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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妮被她亲娘这句话噎得一口气没捯过来,最后直接喷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她打算学张春芽一次,在娘家撒一场泼。
    “我呸!连自己的爹娘都不管,我还指望他给我撑腰?他连自个儿都撑不住!爹娘,你们自个儿决定,要么你们跟着我走,他们夫妻俩自个儿带孩子自个儿过日子,日子过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要么你们也留下,就当没生过我这个闺女,我也当没你们这样的糊涂爹娘!反正银子铜板,之后想都别想!”
    心软的人一旦被逼得不心软了、绝情了,那估计连人都不算是了。
    李大妮的爹娘自以为十分聪明地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来,他们先跟着李大妮走,等之后有了机会,再找李大妮要点钱,寄回家来接济儿子儿媳,可老两口低估了李大妮的心狠程度。
    李大妮答应给老两口养老,那是真不带半点含糊的,好吃好喝供着,到了换季的时候,裁缝就给请来了,但老两口如果想要从李大妮口袋里掏点银子出来,想都别想。
    李老太变着花样要钱,一会儿说自己想吃这个,一会儿说自己想穿那个,一会儿又说自己头疼脑热想花钱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李大妮一眼识破李老太的诡计,直接把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给李老太派了过来,她让那贴身大丫鬟捏着钱,李老太想要吃什么穿什么都给买,想要请什么大夫也都给请,唯独有一件事不行——银子万万不能到了李老太手上。
    李老太担忧得茶不思饭不想,还憋出一个‘绝食’的损招来。
    李大妮经商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李老太以为自己绝个食就能拿捏得住李大妮,真是太小瞧李大妮了。
    李大妮听贴身大丫鬟说了这事儿之后,亲自去了李老太和李老爹住的那偏院一趟,她看看躺在床上装死的李老太,道:“您想饿就饿着吧,反正我大鱼大肉供了这么多天,一顿两顿不吃肯定没事,就是一天两天不吃,那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李大妮又转身去问她爹,“爹,崇水让小厮从酒楼里买了陈年老花雕回来,我让人炖了卤肉,你要不要去整点儿?”
    李老爹乐呵呵地爬起来,“要!”
    李老太险些气晕过去,等李老爹吃饱喝足回来,她气息奄奄地问,“怎么样,卤肉好吃吗?陈年老花雕好喝吗?”
    李老爹纳闷,“你问这个干啥,卤肉你吃过,陈年老花雕你也喝过,问这问题有啥意思。”
    李老太气得肚子疼,“你是吃饱喝足了,我还饿着呢!”
    “那是你自己不吃,又不是大妮不让你吃。”
    李老爹躺下,摸着肚皮打了个嗝,说道,“你非要和自个儿过不去,能怪谁?明知道大妮被大柱夫妻给气着了,你也知道大妮是孝顺你才故意置气闹,你还非要和大妮对着干。”
    “都说商人是从其他人身上剥皮拆骨熬油赚的钱,你觉得闺女会是善茬?你想饿着就饿着吧,反正我不陪着你挨饿,这么舒坦的日子你不过,非要折腾,实在想不明白,你是图了个啥!”
    第81章 人v第五十九章
    带着娘家人去北疆一同享福,这本来是好事情,可谁能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的岔子,张春芽把娘家兄嫂喷得无法做人,李大妮则是给娘家爹娘设下了‘送命题’——跟我去北疆享福,还是留在家里做牛做马?
    相比起这两家来,叶桂枝的娘家简直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叶老太对叶桂枝好,对苏崇文也好,当年苏崇文连着考了好几次科举都没中,其它人都劝苏崇文不要再考了,唯独叶老太拿了自己的镯子过来,要资助苏崇文接着去科考,这些都是她儿子儿媳知道的。
    叶家兄弟深明大义,知道这是能帮助姐夫翻身的机会,也知道那镯子是叶老太的,叶老太想给谁就给谁,没说什么,她媳妇儿心里倒是有两句怨言,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对叶老太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后来苏崇文和叶桂枝发达之后,叶桂枝经常接济娘家,她那弟妹早就没什么怨言了,余下的只是对叶桂枝的感激以及对叶老太的敬佩。
    还是她这婆母眼光好啊,若不是当初用三瓜俩枣的东西笼络住了人心,谁知道人家飞上枝头后,还认不认得这些穷亲戚?
    同乡的张家和李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叶桂枝的娘家没什么糟心事,她先是把爹娘都喊上,然后又把娘家兄弟和弟媳喊到一起来,问,“我和你姐夫将来既有可能就定在北疆省了,你们要跟着去吗?”
    “虽然你姐夫把官位给辞了,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一品侯爷,就算是北疆省省通政见了,都不敢说什么,更别提北疆省省通政还是你姐夫一手提拔上来的,属于心腹之流。”
    “如果你们想一同去北疆省,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块儿走,如果没有去北疆省的打算,那就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等我到了北疆省定下来之后,再给你们写信,家里如果有什么事,你们都写信同我说一说。若是遇到什么难过的坎儿,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你们就千万别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白么?”
    “可姐姐也得提醒你们一句,作奸犯科的事情千万不能做。若是违反了律法,那可千万别来找姐姐,姐姐心软,肯定会同你姐夫说情,但你姐夫的心正得很,我担心他给你们来一个大义灭亲!”
    好一个‘大义灭亲’,若是一般人说出来,那还没多少分量,可这话是叶桂枝说出来的,她就算出身于乡野中的低门矮户,可是跟着苏崇文南来北往地跑了这么多年,还在京城富贵太太的圈子里混了几年,一身气度早就养了出来,她说‘大义灭亲’的时候,并没有配上多么狰狞的表情,可还是将娘家兄弟和弟媳给吓了一大跳。
    “姐姐多虑了,我们都是本分人,怎么会做违反律法的事情呢?容我和玫子商量商量,明儿给姐姐答复,成不?”叶家兄弟这么同叶桂枝说。
    玫子是他媳妇儿的名字,全名是孙玫。
    孙玫的娘家人都在,叶家兄弟也不敢轻易做决定,让自家媳妇儿抛弃娘家人,跟他一同去北疆打拼。
    可孙玫的想法是,看看苏崇山家和苏崇水家,这两家沾着苏崇文和叶桂枝的光,置下了多么大的家业?原先叶桂枝没有说要带着娘家人一起发达的时候,她就算有心想攀这门亲的高枝儿,那也没这个胆子,现在高枝儿主动伸过来,还能不攀了?
    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若是自己没点能耐,回到娘家都是要遭受嫌弃的,还不如自己跟着出去,先把日子给过好,到时候有能耐接济娘家了,再拉拔娘家人一把。
    就这样,苏家人回了一趟老家,带了一长串的人。
    燕棠生在宫中,养在京城,从未见过这般新奇的情况,他早先倒是见过张春芽几面,可每次见张春芽的时候,张春芽都是温声细语的,何曾如现在一样,母老虎附身了?
    他在宫中不是没见过争斗扯皮,可宫里人哪算是吵起来,那也顾忌一张脸面,哪会像乡下这般,看彼此不顺眼了,直接撸起袖子来吵一架,说不定还会上手挠掐?
    燕棠在乡下长了见识,到了晚上,就忍不住偷偷问苏鲤,“乡下都是这般……民风开放吗?”
    天地良心,他想说的是‘野蛮粗鲁’,可是想到苏鲤一家都是出自乡下,他就把这个不太美好的词儿给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苏鲤也好久好久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乡下人大多质朴,有话直来直去,不喜欢绕那些弯弯绕绕……”实在说不下去了。
    燕棠看着苏鲤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哈哈大笑,把苏鲤给惹恼了,一个枕头便砸了过去。
    一行人是八月间到的辽州城。
    如今的辽州已经没有了暑气,天气转凉,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凋零。
    时隔多年,苏家人故地重游,看着并无太多变化的辽州,又是好大一通感慨。
    望侯府与柘亲王府已经建成,苏崇山家和苏崇水家当年走的时候,把产业都得卖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再回来,只能重头开始。
    与当初不一样的是,他们这次有钱了,先买下一处暂时落脚的宅子,把带来的家人都安顿进去,然后再想办法置新宅子。
    望侯府虽是侯府,装饰上极尽用心,但身份限制在那儿,比柘亲王府还是要略微差上一些的,当然,并不是差在装饰上,而是差在制式上。
    搬入柘亲王府的第一天,苏鲤和燕棠足足在王府中转悠了两个时辰,在将整个府邸都看了一遍,苏鲤纳罕,“要这么大的宅子有什么用?转悠的脚疼。”
    燕棠斜睨了苏鲤一眼,意有所指,“亲王府得容纳多少人?九为极数,故而以八为准线,你我生八子,八子娶八妻,八妻各生八子,你算学好,且算算,这亲王府能住得下吗?”
    苏鲤翻个白眼,“谁要生八子了?你当是下崽儿呢?一下下一窝?生一胎便是一年的光景,连生八胎,八年时间,什么都不用做了?”
    燕棠厚着脸皮说,“急不得,急不得,慢慢来。”
    他还真是慢!慢!来!
    八月下旬到的辽州,九月底,苏鲤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她好像有点嗜睡,胃口也比之前好多了,饭量比燕棠得还要大,变化最明显的还是精气神,她往常每天都想早起练练,哪怕是扎个马步提提神也好,可最近却不想早起了,只想在被窝里窝着,若不是担心起的太晚被下人们笑话,她觉得自己能睡到中午用膳的时候。
    某一日,燕棠突然拿着一个本子过来,煞有介事地同苏鲤说,“鲤儿,你这个月,那个是不是没来?”
    “哪个?”苏鲤一时间没从‘这个’‘那个’中反应过来。
    燕棠有些不大好意思,把那个本子拿给苏鲤看,苏鲤只是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她的脸就臊红了。
    把那本子砸在燕棠的怀里,苏鲤嗔怒道:“我教你算学,就是让你算这些时间的?猴子过河问题,你算明白了么?真是没羞没臊。”
    燕棠紧张地问,“可这都过去了将近五十天的时间,鲤儿,你是不是怀上了?柘亲王府是不是要添丁了?”
    苏鲤:“……”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燕棠侧躺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你想什么静静,想棠棠!”燕棠把那本子往旁边一丢,翻身上床,把苏鲤揽入怀中,“鲤儿,你同我说,是不是怀上了?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把平安脉?”
    男人幼稚起来,那可是真的幼稚,幼稚得可怕。
    苏鲤想怼燕棠几句,可是被‘想棠棠’这三个字逗得笑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能怼得出口?
    苏鲤不是不懂这些,她只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在看到燕棠拿的那本子上记的什么东西之后,苏鲤就想明白了。
    她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可慌乱过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这本就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有什么好慌乱的?
    从她梦中梦到燕棠为了救她而陷自己于不利之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颗曾尝试着用层层坚冰包裹起来的心,已经开始融化了。
    她的前世与这一世累计起来,有四十多年的光景,可人心并不是年龄增长了就一定会老,催人心变老的,从来不是岁月本身,而是这些岁月为人带来的经历。
    她确实两世为人,可这一世被人保护得很好,纵然入了宫廷、只身一人闯了南疆,但并未经历让人长进的大起大落,只是生活经历丰富了些,阅历丰富了些,但并未经历过什么变故。
    她之前看燕棠不够成熟,甚至于看当年的苏崇文和叶桂枝都不算成熟,可这些年走过来,苏崇文在官场中历练,叶桂枝在后宅中历练,二人都已经被岁月‘催熟’,只有她,依旧站在穿越前的那个年龄节点上,哪怕这些年稍微长进了一些,那这些长进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一世的二十余年,只是让她有了更丰富的经历,若说是什么催人成长的磨难,那却是从未有过的。
    而燕棠,就在最好的岁月里朝她大步奔来。
    虽说刚开始时,燕棠有诸多无法让她满意的地方,但现在再看,当初那将她拦在宫中急于表明心意的少年,如今已经摇身一变,他不再用嘴空谈什么,而是将一切都付诸于行动,让你心安,给你未来。
    第82章 入v第六十章
    用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迁至北疆省的柘亲王府和望侯府都安定了下来。
    叶桂枝原先还有点担忧,自家闺女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已经嫁过去这么久了,肚子没有任何的动静,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想法才出现,叶桂枝自个儿就否决了。
    她闺女的命好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身体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就算小夫妻俩真的有一方存在问题,导致怀不上娃,那多半也是女婿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女婿是中宫所出的皇子,当朝唯一的亲王,就算人家真的有问题,叶桂枝敢问?
    怕是话才说出口,她的人头也就跟着保不住了。
    叶桂枝憋着疑惑不敢问,也不敢时时往柘亲王府跑,更要命的是,苏鲤基本上也不来望侯府这边,急得叶桂枝望眼欲穿。
    等着等着,等到大雪封门的日子,红灯笼高高挂上,年关到了。
    年一过,便是叶桂枝心心念念的大年初二——她的娘家人都被她以‘一带一群’的政策给带到了北疆来,因为她也得在大年初二招待闺女,故而她回娘家访亲的时间就变成了大年初三。
    大年初二上午,叶桂枝早早地就命厨子准备上苏鲤和燕棠喜欢的吃食了,她和杨绣槐左等右等,硬是等了一个半时辰,婆媳俩都等得口干舌燥心也焦了,总算等到了燕棠和苏鲤小夫妻俩。
    苏家一大家子人是在望侯府门口迎的苏鲤和燕棠。
    马车上挡风挡雪的厚重帘子被掀开,燕棠先从马车里钻出来,然后扶着发福许多圈的苏鲤从马车上小心翼翼地下来。
    瞅着胖若两人的苏鲤,叶桂枝有点懵。
    “宝丫头,你怎么也胖起来了?是不是嫁过去之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和你大伯娘当初养猪一样?”
    苏鲤:“……”
    突然被cue到的张春芽也不大高兴,她现在算是体面人家的富贵太太了,这个妯娌怎么还提她当初养猪的事情呢?
    那些可都是羞于启齿的黑历史啊!
    杨绣槐的想法却是与叶桂枝完全不同,她疾走两步,一把手捏住苏鲤的脸蛋儿,捏了几下后,才乐呵呵地说,“奶最喜欢捏的小饼脸又回来了!桂枝啊,你也别担心孙女婿对宝丫头不好,你看宝丫头这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脸,要是孙女婿对宝丫头不好,能养这么胖吗?这都不是小饼脸了,是大饼脸!”
    苏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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