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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实在担心,那等明天我跟爸提,就说宋书不想和秦楼一起住,让她去寄宿学校——以后你就再也不用看见她了,这样总可以吧?”
    “爸能相信?”
    “宋书是我女儿,我说的爸为什么不信?”
    “……你不会是说漂亮话哄我吧?你说的那句对了,毕竟宋书也是你女儿,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心疼她?”
    “扶君,我们结婚多少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在我心里只有茹玉和小帅才算我的儿女。”
    “宋书呢?”
    “宋书?要不是爸器重白颂,我根本就不想看见她们母女俩——”
    “砰!”
    休息平台的矮桌上,桌角花瓶被阴影里无意识退了半步的女孩儿撞了下来,一直滚到墙根。
    “哗啦。”
    花瓶撞裂开,碎了一地。
    停在楼梯口的两人表情一变。
    宋成均厉声喝问:“谁!”
    “……”黑暗里的宋书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她攥起手,指尖冰凉。
    宋成均跨上楼梯,脸色难看,“再不出来,我——”
    “砰!!”
    休息平台的阴影里,突然斜着飞出来另一只花瓶,狠狠地撞碎在休息平台下的楼梯墙上。
    秦扶君吓得惊叫了声。
    宋成均同样变了脸。
    然后他们听见,楼上的阴影里传出少年乖戾的笑声——
    “给、我、滚。”
    “秦……秦楼?”
    秦扶君脸色顿时白了,她连忙拉住要发火的宋成均,快步离开了。
    空气死寂。
    楼梯平台的落地窗帘被少年一把扯开,月光倾泻下来。
    月光下。
    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捂着女孩儿的嘴巴,把人扣压在矮桌前。
    确定人已经走了,少年转回头,视线也落下来。他嘴角一牵,嘲讽地躬身俯到女孩儿眼睛前。
    “偷听都不会,你是只榆木做的洋娃娃吧?”
    “……”宋书不说话。
    秦楼松开了手。
    其实他捂不捂的效果没区别,她都不会说话也不会挣扎。
    女孩儿跟他白天见到的一样安静,最近处的瞳孔里也一样的空洞,完全就像只没情绪的人偶。
    但又不同。
    那空洞里,现在藏着最冰冷也最炙热的一颗火星。
    只是没人去点燃它。
    所以它才静寂地孤独地烧着,没有动静,没有人察觉,也没有爆发。
    而他知道那根导火索在哪儿。
    秦楼笑起来,低下眼,恣肆的疯意在他的嗓音里压得喑哑。
    “哎,洋娃娃,你爸把你扔了啊?像扔个垃圾似的。他巴不得你和你妈死在外面,永远别让他看见呢。”
    “……”
    “对垃圾他都没这么厌烦吧?明明我看他对宋茹玉很好啊。还是说,你其实不是他亲生的?”
    “……”
    “这个问题我觉得最适合去问问你妈。白颂、白阿姨是吧?我想想,我应该能找人问到她的电话,看看你妈对这件事什么看法?”
    “……”
    “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去问了。”
    秦楼直起身,作势要走。
    始终哑巴的宋书突然动了。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拉起来便一口恶狠狠地咬上去。
    “嘶。”
    秦楼疼得轻抽了口凉气。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满是得逞的笑。
    顺着嘴巴冲进鼻腔的血腥味一下子唤回宋书的理智。
    她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慌乱的情绪。
    宋书下意识地要退,却被少年俯身抵到桌上。她咬着他的手腕,感觉温热又腥甜的血流进嘴巴。
    而他毫不在意,从后面抱住她气得冰冷颤栗的身体。
    他嘲笑地低下头。
    “没吃饭吗洋娃娃?能不能用点力气。”
    第3章
    明明是盛暑的夜,蝉在窗外热得知了知了地叫,燥热的风顺着窗帘吹得窗页开开合合,空气粘稠闷人……
    宋书却觉得浑身都冷。
    宋成均提及她时不掩厌烦的眼神话语,穿插着他对宋茹玉的溺爱亲昵,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与声音在她脑袋里冲撞得支零破碎。
    她冷得忍不住抖。
    直到被少年从身后抱住。
    她被他从那片一个人的冰天雪地里带离。
    宋书还咬着他的手腕,在他的诱导下笨拙地发泄情绪。
    而少年嘲笑她。
    “没吃饭吗洋娃娃?能不能用点力气。”
    “……”
    “还是说,你对你那个垃圾爸爸的恨意就这么轻?”
    “……”
    宋书更用力地咬下去。
    腥甜的血流进嘴巴里,抱着她的少年疼得轻嘶声地抽气,然后她听见气声里更恣肆的笑意。
    “这样才对啊洋娃娃,疼得越厉害越忘不掉。”
    “……”
    “等再久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等。时间到了的时候——”少年嘶声笑了起来,阴暗也沙哑:“我们让他们也哭。他们哭的时候我们要笑,越大声越好。”
    “……”
    宋书想大人们说的没错,秦楼确实是个危险的疯子,还藏了满心流脓的疮和疤。
    但他是唯一给了她温度和拥抱的疯子。
    那他是什么都没关系。
    ……
    发泄情绪的后果有点惨烈。
    宋书跟在秦楼身后去佣人房找包扎用的药和纱布时已经将心思平复,然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愧疚”这种情绪。
    顺着长廊深色花纹的地毯,少年背影瘦削,垂在身侧的左手袖口挽起来到手肘位置,露出来的皮肤在光下透着上了釉的瓷一样质地的白。
    两道牙印躺在手腕位置,很扎眼。在长廊柔软的光下,暗红的血顺着指尖滴上地毯。
    佣人房里轮值的佣人吓了一跳。
    秦梁有多宝贝这个秦家独苗苗的孙子,只从秦楼平日完全不受束缚的行径也可见一斑。要是被秦梁认为是他们的疏忽或者失误导致得秦楼受伤……
    佣人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翻出装着药和纱布的医药箱,“少爷您这是怎么弄的啊?”
    秦楼伸手一遮,挡住佣人探视伤口的目光。
    佣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朝没表情的女孩儿咧开嘴角笑,然后不在意地说:“摔两个花瓶玩,不小心划了。”
    佣人一噎:“……”听听这叫人话吗?
    佣人找出稀释过的酒精,准备洗手给秦楼做包扎,却被拦下了。
    “不用你,”秦楼笑笑,回头,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向身后的小姑娘,“有人帮我弄。”
    佣人这会儿才注意到之前被秦楼身影遮挡的宋书,他迟疑,“书书是不是不太会?”
    “你会吗?”秦楼问。
    宋书看了看纱布,摇头。
    佣人松口气,刚要上前,秦楼从他手里拽过医药箱,硬塞给面前的女孩儿,“那就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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