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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狄蔚文一回头就见她出来了,招呼道:“快来快来,再晚了你就瞧不见了,瞧瞧这高头大马,得多少钱一匹,你说他们能不能卖?”
    白秋之翻了个白眼,“想甚美事呢,你就是买到手,还能护住是怎么的。”
    “非也非也,某就是说说而已。”
    大洛对马匹的管控十分之严,盖因其没有草场,不少马还是别的小国送来的,能够用来作战的战马被朝廷死死把握在手中,绝不许流落出去。
    但对于世家大族,几匹马又算的了什么。
    库狄蔚文给宣玥宁挪出了地,自己和旁边的白秋之嘀嘀咕咕。
    就在他们眼下,一整条街道都被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牛车占据了,华丽的马车旁,郎君们骑着白色大马缓缓而过。
    一、二、三……足足有十辆马车,它们被车队护在最中间,领头的护卫已经消失在街道,在马车后面,是一长串载着书籍和私人物品的牛车。
    每辆牛车旁都有两位护卫保护,黑色秀金的族徽插在每一辆车上,迎风而展。
    白秋之揉揉眼睛,“郎君,你可能看清是哪族的族徽?这可是来越州声势最浩大的宗族了。”
    库狄蔚文绿眸紧盯,思索道:“让我想想,我还真在洛阳见过,是哪家的来着?”
    “郑家。”
    “对,就是郑家!七娘你怎的知道?”
    宣玥宁目光幽深,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曾经让她引以为豪的族徽,不过是困住她一生的绳索。
    抬起右手,抚过自己的睫毛,轻揉两下方才道:“在长安见过罢了,世家之首的郑家谁人不知。”
    她语气淡漠,像是司空见惯的不以为意,又像有着刻骨铭心仇恨的蔑视,唯独没有寻常百姓的惊叹。
    库狄蔚文和白秋之闻言对视一眼,只道她不愧是从长安来的,特意没有在深究。
    被护在中央的马车车帘掀起,一整条商街酒楼占了七成的归行坊,酒香十里引的人好奇观望。
    露出脸来的小娘子美貌气质引来外面人们阵阵惊呼,马车旁的郎君骑马走近,“十一娘,将车帘放下。”
    小娘子不甚在意,但也乖顺地放下了帘子,“知道了,阿兄。”
    车队浩浩荡荡消失在了街口,直奔越州南坊郑家祖宅而去。
    文涯阁上的宣玥宁领了今日工钱,和众多画工一样,被库狄蔚文轰回家了。
    不止他们家铺子,除了酒肆其余的铺子悉数关了门,热闹看够的归行坊人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酒肆高谈阔论,哪还有人会光顾其他铺子。
    文涯阁的几个画工,本还嚷着要一起去酒肆,但碍于宣玥宁的小身板,觉得实在有欺人之嫌,就哄她说该回家补身子。
    宣玥宁有无不可的回了家,因看到郑家的人,倒有些心神不宁。
    她被郑家寻回后,郑亦雪已经是洛阳有名的才女,反正是女儿家,也不用延续郑家血脉,便将郑亦雪继续留在了郑府,当做养女。
    郑亦雪是郑家最小的女儿,排行十一,备受宠爱,她回去后,虽是亲生女儿地位却有些尴尬,他们不忍看见郑亦雪落泪,便让众人唤她十二娘,排在了郑亦雪之后。
    她初时担忧郑家不要她,再将她送回裴寓衡身边连累他,处处小心翼翼,郑家说什么便应什么,哪怕觉得她才是真正的郑家小娘子,十一之名该归她也不曾争抢过。
    世家大族,众人心思各异,没几个真心为她考虑的,待她后来想通了,适应了郑家生活,想要争取属于自己的父母亲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了。
    双手捂住脸,她狠狠拍了拍脸颊,“宣玥宁,不许再想了!”
    是他郑家亏欠你,又不是你做错了,你胡思乱想什么,不是早就决定不回郑家了!
    日后定有和他们家人碰面的时候,难道每次碰面你都要难受一番?
    血脉亲缘、父母恩情,上一世已是用一条命偿还了!
    这辈子休想困住她。
    “阿姊?”
    两个孩子颇懂礼数的在她门外叫她,她赶紧坐起,整理整理散乱的头发,唤了他们进来。
    裴璟昭三两下就爬上了她的床榻,一双小手抱着她的脖颈,“阿姊,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新铺子里的人欺负你了?”
    宣玥宁揉揉小丫头又跑散的发髻,将裴璟骥也拉了上来,“没有,新铺子里的人对阿姊都非常好。”
    她点点小丫头的鼻头,“怎么,你们两个跑过来,可是同意阿姊杀鸡顿汤喝了?”
    “阿姊!不可以!”两个孩子齐齐惊呼,果断被转移了注意力。
    裴璟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花翎、肃清现在每日都能下一只蛋,小微虽然长得小了些,但现在也不怎么挑食了,其他的可都活泼了。”
    裴璟昭赶紧接话:“阿姊,就别杀它们了。”
    花翎、肃清,包括小微,都是他们两个给那小鸡起的名字,难为他们能在十只长的一样的鸡里区分开来。
    那日她看圈养的鸡已经长大,磨刀霍霍打算杀一只炖鸡汤,哪知拎着菜刀刚到鸡圈里,就捅了马蜂窝。
    裴璟昭和裴璟骥一人抱她一条腿,他们已经将那十只鸡当成了伙伴,当下是哭得震天响,最后还是宣夫人解救了她。
    对这两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她当真是想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奈何是条件不允许,不过是不让杀鸡,有什么的,给孩子们玩就是了,反正都是小母鸡,能下蛋,不亏。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敢杀啊……
    “好,不杀”
    裴璟昭有了笑模样,眼睛都快瞪抽搐了,裴璟骥才慢吞吞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东西给她。
    “这是给阿姊的什么啊?”
    “是阿兄让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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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多般误解(晋江首发)
    《重生成病娇心尖宠》/南珣
    裴寓衡又病了。
    不像上次犯病来势汹汹,而是盛夏之际,天气过于炎热勾起了老毛病,让他手脚发软的心悸。
    喘不过气地咳了两声,立即便被心口的死死疼痛折磨地皱了眉。
    整个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连赵家都暂时去不得了。
    宣玥宁很是后悔,怪自己这段日子心神都放在了肖夫人和文涯阁身上,而忽略了裴寓衡。
    即使宣夫人一个劲的开导,他这是打娘胎落下的病根,与她无关,她还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不光是她,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怕怕的,连院子里的十只鸡都同意让宣玥宁随便抓去给阿兄补身子。
    宣玥宁抱抱两个孩子,却告诉他们补身子不光可以用鸡汤,鱼汤也是甚好的,让他们去小溪边,看谁抓上来了鱼就买上几条,但万不可以下水。
    将两个好孩子哄走了,她才向厨房走去,此时宣夫人正在厨房轻摇扇子,锅上炖着裴寓衡的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已经飘散开来,惹得她要捏住鼻子才敢进来。
    因他上次发过病,宣夫人早早就备下药材,而赵家也派下人过来送了一批昂贵药材,她让郎君看过,便听从叮嘱适量加入了一些,只是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阿娘,我来吧,你且去瞧瞧阿兄,上次我不要飞票,他还生我气,不理我呢,我怕我过去他病更重了怎么办。”
    她自己赚来的钱,都会分给他,赵家给他的束脩,她又怎么会要。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赵郎君同意,当那赵家嫡子的夫子,但想来也是不容易的,且看赵家下人的态度也知道,赵家是真正尊重他。
    宣夫人点点她的额头,“怪你,是你自己见外,他裴寓衡拿钱养自己的阿妹有何错,我要是你,心安理得的收下来。”
    宣玥宁撇撇嘴,也只有在宣夫人面前,她才会显露出小女儿的姿态,“那不是看他赚钱辛苦,想让他自己用吗。”
    “那你自己赚钱就不辛苦了?在玲珑阁那阵子,要不是你心中有数,我真要去找那肖氏撕了她,胆敢作践你!对了,听说新铺子的少主家长得甚至俊美,且年纪不大?”
    宣玥宁没疑心宣夫人的试探,“嗯,确实如此,不少小娘子都会以来文涯阁制衣买东西为名,偷偷瞧他。”
    宣夫人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玥宁,你且和那小郎君保持些距离,需知你也快及笄了,待你阿兄考上功名,何愁给你找不到好姻缘。”
    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库狄蔚文会做人,听闻她家中阿兄生病,不光给了她假,还替她请郎中上门,送了灵芝,灵芝对旁人难得,但对于库狄蔚文这个东南西北乱跑的人,还真不当一回事。
    她还没料到宣夫人会想到那里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对那库狄蔚文没有半点心思,不过是感激他在前世时乐善好施,连她都曾享受过一二。
    若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和他打好交道又能帮帮他是极好的。
    不过嫁人?还是算了吧,她这一世啊,就待在宣夫人身边,养大两个孩子,将裴寓衡送入官场,护他不走前世老路,就心甘了,旁的从不敢奢求。
    宣夫人已是再次开口,“那库狄蔚文虽说也是高门大户,但毕竟只是良人,我们家里虽没落,你却也是官家小姐,怎能与他有瓜葛。”
    宣玥宁笑笑,杏眼弯弯,“阿娘,玥宁心里清楚,这药已经熬好了,我给阿兄端过去。”
    这会儿她到是敢去见裴寓衡了,拿着药一溜烟就跑到了裴寓衡的房间。
    裴寓衡见她进来,只看了一眼就没在理她。
    即使在病中,他也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哪怕出一身汗就要换一身都不嫌麻烦。
    宣玥宁见他不理自己,便知他还在单方面闹变扭,讨好道:“裴郎君?吃药了,我刚才趁阿娘不注意,往这药碗里放了满满一勺蜂蜜,绝对没有那么苦。”
    裴寓衡手指轻轻动了动,却还是将头别到床里,不理她。
    她笑嘻嘻凑到他的床榻前,“快趁热喝了罢?我也不是故意不让你的飞票呀,这不是想越州来了许多你从前的友人,不想你在他们面前被落了面子,才想让你自己拿着,再说,拔解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古琴还没着落呢。”
    说完这话,她可真是愁了,做大洛的才子,不光学识要扎实,连弹琴做画之类的才艺也需要出色。
    甚至有那放浪才子,江边席地而坐一曲,引得鸟兽围绕,当即就被招进朝中为官,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要不怎么说,培养出一个能入朝为官的读书人不易呢。
    不过宣玥宁却觉得,他们这些才子们更是不易啊,会读书还不行,死读书更不行,你得会理解,会运用,同时你还得会诗词歌赋,毕竟科考的时候,这也占很大部分比重。
    除此之外,身上必须还得有出色的才能,不说远的,琴棋书画必须全会,不然你的上司要同你下棋,你要说自己不会吗?
    她想着出了神,寻思裴寓衡擅抚琴,要是能在拔解上展示一二,想来那乡贡生也多上一分把握,而参加这次拔解的又有不少从长安、洛阳过来的才子,要是随便用一张太次的琴,八成要被他们嘲笑。
    他没跟她解释即使自己获得了拔解名额,乡贡生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只是趁她沉思之际,接过药碗,屏着气一口饮尽。
    然后压下自己汹涌呕吐之感,将药碗递给她示意她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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