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的言语是刀,噗的一下正中薛明粮的心脏,对方混不在意的态度,如同自取其辱。
薛明粮手抓住自己的衣袖,勉强制止了自己狂躁,免得失礼人前。
最终薛明粮看自己的瞪视都没有效果,只能满脸郁闷的一甩衣袖就走,他觉着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倒了血霉,才能和谢锦秀三番五次的碰上,这是何种的冤仇,一个案头,一个案尾。
“哎,少爷,等等我!”
薛明粮转身就走,让和众人作揖的薛甲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薛甲手中还没有捂热乎的银子转眼间,就去了!薛明粮倒是吃喝了一早上,可是酒铺的账还没有结,他走了,只能薛甲被抓了去结了酒铺账,再一转身,那薛明粮已经走出了视野,薛甲连忙跑过去追着,让本来想要和他分享喜悦的谢家成直接落了空。
“三叔,真好,案首啊,只有一个!”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也都善意的笑了,哪个名次在榜上也是只有一个!
“见笑,见笑!”谢锦秀和王五山等人作着揖。
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谢家成小心翼翼的问着谢锦秀:“三叔,是不是四月我就能跟着您去府城了?”
谢家成一想激动的转着圈圈,可是周围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也没有人能分享这份喜悦,他只能一遍遍的问着谢锦秀。
“你要是能长进些,自然是带着你,要不就带家乐!”这话一出,谢家成才安稳的坐下来,只是不停抖动的手也代表着他还不平静。
谢锦秀这会儿知道了自己是案首后,心里也落了定,在他看来,万里长征第一步,还算是圆满,但是告诫自己骄傲倒没有必要的,反而要是成绩很差,那就得好好的想想反思了。
这古代的读书破万卷,和现在真的没法相比,从思想的爆炸程度也不一样,而自己穿越过来,受图书馆影响,记忆力也今非昔比,所以取得好成绩,这是应当的。
和周围陆续得知上榜的同考们互相恭喜后,谢锦秀一直和众人吃过中饭才抽身出来,两人直接去客栈拿着书箱行李然后搭上了王五山的马车一起回了镇上。
“谢学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王五山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虽然自己也上了榜,但是很悬的吊着榜尾,而谢锦秀则不同了,案首啊!想想之前私塾的小书呆之名可是如雷贯耳,但是听说成绩可是差强人意的,怎么就突然就案首了呢?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侥幸,侥幸,都是小弟平日里多背书而已!”谢锦秀维持着小书呆的人设,只说背书的功劳,不谈其他。
王五山一想也是,这县试多场都是考查的背涌状况,以小书呆看书成痴的样子,考的不好才是有问题呢!
只是他却忽视了后面应试帖等的作用,只是给自我安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先是回到私塾的看榜的富家子的考生,自然也把谢锦秀的案首成绩,在私塾公布了出来,这在方家私塾引起来很大的轰动。
“小书呆,案首?”
两个好像不会搭边的词居然绑在了一起。
每个人都惊讶万分,毕竟参加县试的其他人谁得个案首,他们都不惊奇,因为里面也有参加县试考了几次的学兄,而且就是比小书呆成绩好的学兄也有不少,但是第一次参加县试,就能取得案首的成绩的小书呆,这不由得让大家惊讶。
一想到县试的前三名还有县令的据帖保举,私塾里很多书生都羡慕妒忌恨了。可以这么说,只要是县试第一名到第三名,只要不是空白卷,基本一个童生就是跑不了的,这也是考乡试得秀才功名的敲门砖啊。
案首,哪个不想,哪个不羡慕,所以谢锦秀一下马车,就迎来同窗们的羡慕妒忌恨的眼光。
“不错!”方先生听说了谢锦秀回来,特意的叫了谢锦秀过来问询,等来了解了整个考试情况,还有看了谢锦秀默写出来的应试帖后,方先生心里大为安慰,这位小弟子,自己的世交后辈,居然比自己想的优秀很多,更是提前了好几年有了更深一步的可能。
“此次离府试还有一个月,你是打算在私塾里复习,还是回乡备考?”方先生知道谢锦秀得到案首后,私塾里面肯定有些不安稳,这时他就要为这个小弟子打算了。
“这个,我听先生的!”谢锦秀的回答中规中矩,但是也透露出对方先生的信任与依赖,这让方先生老怀安慰。
“案首名声虽好,但是并不是取得功名,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马失前蹄。你小小年纪在私塾里也容易受名声所累,少不得同窗交集,耽误时间,我给你留下足够备考的功课,五日回来一询,你看这样,可否?”
方先生方方面面的考虑到了,备考需要个安稳的环境读书,而且也需要人答疑,这样的安排和谢锦秀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自然不会抗拒。
“先生为学生考虑周详,自然听先生的!”谢锦秀很是乖巧的说着,如果不是案首的名头挂在了头上,方先生会觉着这就是一呆萌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从方先生这里书籍收获几册,模拟题一堆,谢锦秀就带着他的侄儿小书童,在众位同窗殷切的送别目光中上了马车,向着谢家村而去。
“我还没有婶子给做的鸡腿呢!”在谢锦秀应答方先生的时候,谢家成可是打听好了晚餐,没想到还没到饭点,谢锦秀就着急忙慌的带自己回家。
“鸡腿会有的,鸡翅膀也会有的!”谢锦秀打趣了一句,就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科举考试的感觉一松,另一心思就蔓延到心里。
得得得,马车傍晚时分入村,这时正好是村民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自然让大多数的村民看着了个正着。
“呀,这不是谢家书生回来了么?”
“听说县试了,考的怎么样?”
谢锦秀掀开帘子一律的拱手作揖:“还好,大娘!”
“还好,三叔!”
“略有所得!”
他一律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一一的恭敬的回着,这让众位乡亲观感很好。
等马车过后,谢家村的村民都说自己看走眼了,别看小书呆看着有点呆,但是那孩子人还是很有礼貌的,挺尊老爱幼的。
一直到家,谢锦秀的小脸都笑的僵硬了,没有办法,如今走向了科举之路,家声自己的形象都很重要。
“三叔,你理他们做什么?”谢家成特别不喜欢村里面的几个长舌妇,她们老是背后说自家三叔是个小书呆子,读书也无用,读下去只会拖垮谢家云云,所以谢家成很不喜欢招呼她们。
“小小年纪,你这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谢锦秀呼噜了下谢家成的脑袋瓜,不过他并没有告诉谢家成什么原因,有时候说的,不如做的来的直接。
“爹娘!”谢锦秀等马车停下,就看着等候在谢家大门外的谢明陈夫妇,谢锦秀连忙跳下来给两位见礼:“孩儿,不负父母期望,得县试案首,可慰先祖!”
谢明陈一听,本来高兴孩子回来的心,更是激烈的跳动了几下:“什么?案首?”
谢家成蹦蹦跳跳的下来,开心的大声吆喝:“是啊,爷爷,案首,就是县试第一名!”
谢家成终于能有人光明正大的分享喜悦了,那声音真是赛高。
“哇,县试第一名!”
“是状元啊!”
四邻偷听的,也一下子兴奋的从门里挤了出来,一一的上前道喜。
第23章
众乡邻围了上来道贺,谢锦秀只得团团作揖:“只是县试案首,当不得状元的称呼,大爷大娘,当不得,当不得!”
这话乡亲们说说也就算了,谢锦秀可不敢应下来,要不然这骄狂自大的名声就可能落在了头顶。
“对的,各位乡邻,小儿这次只是侥幸得了个县试第一,锦秀到底还小,当不得夸。之后还有府试,要是能再得好成绩,家里自然备上薄酒答谢乡邻!现在可是夸不得,要不翘了尾巴了!”谢明陈赶忙过去护着谢锦秀,以防止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谢锦秀应对不当,另外作为家长帮着谢锦秀告知乡亲,此次侥幸,打住浮夸的苗头。
不过众人听着过了府试会有答谢,一个个都更开心了起来,祝福的话谁都说上了那么几句,倒是突然之间好像他们乡邻的关系亲近了不好,现场一时间和乐起来,李氏看着谢锦秀被外人拉着说话有些心疼,忙推说谢锦秀赶路说累了,将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一直到天光大暗,各家都回去吃饭的时候,谢家的院子前才消停了下来。
谢家人也开始坐在院子里准备吃晚饭,虽然是普通农家,但是谢家往上五代也是出过进士,所以吃饭的规矩还是有的,等大家都落了筷,女人孩子下了桌,柳氏给桌上沏了一壶山野茶,谢明陈才问着谢锦秀,也解着谢家人的好奇。
“幺儿,怎么不在私塾里面备考?”谢明陈觉着奇怪,因为县试和府试只隔着一个多月,现在谢锦秀回来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谢锦山和谢锦海也眼巴巴的瞅着,心里也想着自家三弟回来备考不会耽误时间吧?
“爹,这是先生的意思。先生怕我年纪还小,不善交际,要是留在私塾和同窗们要是出去玩耍嬉闹的话,怕影响备考,所以才让我回乡来!”谢锦秀这么一说,谢明陈就大约了解了,文人相嫉,尤其是科举考试中同窗之间也是摩擦不少,自家小儿还小,方先生这么安排才是对的。
“这样的话,那就在家里好好备考,正好让你娘好好给你补补身子!”谢明陈说完,就看着老妻这会儿坐在老儿子的旁边,抓着老儿子的手不放开。
“我儿受苦了,考个县试这给瘦的!”李氏一遍遍的看着谢锦秀,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满屋子的人都有些觉着诡异,明明小叔的脸颊都丰盈了,怎么还说瘦了。
一家子亲热了一会儿,谢锦秀就被服侍的服服帖贴,消了食就被一家子赶回了书房备考,现在有了案首的好成绩,他的两个嫂子,就是洗碗都洗的利落有风,听着李氏说要杀鸡炖汤给谢锦秀补身子,那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都磨刀霍霍的向着鸡鸭。
自家这个小叔子眼瞅着就能考上童生,再一步就是秀才,然后家里就真的改换了门庭,自家相公就不用每年出徭役,家里的田地也不用缴纳赋税了,这样想着,那几只鸡鸭算的了什么,两个嫂子都开心的紧,多年期望终于要有回报了。
谢明陈今天欢喜坏了,还是想看看老儿子,于是就和李氏一起端了一碗鸡汤,进了谢锦秀的书房,两人怎么看自己的儿子怎么满意。
“幺儿,喝了鸡汤,再读书也不迟!”李氏直接过去把坐在书桌前的谢锦秀拉了出来,喝汤。
看着两人关心自己的样子,谢锦秀眼睛一热,前世没有的父母亲缘,今世补齐,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想要回报一二。
“爹娘,可是喝了?”明明知道这两人舍不得喝,谢锦秀还是想要问候一下。
“喝了,喝了!我儿快趁热喝了。”谢明陈,李氏两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自家小子比别家的闺女还要贴心呢。
“那孩儿喝了!”谢锦秀在两人殷切的期望下,把鸡汤喝下,:“真好喝,娘炖的真好,火候也掌握的好!”
李氏一听就乐了:“你嫂子她们杀的鸡,我放的材料,你爹帮我烧的火!”
听着李氏的话,谢锦秀突然离座给两位老人行了一礼:“儿谢父母操劳!”
“我的幺儿!”李氏一把抱过来谢锦秀稀罕着,自家三个小子,那么多的孙子孙女,天天给他们吃喝,哪里有一个像她幺儿这样感谢他。
谢锦秀一囧,好不容易从李氏怀里挣脱出来,看着李氏激动的样子,想了想就赶忙去翻了书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沉重的小红布包。
这让谢明陈和李氏都有点奇怪,幺儿这是拿出来什么?难道是县城的土仪?
“爹娘,孩儿此次除了回乡备考,还有一件事情,想请爹爹去做!”谢锦秀正襟危坐,严肃了脸和谢明陈提着。
“嗯?”谢明陈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儿子,现在这种样子,让自己很奇怪,有一种幺儿初长成的感觉,就好像是个大人和自己平等交谈一样。
“幺儿,你说!”谢明陈也不由得严肃了态度,做倾听状。
“爹,娘,孩儿读书八载,耗费家里钱粮无数,累父母兄弟侄儿节衣缩食,老小没日没夜的操劳,孩儿心里惭愧!”谢锦秀想着措辞,动情的说着。
“胡说!”谢明陈听了倒是一怒,他一拍桌子,“可是你哪个混账兄长在你面前胡咧咧?”
谢明陈暴怒是真的,这些年是他压着两个大成亲的儿子的供养幼子读书,可是这乡间哪家不是如此?父父子子,纲常如此,居然这会儿听着可能有子要翻天,他怎么不恼怒。
“爹,你息怒!”谢锦秀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连忙顺着谢明陈的气,“这些都是孩儿每天看着的,曾经到现在一直心痛着的,孩儿被村里人叫小书呆,其实哪里是呆,只是我想着能快点有成绩,这样就能节约了时间,节约了家里钱粮!那样爹娘就不用每天早起晚睡,那般辛苦,家里也不用那般数着铜板过日子!连肉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都是因为孩儿!”
这些话一说,谢明陈和李氏突然就红了眼眶,越看这个幺儿越是欢喜,当初那小小的一个小豆丁就捧着比自己脸大的书看个没完没了,都不和村里的泥猴子玩耍,以前只以为儿子喜静,现在才知道,原来哪里是儿子不会玩,不想玩,都是为了老父母,才这样的贴心,这让谢明陈夫妻怎么不感动。
“我幺儿才是辛苦了!”李氏感动坏了,又要抱向谢锦秀,谢锦秀连忙把红布包塞到了李氏的怀里。
“孩儿不才,学习略有所得,趁着练字之际,也积攒了点浮财,这既是给爹,也是给娘的,爹娘养儿不易,孩儿想要孝顺一二!另外孩儿还有个想法!”谢锦秀边说边在谢明陈夫妻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打开了红色布包。
“这是二百两纹银,是孩儿抄书所得!”谢锦秀缓缓说着。
李氏则呆了一下,她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来谢锦秀的手,看着上面厚厚的一层茧子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儿受苦,我说,我儿上次怎么昏着回来,都是爹娘没用!”
谢锦秀额了一下,这误会可是有点大,和自己想的走向不一样。
他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李氏,不知道怎么说,好在谢明陈反应的快。
“儿子不是有事要说么?你不要哭,听我儿说什么!”谢明陈直接拉起来李氏,看着仅仅只有十二岁的幺儿就拿出来自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攒下来的钱财,不知道为什么,谢明陈有些期待自己幺儿的表现。
“这个,爹,孩儿想要用这些银两在村里多购置几亩水田。”谢锦秀终于提了出来自己的目的。
“不行,我不许,这些都留着你应考,也不告诉你兄嫂,毕竟到时进京赶考少不得百两银子,哪里能挪了他用!”李氏护着银两如同护着了什么似的,这可是儿子的前程。
谢锦秀直接黑线:“娘,孩儿赶考至少还有六年,既然我现在能赚下这二百两,以后也能,而且多买些田地,多出产些,既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又能攒下钱粮,不是更好么?”
“你娘说的对,田地的出息,五六年是回不来的!”谢明陈皱皱眉头,想着自己幺儿还是小,不知道农事,直接给谢锦秀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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