那个让他疯狂嫉妒。
嫉妒了三年的男人。
唯一稍稍值得欣慰的,大概是他应该不会伤害她。
能放下些心。
“哦?我的女人和你,有什么事情?”
傅云哲稍一挑眉,一双眼睛寒光凛凛。
是危险的信号。
他一向如此,喜怒无常。
很容易被激怒。
尤其是这样的时刻。
“我和希雅的事情,与她是不是你的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林嘉轶声音淡淡,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笃定,举重若轻,“我想傅总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为好。”
说完,再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
傅云哲拿着宋希雅的手机,听到林嘉轶的话,拿着手机的手指更加用了力。
听他说完,刚要开口说话,电话里却只剩下一阵忙音,对方讲电话挂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在耳边稍一停顿,脸色更加晦暗。
下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将手中的手机掷出去。
只是到了最后一刻,却将手收了回来。
不可以吵醒她。
想到宋希雅,傅云哲脸色的神情稍霁,将手机放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她离家出走,这几个月以来,他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一开始的时候,想着找她,发疯了似的找她。
看着客厅里地上留下的血痕,他又惊又怕,以为她是想不开,寻了短见。
一直在找人打听平城各大医院那一天自。杀未遂的病人。
可是杳无音信。
有人劝他找一找自。杀成功了的。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
他生了很大的气,几乎将整个总裁办公室砸了。
事后坐在满地狼藉之上,怔怔出神。
他不会信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不会就这么平白消失的。
一天没见到她的人,他就一天不会罢休。
后来她终于回来了。
从遥远的大洋彼岸,几个月来,为了躲着他,她连国,连家都不愿回。
那时候他心中不无颓唐,也不无怒火。
在心底最不能够接受的,就是她为了躲着他,费尽心思。
再后来,几次见她,竟然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事事以他为先的姑娘,似乎在这几个月中,悄然改变。
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坏是好。
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嫉妒那些和她接触的男人。
这是他一世自负中,仅仅有的第二次无力感。
***
夏日里,昼长夜短。
似乎没有多久,外面就从东方鱼肚白,变成了四方大亮。
晨光尽显。
宋希雅昨天太累了。
又失眠大半夜,凌晨才入了眠。
便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被帘外晃眼的阳光照醒的,一醒来,就被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惊了一头冷汗。
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如一场惶然噩梦,叫她始终不愿面对现实。
只有身上的倦意,还在孜孜不倦地提醒她。
一切都是真的。
她慌乱地抬起双手按着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希雅起身,因为上次出走,这个房间里几乎已经没有一点儿关于她的气息。
旁边的衣帽间里,自然没有一件属于她的衣服。
她只得拿出床边柜子里的薄毯,将自己严实裹上。
手下意识去摸床头。
手机,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手机。
房门紧紧关着,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傅云哲还在不在这里。
她起身,将被子拉起来,找了一圈,并未见到手机的踪影。
宋希雅秀眉微皱,突然想起自己那残。破的衣裳此时应该还在旁边的浴室里。
这间主卧类似于一间套间。
卧室里有自己的洗漱间、浴室、衣帽间。
一开了浴室的门。
便见一地狼藉,还没有被收拾。
家里一直都是请小时工的。
地上的水已经干涸,只剩下点点不太明显的水渍。
一个小小的药瓶静静躺在地上,里头洒出几枚白色的药片。
她记得那个味道。
很苦。
她昨天穿的连衣裙被丢在角落里。那里除了一堆衣服的碎片,没有见到半点东西。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宋希雅突然意识到,既然她已经被留在这里,又哪里有那么容易会把手机给她?
傅云哲没有什么不会做的。
说到底,在他面前,她一直是弱势的那一方。
弱到任他欺负。
她很讨厌那样的自己。
讨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她转过身——
“啊……”
浴室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正正站在门口,背光而立。
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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