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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喜儿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内,脸上红了一片。
    “干什么急急忙忙的?”李氏皱起了眉。
    “是郭氏,”喜儿瘪了瘪嘴,“刚福晋派人来说,王爷给了郭氏格格的名分,已经让人去宗人府报了。”
    七月末,康熙帝授年羹尧定西将军印,然年羹尧以暂时无人可接替总督之位为由,上奏将将军印转呈护军统领噶尔弼,并移法喇军驻扎打箭炉,圣上准奏。
    八月初,康熙帝下旨令大将军胤禵由西宁转至青海西南的木鲁乌苏驻扎,以便居中调度。
    八月十二,康熙帝正是下旨,诏封格桑嘉措为弘法觉众达赖喇嘛,由平逆将军延信护送入藏。
    八月十六,圆明园
    张廷玉中秋过后来给雍亲王请安,雍亲王请他一起到牡丹亭下棋。
    “大将军放弃了亲自带兵入藏的机会,没想到年羹尧也是如此。”
    “年羹尧手下不缺将领,”四阿哥拈起棋子,“更何况,他如今身居要职,掌一省大权,如何肯放?”
    “微臣听闻年羹尧正与云南争夺里唐、巴塘一带所属,云贵总督蒋陈锡请奏,里唐、巴塘仍隶丽江土知府木兴。年羹尧却言二地为入藏运粮要路,宜属四川,不知皇上会听从谁的。”
    “如今藏地之事是首要,”四阿哥落下手中的棋子,“年羹尧很会借机揽权。”
    第490章 隔阂
    康熙五十年
    八月二十五, 四川总督衙门
    门人王伟时进了年羹尧的书房,年羹尧正在军事图前静默沉思。
    王伟时没敢打扰, 静立在旁。
    半晌过后,年羹尧缓过神来,问道, “怎么了?”
    “属下听说,丽江土司木兴当真率军前来收复巴塘、里唐了?”
    “没错,”年羹尧转过身, 端起桌上的茶碗, “当地番兵作乱时, 云贵总督蒋陈锡装的像个哑巴似的, 如今动乱平复, 他们倒一个个冒出来了。让丽江土司带兵来收,无非是算准我不敢为难这些边族。”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王伟时皱起眉头, “咱们好不容易平定的叛乱, 凭什么让他们占了便宜啊?”
    年羹尧冷声一笑,“我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会不动手。”
    “大人的意思是?”
    “本督已书信一封,通知番酋巴桑去拦截木兴, ”年羹尧低头喝了口热茶, “巴桑与木兴一向不和,更不愿自己的地盘隶属木兴管辖,凭他们去斗吧。不管结果是什么,大军一开拔, 万岁爷自会给出决断的。”
    王伟时细细一想,嘴角绽开,向年羹尧一躬身道,“总督大人,当真睿智。”
    九月初,护送达赖喇嘛的大军到达了木鲁乌苏,大将军胤禵为格桑嘉措举行了欢送大宴。
    紧接着,入藏大军正式开拔,平逆将军延信率领青海一路大军,自木鲁乌苏出发,沿着总督额伦特曾经走过的库库赛岭徐徐而进、
    九月中旬,康熙爷听从雍亲王建议,封岳钟琪为副将军,辅佐定西将军噶尔弼,带领四川和云南满洲兵、绿营兵及土司兵七千多人,由四川西部的巴尔喀木进藏。命四川总督年羹尧负责办理巴尔喀木一路大军的粮饷事务。
    九月二十,圆明园
    张廷玉带来了边关的新消息,丽江土司木兴带兵企图收回里唐、巴塘,却在抵达喇皮时,与当地番酋巴桑起了冲突。
    木兴一怒之下击杀巴桑,引起民愤,好在四川总督年羹尧及时派兵前往安抚。
    年羹尧上奏,里唐、巴塘地处入藏要道,木兴擅自收地,阻碍大军运粮通道,又击杀无辜番酋,引得民生哀怨,祈求圣上严惩木兴,以安民心。
    康熙帝当即下旨,抓捕木兴,囚于云南省城。里唐、巴塘仍归四川管辖,勒令云贵总督蒋陈锡不得再行干涉。
    “万岁爷处置了木兴,又警告了蒋陈锡,年羹尧这次是彻底收归了两处要地。”张廷玉将奏折呈给了四阿哥。
    “以番制番,年羹尧没有亲自对上木兴,而是通过番酋巴桑,将事情闹大,无论最后谁占了便宜,皇阿玛对蒋陈锡都将颇有微词。眼下,西藏未平,云南的大小土司从来也没几个安定的,蒋陈锡在这个时候非要去争夺巴塘、里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四阿哥摇了摇头道。
    “巴塘、里唐地理位置敏感,眼下西藏又逢战事,无怪乎蒋陈锡和年羹尧都眼馋这两个地方。”
    “边关大吏,不想着安一方社稷,却在争权、争地盘上斗得不可开交,”四阿哥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们再争,这些地方,也都是大清的!”
    后湖边上
    闹着要去划船的弘盼,远远看到弘昀和弘时,连忙飞跑过去。
    小书子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
    “弘昀!弘时!你们要去哪儿啊?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弘昀停下了脚步,弘时往旁边靠了靠,有些为难地左右看了看。
    “我们要去给我额娘请安,”弘昀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这两天不用去懋勤殿读书,皇玛法也没召去你畅春园陪他用膳?”
    弘盼有些拘谨地摇了摇头,“我平时也是跟着弘晳哥哥去的。”
    “那你就去找你的弘晳哥哥玩吧。”
    弘昀把头往旁边一撇,“我们没你那份福气,腾出空来就得好好读书,书读不好要被师傅骂的。哪像你,把懋勤殿闹得鸡飞狗跳,师傅都不敢责问一声。”
    “弘昀?”
    弘盼总算听出些不对味儿来,“我们是兄弟啊,我从来没有因为能陪皇玛法吃上几顿饭,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我也没有在懋勤殿闹啊,我就是问题多,师傅也说过,有不懂的可以……”
    “行了!”
    弘昀径直打断了弘盼的话,“我们没时间跟你聊闲篇儿。弘时,我们走!”
    “哎,”弘盼还想说什么,弘昀却是半点不由他了。
    弘时有些纠结,但左右看了看,还是跟弘盼摆了摆手,快步跟上了弘昀。
    弘盼眼眶发红,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小书子有些担心,上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主子,您别难过,弘昀阿哥就是这个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弘盼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地转回身,往湖边走去。
    那边,弘昀带着弘时越走越快,眼看着快到福晋住的一方楼时,却又停了下来。
    “三哥,你怎么了?”弘时上前两步,歪头看了看弘昀。
    弘昀却背过身,狠狠擦了一把脸。
    “弘昀!”
    假山后面走出两个人,弘昀转头一看,却是茉雅奇带着宝笙。
    “长姐,”弘昀见到茉雅奇倒是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
    “你们走的这么急,都出了一头的汗了,等会儿进了一方楼,岂不让福晋担心?”
    茉雅奇招呼着弘昀、弘时到了湖边的凉亭暂做休息。
    宝笙带了弘时去小船上吃点心,留了茉雅奇和弘昀在凉亭里。
    “刚才,”茉雅奇看着弘时上了船,开口道,“我听见你和弘盼说的话了。”
    弘昀一愣,抬头看向茉雅奇,“长姐觉得是我的错?”
    “你说呢?”茉雅奇转过身,“你今天这番话,要是被阿玛听了去,会怎么样?”
    弘昀嘴唇轻抖,低下了头,可还是很不服气地道,“弘盼天天说我们是兄弟,可他去乾清宫陪皇玛法用膳,却从来没主动跟我们提过。有皇玛法召他,弘晳陪着他,他就不跟我们一起了。可等到不能去皇玛法身边了,却又跑来找我和弘时陪他玩。他有把我们当兄弟吗?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可我怎么听说,”茉雅奇细言细语地道,“弘盼在宫里吃不饱,是因为把永和宫送来的食盒都留给了你和弘时?”
    “那,那是因为……”
    “还有那只御赐的笔筒,”茉雅奇没容弘昀辩解,“明明是你和弘盼打闹时摔碎的。可弘盼从头到尾都在自己想办法解决,从没想过把你也招出来。”
    “我……”
    “弘昀,”茉雅奇拉起弘昀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跟前,“兄弟是要有福同享,可也要有难同当的。你想着弘盼在皇玛法面前得脸,受了天大的好处,应该与你跟弘时一起分享。可弘盼遭难的时候,你想着跟他一起承担了吗?”
    弘昀抿紧了嘴角,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茉雅奇摸了摸弘昀的头,“弘盼做的也许有不对的地方,可他没有坏心。能跟皇玛法一起用膳,固然是件光彩的事,可皇玛法没有明召,弘盼又怎么好私下里四处宣扬呢?”
    “长姐……”
    弘昀的脸孔渐渐涨红了起来,“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跟长姐说对不起,”茉雅奇冲弘昀笑笑,“去跟弘盼说吧。你们是兄弟,以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多多交流。不要总闷在心里,更不要什么都没想清楚,就随意出言伤害自己最亲的人,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弘昀轻轻点了点头,“长姐放心,我回去就跟弘盼道歉。”
    茉雅奇笑了笑,那边弘时从船上下来,两人又一起往一方楼去了。
    宝笙陪着茉雅奇站在凉亭里,看着两位小阿哥走远。
    “格格也算尽心了,弘昀阿哥是个好孩子,经您一点拨,很快就会想通的。”
    “孩子都是好孩子,”茉雅奇秀眉轻蹙,“可弘昀耳根子太软,太容易受人影响了。他本来心性单纯,与兄弟姐妹之间都没什么隔阂。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嫡庶尊卑,念叨前程远景,他才会如此注重得失……”
    “格格不要想太多了,现在阿哥们都搬出来自己住了,时间长了,兴许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
    茉雅奇看着不远处一方楼的瓦檐,“其实,当年弘晖虽然也是如此处境,可心性就坚毅很多。虽然年纪小,但总有自己的主意,要是他还在的话……”
    “格格,”宝笙挽住茉雅奇的手臂,“咱们不想那么多了,去牡丹亭看看花吧。”
    茉雅奇轻叹了口气,多少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
    湖心岛
    苏大公公这几天总算料理完商行的琐事,闲在园子里,百无聊赖时,找人要了鱼竿,到湖边钓鱼去了。
    小英子拎着鱼篓,看着自己师父挥舞着鱼竿下水,心里直抽抽。
    这后湖的鱼都是观赏用的,所用的鱼苗无一不金贵,平时别说钓了,喂食清水,日日都是有人专门照料的。
    可谁让他师父一时兴起要钓鱼呢?被钓上来的也只能认命了。
    苏大公公的鱼竿甩的很帅气,但鱼钩落进水里,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点动静都没了。
    苏伟正拄着下巴,坐在湖边犯困,那边一尾小船停到了附近。
    船上的人上了岸,左右看看,就径直走到苏伟旁边,坐下了,跟他一样拄起下巴,看起来很愁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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