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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面色不好,瞪了李青荷一眼,示意她进屋。风月之事闹起来,吃亏的总是姑娘家。
    李青荷摊手,“心思很明白啊,就是想要你们徐家的谢礼而已。”她抬手一指西边,“我那片荒地看到没?那就是用你们家的那十两银子买的,要是我没救你儿子,你儿子死了,我也没地了,我们大家都亏了,是不是?”
    “说起救你儿子……”李青荷想起什么一般,“记得后头我和婉婉又救了一回,你们徐家还没表示,何时送谢礼过来?”
    听到这话,赵婉婉飞快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婶子,你来送谢礼的吗?”
    又看向李青荷,“姐姐,这见者有份,总该分我一半吧。”
    徐母噎了下,没想到她们这么不讲究,再扯下去,不送上谢礼怕是不成。
    于是重新看向余妍,主要也是她紧张的扶着三婶子准备回家,已经在往院子外面走,也就是往徐母的方向走。
    路过徐母旁边时,被她一把抓住,“你说清楚,往后别再纠缠我儿子!”
    余妍这边扶着三婶子,挣脱不开,只道,“这话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三婶子拍拍余妍的手,看向徐母,“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荷包总不可能是我闺女给你儿子系上的吧?自己占了便宜现在还赖我们,再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
    李青荷暗自咋舌,听余妍话中的意思,这不是她自己有情,而是徐昌诘也给了回应的?
    徐母怒极反笑,“我儿子那是心软,不好意思拒绝你们而已。”
    此时,徐昌诘却出现在篱笆院外,脸上原先受伤的地方现在还有一条粉色的疤,似乎是用了好药。比起李青荷预想的好太多了。
    门口多了个人,满院子的人都看了出去,见他气喘吁吁的,似乎是跑来的。
    余妍看到是他,语气还算平静,“你母亲说,她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你不好拒绝我,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徐昌诘打开院子门进来,伸手就去拉他娘,“大过年的,你跑到别人家来做什么?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你嫌我多事?”徐母伸手指着自己鼻尖,“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来讨人嫌。这你不好意思拒绝,我帮你说啊!”
    徐昌诘拉着她走,还对着李福和钱氏歉然的笑了笑,对着她娘低声道,“回去再说。”说话间歉然看向三婶子,“婶子,对不住啊。”又低声对着余妍道,“回头我来找你。”
    徐母被拉着出了院子,还犹自不依不饶,“你不能和她搅和,别看你是男儿,也要名声的。和人纠缠毁了名声,那人家能愿意……”
    李青荷比较好奇的是,“人家”是谁?
    眼看着母子两人要走远,边上赵婉婉几次看向李青荷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大喊道,“婶子,别忘了啊。”
    别忘了什么却是没说。
    不过在场众人都知道,赵婉婉问的是谢礼。
    其实徐家真该在徐昌诘回家后备上谢礼亲自上门道谢,哪怕就口上来两句也好啊,但是这么久过去,看李青荷方才提起这事时徐母眼中的惊诧,兴许连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母子两人走远,余妍回头,面色还算平静,“二叔二婶,今天的事对不住。”又看向李青荷,“连累的你也跟着我被骂,对不住。”
    三婶子也道歉,之后扯了一把余妍,有些恼,“回去说清楚!”
    “好疯的女人。”钱氏感慨,“还好当初青荷没嫁,要是这样的亲家母……”
    “胡说什么?青荷何时要嫁到徐家了?我这个做爹的怎么不知道?”李福不悦,见钱氏看着母子两人消失的方向,斥道,“不冷吗?赶紧进屋。”
    李青荷也叹气,这辈子她可从来没提过要嫁到徐家,但似乎好多人都默认她对徐昌诘有心。
    等他们各自成亲后,应该就没人说了。
    她回到屋中,继续绣花,没过一会儿,赵婉婉跑了进来,手中拿着鞋底,“姐姐,你说徐家会送谢礼吗?”
    “不知道。”李青荷摇头,就凭着徐母那一毛不拔的性子,大概没戏。
    那日徐母来过之后,余妍有好几日没过来,不过七八天后,又恢复了天天拿着针线过来的日子,还叹气,“我确实不会点这个火盆,干粮怎么教都学不会,从来也不知道我是这么蠢的人。”
    李青荷失笑,“你从小没干过这个,一下子肯定学不会。”又好奇问她,“没听你说要回家,开春之后,你还要回去吗?”
    余妍失笑,“不回了,我绣绣花养活自己,这里挺好。反正我也没有家人,干爹干娘救我一命,以后我留在这里,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还是第一回 听她说起家人和以后的打算。
    没有家人,如果这小地方住得惯的话,还真没必要回去。
    又过一会儿,她试探着问道,“徐家给你们送谢礼了?”
    “没有。”李青荷摇头,“我也没指望他们会送,大早上的看到路旁一个血糊糊的人,我也不能看着人家死啊!”
    余妍若有所思,“看来徐家真不怎么样。”
    李青荷深以为然,且她不想提徐家,笑着道,“你要是在村里住的话,不认识人可不行。过几天周家有喜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帮忙?”
    “好啊。”余妍一口音应下,又取笑她,“周四哥是个不错的人,你这些日子都没去喂鱼吧?”
    大半都是周承康去喂的。
    李青荷也不羞涩,笑着点头,“我隔几天去看看就成。”
    现在各家都在备年货,李福也不例外,带着钱氏经常去镇上采买,这些倒是不用她操心。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周家老三儿娶媳妇,临近年关,村里经常都有喜事,周家这喜事还是有些特别的,比如新娘子是镇上的姑娘,虽然是庶女,但那也实实在在出生商户人家,那和地里刨食天天家里家外打理的农家姑娘可不一样。
    听说人家养出了一身冰肌雪肤,也从来不吃粗粮,好像还有婆子伺候……
    这些都是听说。
    大喜之日,李青荷一大早和余妍一起去帮忙,她还是切菜,余妍就给她整理,虽然悠闲了点,但确实是帮忙了的,厨房中还认识了不少村里人,她放得开,也和众人打趣说笑,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很快到了午时,饭菜备好后不久,新娘子就到了。
    厨房中的人都乌泱泱挤出去看热闹,余妍也兴致勃勃拉着李青荷出去。
    周家大门外,大红的轿子停着,周承才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拱手示意,院子内外都是起哄的声音。
    喜婆说了吉祥话,等着新娘子下地,之后拉喜绸,众人起哄,让他直接牵手,这也不是没有,周承才朝着轿中伸出手去。
    众人的起哄声随着他等待的时间而渐渐安静。大概是新娘子害羞,喜婆见状,忙笑道,“喜绸一牵,姻缘一线牵,相约到白首……”
    尾音拖得老长,众人又笑闹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第二回 了,新娘子怎么也该下轿了,但等了又等,新娘子还是没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到了家门口不下来,这是不乐意嫁还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边上的婆子清了清嗓子,等所有人都看过去后,才笑道,“我家老爷是从县城过来的,那边的规矩,成亲时新娘子下轿,婆家是要给红封的。红封越多,证明越是喜欢这新儿媳妇,都说各方各俗,我家老爷经常思念家乡,这离得太远,就只能靠着家乡的规矩一解乡愁……我家姑娘不是非要这个红封,而是想要给父亲尽最后一点孝心,还请新姑爷成全。”
    不明白这红封怎么就跟张老爷的乡愁有关系了,这婆子东拉西扯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反正就一个意思,要拿红封!
    还成全,要是不成全,她下不下来呢?
    周母本来在堂屋中坐了等着接新人的礼,她娘家嫂子贺氏见势不对,悄摸跑进去跟她说了。
    周母的面色当场就变了,贺氏人见她如此,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这么多人看着,先把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她有些迟疑,“可是包红封,直接把银子包进去怕是不行……”那确实不行,经常拿银子的人一看就知道包了多少。
    要是大家都包还无所谓,要是周母银子多还行,偏偏这一包,那么多人看着,少了不行,多了没有。
    “不如找个荷包装了,没那么明显?”贺氏越说越觉得可行,“你们村那个新来的余妍,听说绣工不错,问她要一个。”
    说完,起身就出门,在人群中找到了看热闹的李青荷两人,低声把事情说了。
    余妍听完,扯下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干花后把空荷包塞给了她。
    贺氏道了谢,对着李青荷笑了笑,“你是个懂事的,舅母喜欢你。”
    李青荷无语,等她跑走了,低声道,“明明是你给的荷包,喜欢我?”
    这拿去包红封,不用说都知道那荷包要不回来了。
    余妍忍不住噗嗤笑了。
    等红封送上,那边婆子接过,笑吟吟道,“这得三请,一请!”
    怎么回事?
    这荷包算是一请?还有两次?
    贺氏哪容得了这个,“虽说我们娶妻,该按姑娘的规矩来,但这么多人等着,可要错过吉时了,这红封再如何重要,孝心再如何重要,也不及姑娘自己一辈子安宁顺遂重要,大家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对着众人说的,贺氏话落,暗暗扯了一把周承才,瞪了他一眼。
    周承才会意,使劲一拉,新娘子被拉出,他伸手接着她的手,众人又是一阵起哄,簇拥着新人往里走。
    新娘子不乐意,周承才低声道,“瑶瑶,差不多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娘可舍不得银子,你要是再闹,僵住了怎么办?”
    张海瑶气急,假装看不清路,狠狠踩了他一脚。
    众人就是看到了,也不以为意,又是一阵笑闹,余妍拉着李青荷坐到了桌上,低声道,“你这个三嫂,以后有得闹了。”
    她声音更低了些,“就是真有这规矩,就不能提前说?”
    李青荷深以为然,就像是聘礼多少嫁妆多少,那都是可以提前商量好的。
    再说,这张家搬到落月镇,得有几十年了,还记得什么以前的规矩?
    落月镇这边没这规矩,张家那边肯定知道,真想要红封,完全可以提前说嘛。早说了,这边周母拿红纸正经封一个多好,非要到了门口才说,弄得措手不及。
    周家宴客的饭菜不好不差,总之让人没话说,吃完了李青荷就去了池塘,她得喂鱼呢。
    周家喜事过后,很快就是小年,今年粮食丰收,李福心情不错,再加上今年算是李青荷和赵婉婉最后一年在家了。
    哪怕婚期没定,两人过完年应该都会定下婚期,再等到明年,那就只剩下李福两人一起过年了。
    吃过饭,李青荷去池塘喂鱼的时候,看到周承康已经在了,正捞鱼出来看,一条得有三斤多,算是一般大的,看起来还挺肥的,“可以卖了,最好是年前。”
    喂鱼看起来简单,其实天天跑这么远挺费事的,现在能换银子了,李青荷挺高兴的,“那就后天去,然后二十八再去。”
    腊月二十六算是年前最后一个集,镇上一般会比平时热闹许多,还有二十八和二十九两天,那也是很热闹的。真到了三十那天,街上反而没有人了。
    于是,第二天两人捞了一天鱼。
    捞出来十来桶,半夜的时候就往镇上去,过年的时候,无论哪种肉都会贵些,平时卖十三四文的鱼,现在能卖上十八文,就这,也许多人买。平时舍不得买鱼的人,过年也愿意大方一回。因为人实在多,摊位前围了一圈人,对面那个本来卖鱼的大叔也被人围着,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午后,李青荷又便宜了些,再加上有几条翻白了的半卖半送,两百多条鱼卖完,得了五两碎银和一匣子铜板。
    两人回到马车上一数,足有九两多银子,还挺重的。
    两人对视一眼,眉眼俱是笑意,“赚了啊!”
    周承康拱手,“恭喜恭喜。”
    李青荷是真高兴,也作势拱手回礼,“同喜同喜,这位兄台,这里头还有你的功劳,分你多少?”
    周承康摆摆手,“我的一切都是兄台的,不需要不需要!”
    这话中听,不过不分还是不行的,李青荷分了他一半,把铜板给他了,“你拿去换,我还是拿银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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