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啪”地一声脆响,宣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宣玥宁我教养你八年,你倒是说说看,让我知道知道,我教养出的是什么东西?”
冷声质问,怒气翻涌,裴璟昭和裴璟骥被吓得都不敢再动。
宣玥宁却是眼都不眨,“砰”一声,跪了下去,膝盖实实在在砸在青砖上,听的人都为她痛。
宣夫人拍桌的手轻颤,“你可是卖身了?”
裴寓衡收回在宣玥宁身上探究的目光,无奈道:“阿娘,有我在,何须她卖身养家。”
她舒出一口长气,“不是便好,不然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
“我把金锁当了。”
宣夫人倏地睁大眼睛,一口气憋到胸口,几乎是抖着嗓子问:“你把什么当了?哪个金锁?”
宣玥宁死死闭了下眼,既而睁开,用颇为镇定的声音重新说道:“我把姑母包袱里,我父母存放在姑母那,属于我的金锁当了。”
“你,你怎敢?”
宣夫人气得猛地站起,又头晕地跌回椅子,屋子里顿时响起“阿娘”、“姑母”的惊叫声。
她被气得狠了,手撑着额头,扒拉开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寓衡,去,把那金锁给我赎回来,那个不能当!”
宣玥宁还跪在原地,“姑母,死当赎不回来,而且单据都被我撕掉了。”
迎上宣夫人震惊的目光,她心里抽搐地疼,“姑母,那金锁算得了什么,当也就当了。”
“你们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炎炎夏日感冒发烧的小珣子真的哭唧唧了,还记得喵大爷在评论区问我更新那么多没关系么,但是我有一颗想给你们多更,还觉得自己榜单字数算的特准的迷之自信,然后……
今天被告知,更的太多要压字数,而且我很有可能会错过一个榜单~
不不不,这都不是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们,未来的一周我更新字数会少,你们不要嫌弃啊,我错了,委屈巴巴。
第九章 金锁事发二(晋江首发)
《重生成病娇心尖宠》/南珣
裴寓衡拉着弟弟妹妹听从宣夫人的话离去,在经过宣玥宁身边时低声说道:“若是阿娘责罚,便说是我让的。”
宣玥宁微微勾起嘴角,在身后门关上那一刻,笑容隐下。
宣夫人几次说“你”,哽咽不止,“你可知那金锁代表了什么?你怎么能死当了呢?你想气死姑母吗?”
“我知道的。”
她抬起头,“姑母,玥宁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宣夫人撑起身体,摇摇欲坠。
宣玥宁狠狠心,击破了她眼中的希冀,“玥宁知道,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也知道那金锁是从小就挂在脖上的,应当是亲生父母留下的东西,玥宁,都知道,早就知道了。”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泪染脸庞。
宣夫人踉跄地走到她身边蹲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知道你还敢当了它,你让姑母如何跟你父母交代?你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直挺着背脊,仿佛一根永不弯折的竹子,任由她抱着质问,“姑母,不当金锁难道要为了那点钱财,把裴璟昭和裴璟骥卖给那租房人?还是让裴寓衡拖着病弱的身子低三下气的为人写字?
他可是日后要考科举替父平反的人,玥宁能怎么办?金锁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让玥宁眼睁睁看着姑母没钱治病,越病越重吗?”
宣夫人听着她的解释,自然知道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可又绕不过自己心中的坚持,心疼她为了裴家付出良多,又气愤她私自典当金锁,一下一下锤着她的背。
宣玥宁想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她说过,她不会再为了郑家流一滴泪,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金锁的时候大可以和大家一同挣扎,可我既然知道,典当金锁可以解困,那就是值得的!”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一下又一下,宣夫人近乎疯狂地在打她,“你说,你把金锁当了,你日后要怎么找你的亲生父母,你怎么办啊?”
宣玥宁任她打着,整个人如同暴雨中左右摇摆的可怜小花,想起自己在郑家那些费劲心力讨好父母兄长的日子,想起在萧府身亡之际,她所有的亲人都在郑亦雪那,恶狠狠道:“那就不找了!”
“你说什么胡话!你亲生父母定是大族之人,当然是要跟他们回去,何必同我们在这过不知明日是何夕的日子,你还敢把金锁当了,我打死你!”
杂乱无章的巴掌落在身上各处,每一下都是宣夫人再为她心疼,打在她身上,何尝不是打在宣夫人心里。
她的每一句话都尤为明确,她怕她再也找不到亲生父母,她怕她受人欺负,她想让她逃离现在四面楚歌的裴家,都是为了她好。
宣玥宁就是知道,才更难过,她为什么就不是郑亦雪,她想做真正的宣家人,而不是假的宣家小娘子,她想她身上流着跟宣夫人一样的血。
郑家,她就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我不回去!他们抛弃我在先,我绝不回去!”
宣夫人喘着粗气,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她病刚好,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刚才那一顿打,落在宣玥宁身上根本就不疼。
此时半天才能有两三下打在她身上,便推她,“你现在去当铺,我这就去借钱,哪怕花十倍,你也得把它给我赎回来。”
“我不去,赎不回来的,姑母你就死心吧。”她梗着脖子和她面对面,眼里通红一遍,“姑母也不要我了吗?”
宣夫人快被她气死了,“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你少在这给我胡搅蛮缠,金锁拿不回来,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再次扬起的手还不待落下,便停在半空。
“阿娘。”
“你,你唤我什么?”
宣玥宁又重复了一遍,她在心里唤了无数次的名称,“阿娘。”
宣夫人身上的火焰骤然熄灭,经历过风雨的女人,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扬起的手被宣玥宁抱在怀里,只呆愣的瞧着她。
宣玥宁看着她,吸吸鼻子道:“玥宁五岁丧父丧母,之后一直由您抚养长大,在玥宁心里,您早就是玥宁的亲生母亲了,那金锁对玥宁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换钱的摆件。
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母,他们对我而言,就是街边擦肩而过毫不相干的人,我宣玥宁,此生只姓宣,不找他们,亦不打算回去,只想赖在裴家,和你们同甘共苦。”
泪水汹涌而下,她小心谨慎的问道:“阿娘,别赶玥宁走,好吗?”
宣夫人整个人都在哆嗦,亦悲亦喜,一把将她的头抱进怀中,越搂越紧,搂的她身上骨头都疼,半响爆发出一声大哭,“我的儿,我的儿啊!”
声音凄厉,夹带着裴家衰落,夫君被斩,家族不容的所有苦痛,在上空盘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的一章,所以我决定将红包时间延长到我恢复正常更新的时候!
小珣子在线道歉~
第十章 心酸难耐一(晋江首发)
《重生成病娇心尖宠》/南珣
一门之隔,屋内是宣夫人的嚎啕大哭,屋外是怕宣夫人责罚宣玥宁而默默站在门口,将两人对话尽数听个真切的裴家三人。
“阿,阿兄?”
裴璟昭和裴璟骥紧紧挨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取暖。
裴璟骥期期艾艾小声问道:“原来阿姊不是姨母的亲生孩子,那,那……金锁当了,阿姊岂不是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裴璟昭瞄了眼绷着脸的裴寓衡,用手肘戳他,“找不到不是更好,阿姊就永远是我们的阿姊,你没听阿姊都管阿娘叫阿娘了!我看阿姊说的没错,能将阿姊抛弃的人家有什么好回的。”
“我其实也舍不得阿姊走,但总觉得,我们有阿娘,可阿姊什么都没有啊,我,我心疼阿姊,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阿姊也应该有阿娘那样的母亲疼她。”
打小软弱的裴璟骥童言稚语,说得裴璟昭也沉默下来,两个孩子还弄不清楚这其中的是是非非,目标一致的看向裴寓衡,眼巴巴等他回答。
大洛盛世之下,人口的数量不断增多,想茫茫人海找到宣玥宁的亲生父母谈何容易,连他们在哪个州都不知道,何况金锁被当,没个信物,等同于宣玥宁她……根本无法回家了。
他侧首,透过窗棱看见地上两个抱在一起痛哭的身影,垂下眼睑,宽袖中的手死死握成拳,耳边环绕的都是宣玥宁这些日子跟他说的话,“你安心读书、考取功名”、“替姑父伸冤”、“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红唇颜色暗淡,轻轻翘起,他自是要好好读书,挣出一番天地来的,宣玥宁可真是唠叨。
对上弟弟妹妹的眼,他破天荒的学习宣玥宁将手放在两个孩子地头上抚摸,嘱咐道:“你们只要记住,不管你们阿姊是什么身份,她永远是你们的阿姊就行了,这件事万不可跟旁人说。”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又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等我长大,会照顾阿姊的。”
裴璟昭翻了个白眼,“阿姊都十三了,当务之急是给阿姊攒嫁妆!”
“对哦,对哦,不过现在都是阿姊拿钱养活我们,我们怎么给阿姊攒嫁妆?”
裴璟昭被问的一噎,小小的脑瓜立即向裴寓衡转去,便听裴寓衡道:“回屋读书去,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阿兄自会想法子。”
“那,阿兄,你可得给阿姊攒多多的嫁妆。”
裴璟骥的话在裴寓衡注视的目光下愈发小了起来,被裴璟昭拉着飞快地从裴寓衡身边跑过,躲进屋中才敢探出头来看上一二。
屋内哭声渐小,裴寓衡轻轻将不知何时弄皱的衣裳拍平,宽袖划过弧线回到了自己房间。
宣夫人大哭一场,将心中郁结尽数抒发了出去,胸闷之症不治而愈,整个人精神奕奕,抹了两把脸上的泪,就不痛不痒地打了宣玥宁两下。
宣玥宁委屈,“阿娘,作甚又打我?”
“去院子里跪着,且就当是跪你那未曾蒙面的亲生父母,纵没有养你,却也有生你之恩。”她这话说的不容置喙。
见她不动,又推了她两下,“刚管我喊完阿娘,就不听话了是吧?”
说完,她又顿了顿,语气温和下来,“玥宁,我知你心里对他们有怨言,但你将金锁当了,也就绝了自己和他们再相认的可能,这一跪,便当和他们切断联系吧。”
宣玥宁别过头,枉他郑家总以世家大族之首自居,与裴家的风骨比起来,所行之事同那地痞无赖的下作手段有何区别。
前世一条命都还给他们了,今生她宣玥宁不欠郑家分毫!
可看着有足够的钱财治病,又没有因双胞胎夭折而一病不起,已经焕发生机的宣夫人,她再一次心软了,就当是为了安她的心。
咬咬牙道:“我跪就是。”
太阳西移,院子里热气未消,她在槐树下寻了处地方就跪了下来,暖融融的热气从腿上攀爬上来,倒是十分舒服,熏得她昏昏欲睡。
屋内,宣夫人喊道:“把后背直起来好好跪!”
宣玥宁长叹一口气,揉揉眼睛,认命般摆了一个最严谨的姿势,放空自己大脑,呆愣在原地。
隔壁邻居不知在做什么,有少女的嬉笑声从墙壁那处传来,还有酒香跟风飘来,裴寓衡的虚影在眼前飘过。
下意识就想到,宣夫人已经归来,是时候去拜访邻居们了,还不知崔棱是左右哪家,她能将家选在这,为裴寓衡提供机会,却不能让他频繁贴上去。
以崔棱的隐士之傲,那样做是落了下乘,只能借着邻里之便,让裴寓衡多在崔棱面前出现一二,既然前世他们两个能做了师徒,想来这世也会如此。
更何况,就裴寓衡那个傲娇性子,让他去他也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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