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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殷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
    耳边尽是人的哀嚎,长乐阁已经变成了血池。
    他漆黑的眼睛里一丝光都没有。
    刚才还叫嚣着围攻的元婴道君被一掌拍了出来,捂住嘴巴吐出一大口血,而他的右臂已经被生生卸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他是魔是魔,我要跑我要离开这里。”
    又一声惨叫从里面传出,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连剑都不要了,飞快的向外跑出去。
    殷慈像是被缠住了,没有注意到他,眼看着马上就要跨出门口,可是身体为什么不听使唤?他疑惑的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的身体还停留在门口,可是他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背后是笑意深深的黑发男人。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够了,我愿意跟你走……”
    鲛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他已经看够了死人。
    高高的楼层上,殷慈像是故意在那里留下个真空地带,没有血迹,月望也逃不出去,就像被困在天空中的飞鸟,出口就在眼前也无法逃脱。
    殷慈停下手,饶有兴趣的说道:“鲛人族不是从来都不在乎其他族类的死活吗?我还想把你留在最后解决,真是可惜……”他都没杀尽兴。
    月望捏紧双手,“你是在逼我选择其他人还是鲛人族。”
    殷慈道:“这是背叛魔族的代价。”
    背叛?月望冷笑,眼神就像淬了毒,“鲛人族一直都是被迫与魔族合作,何来背叛?殷慈,你真该死。”
    他如一只临死也要嘶鸣的鹤,扬起脖颈,轻声吟唱。
    如大海深处传来的声音,低沉着闯入脑海。
    就算是殷慈听到他的声音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甚至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是对于沈小灯来说,这短短的时间就足够了。
    她一个暴起,剑刃当头向殷慈的脑袋劈下。
    被声音所蕴含的妖力桎梏,殷慈的眼睛里闪过剑刃发出的寒光,他身形未动,手指却微微一转,当头劈开的剑就堪堪停在额前,一丝未进。
    沈小灯的全力一击就这么轻松截获,殷慈望着沈小灯正想勾起唇角,但沈小灯却比他更快的露出一个笑容,殷慈一顿,就感到手臂一阵疼痛。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被剑割了下来,那是沈小灯的纯钧巨剑,浩然正气,能损一切妖魔。
    啊……
    不过是最简单的声东击西的花招,却被她的动作骗到了。
    这倒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本来想替扶摇直接杀了她了事,现在看来倒可以留下慢慢折磨,直到他满意为止。
    第33章 血契
    沈小灯一击得手, 也不贪多, 握着纯钧向后一跃,贴在高楼上,警惕的望着殷慈。
    而殷慈隔空一抓将自己的断掌捏在手里, 鸦青色的长发飞舞,大大的瞳仁迎着沈小灯视线,像是做给她看一般,手指一用力竟然把自己的那只断掌给捏成了碎块, 随意的撒在地上。
    他的断掌处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殷慈却像感觉不到痛,无光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早就知道,但沈小灯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 变态!
    低哑的声音响起, “沈小灯,你不会以为你有纯钧巨剑, 就能杀了我?”
    他嘴角高高的扯起,突然张开双臂,一股微风吹过沈小灯的耳后,月望瞳仁一缩,空气中像是有什么暗流在涌动,殷慈的脚尖慢慢离开地面, 而长乐阁的风越来越强劲,沈小灯不得不抓紧背后的栏杆。
    殷慈如同风暴中心,四周疾风转动, 他的红色衣袍如一片红云落在地上,露出削瘦单薄的身体,他们看到一股股黑气从死人堆里流了出来,被风卷着汇入他的体内。
    地上的那些人,死了的双眼暴突,眼睛里尽是不甘和仇怨。
    而未死之人被吓破了胆,神态里只有深深的恐惧,只要能活下来他们愿意出卖一切。
    在生与死之间人性暴露无疑。
    他们背后冒出一股浓浓的黑雾宛如魔兽一般扭曲咆哮,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他们更可怕还是殷慈。
    这些黑暗就是殷慈的魔气来源,这些东西鼓起他的衣物,带来不详,他的双眼越发死气沉沉,没有一点人气。
    终于,殷慈闷哼一声,他被斩断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好。
    惨白的手指在火光下如一截血玉。
    他看了一眼自己新长出来的手,手指僵硬的转动一圈后握成拳状,‘砰!’的一声巨响,他双脚踏碎了地面,如一支雷箭向沈小灯的面门炸来。
    沈小灯闭上眼睛,元婴道君轻易的就被殷慈摘了脑袋,硬碰硬可不行。
    她的纯钧直直的挡在身前,殷慈自信沈小灯躲不过这一击,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没有躲的打算,心中微微讶异,下意识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在他碰到沈小灯之前,面前的人忽然幻化成了无数个人影,如镜面中人,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她。
    殷慈眼睛转动,视线从每个她身上滑过,如果是障眼法,他一瞬间就能感知到真假,可是现在每一具分.身都有灵气萦绕,这说明沈小灯这一招根本不是修真域界的障眼法,而是魔族的控影术。
    巧合的是控影术恰好就是他无聊创造出来的招式。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收敛魔气,筑基期的小虫子不能一下就玩死了。
    ……
    控影术被破了,殷慈掐住她的脖子。
    “你输了,蜉蝣撼大树,你想好代价是什么了吗?”
    在他眼中,沈小灯比一般的修士还要卑劣,她有什么资格长得跟扶摇相似,又凭什么跟扶摇争夺父爱,让她流泪呢?这么弱小的虫子却不自量力的来寒蝉噤,还敢跟他动手。
    这么一个弱小的东西,在小命攥在他手中时该怎样的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他呢?又到了每次杀人殷慈最爱的环节——欣赏他们的挣扎和绝望。
    可是……沈小灯没有涕泗横流的求他,甚至脸上连一丝害怕都没有,只是垂眸淡淡的看向他。
    如同他才是真正的弱者。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想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的眼睛里永远没有亮光。
    沈小灯低声说道:“如果那一击对准的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心脏。”
    因为轻视,殷慈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小灯那一击,她用纯钧巨剑插.入他的心脏不止是妄想,魔族的心脏里包裹的是魔丹,要是魔丹被纯钧一剑搅碎,不死也会元气大伤。
    她会魔族控影术,魔丹在哪儿对她来说可能也不是秘密。
    殷慈脸上的笑意消失,身体僵硬了一瞬。
    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他脸色阴沉的问道:“那你为何不这么做?”
    他手下的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眉梢微挑,眸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殷慈,“……”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她是掐着时间晕过去的。
    闷着脸,殷慈手松开,沈小灯顺着墙面软了下去,他手指轻点,探入她手腕的脉搏,发现不是装晕,是用灵力强行施展高阶控影术导致灵力枯竭。
    站在原地,殷慈始终有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或许,他现在就该一掌结果了她。
    突然安静下来的魔头,活着的修士对视一眼连忙向外跑去。
    殷慈身形一展,一手一个,地上有多了两具新鲜的尸体,至此,长乐阁没来得及逃走的人都死了,血流成河,周遭一片安静,他耳尖一动,听到几个元婴高手的脚步声,看来是初歇城的人打算围攻了。
    真是……找死!
    初歇城,血腥永不停歇。
    *
    哗啦。
    一泼凉水当脸浇下,沈小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嗯,还好好的按在脖子上,看来这个冒险的计划成功了。
    那这里应该就是魔域了,她起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空旷无比的宫殿里,宫殿精美古朴,却十分空荡,除了昏暗的光线和沉重的幕帘,什么都没有,荒芜又阴暗。
    铁链撞击地面发出叮里哐啷的声响,沈小灯低头一看,发现小臂粗的铁链正拴在她的脚上。
    她只能在周围五丈处活动。
    “真是愚蠢。”
    又是哗啦哗啦的水声,沈小灯转头,看见宫殿下方有一条暗河,里面是被打成原型的月望,他头发全都变成了蓝色,尖耳冒出,手指跟手指间连接着肉蹼,细看之下,他的脸上都有小小的银色鱼鳞。
    而水面下则是他的蓝色鱼尾。
    刚才就是他用鱼尾舀了一大泼水叫醒她。
    “如果你有机会,为什么不杀了他?”这条人鱼看起来非常生气,盯着沈小灯脸讽刺道:“你不会是爱上了殷慈吧?我劝你不要幻想,魔族都是表面美丽,内心残忍的物种。”
    沈小灯掐了个诀,烘干身体,淡淡说道:“就跟你一样?”
    “你说什么?!”
    “鲛人族不是外表美丽,内心残忍的物种吗?”沈小灯走到暗河边,居高临下道:“在长乐阁,你心里想的是让殷慈杀了我,我伤了殷慈,你好下手吧。”
    这人早就知道了!
    月望阴沉的望向她,呲牙,露出尖利的鱼齿。
    “可惜的是你还不够残忍。”沈小灯继续说道:“不然怎么会愿意站出来让他停手。”
    她的脚下尽是水渍,月望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水中如同黑色水草,他的眼神十分不友善,要不是被打成原形不能上岸,他现在已经朝沈小灯张开锋利的牙齿了。
    “鲛人族生活在边境深海,族人稀少,外表妖异艳丽,内丹化成的鲛人珠千金难求,声音能控制人的心智。十几年前,魔族找上了门,要求合作,妖魔联手攻占凡人界和修真域界,但魔族大将乌善见色起意,先后强占了两个鲛人少女,还挖出了她们的内丹当武器的装饰。”
    “乌善惹怒了你们,你们杀了数百魔族,彻底跟魔族决裂,此举引起魔族报复,几乎将鲛人族斩尽杀绝,你……约莫是最后几条了,抓到了你,剩下的便不难一网打尽。”
    与虎谋皮,能得到什么?
    跟魔族合作的鲛人族才是真正的愚蠢。
    听见沈小灯毫不客气的话,月望的手指抓紧了岸边的石头,胸膛不停的起伏,恨意让他气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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