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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云飞镜不这么觉得了。
    一颗真诚的、关切的心,足以称得上是世上最好的生日礼物。
    云飞镜原本沉重得仿佛要坠入泥沼,因为从来都一个人承担所有,所以她只是沉默地陷落。
    他竟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幸有他能伸手拉她一把。
    “谢谢。”
    ————————
    第二天就是周六。
    清晨的闹铃响起,图书馆亮起警示用的橙色灯光。
    云飞镜蓦然睁开眼睛。
    新手机放在枕头边上,云飞镜随手拨弄关掉。她指下的触感再不是近乎于碎玻璃的凹凸纹路,还让她稍微愣了一小下。
    她定的是早晨九点钟的闹铃,这样从昨天晚上七点起,她就已经学习了足足十四个小时。
    图书馆的神奇效果让她不会疲累,睁开眼时还精神百倍。
    按照今天的计划,她会先给王启航老师打个电话,然后吃早饭,再把家里的东西整理一下……
    以后上学就是去一中了,公交车路线也要熟悉。
    云飞镜收拾好自己,用新手机照着纸上的那串数字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即使隔着电波,声音依然浑厚:“喂,谁啊?”
    “王老师您好,我是云飞镜。”云飞镜吸进去半口气,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您之前和我说转学的事……”
    “哦,是你。”王启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转学怎么了呢?”
    “我想转到一中。”云飞镜斩钉截铁地说。
    “好,我知道了。”王启航一口答应下来,“你想的话,这个事就好办了。你现在在哪儿呢?吃没吃早饭?”
    “啊?”
    王启航大概是真的特别高兴,他非常亲切地对云飞镜说:“告诉我地址,我开车去接你。”
    第32章 新生活
    王启航对云飞镜转学这件事, 是真的上心。
    尽管云飞镜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推辞,但王启航还是软硬兼施地问出了她的家庭住址,然后告诉她“老师半个小时就到。”
    云飞镜还想阻拦,那边王启航老师已经痛痛快快地挂了电话。
    只留下云飞镜一个人捧着手机, 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她先是刷牙洗脸, 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
    镜子里的女孩清纯、美丽又目光坚定, 她脖子上还留着浅浅的一道黄色淤痕, 云飞镜选择用高领的衣服遮掩下去。
    站在镜子面前,云飞镜忍不住拨了拨自己的发梢。
    在被陆纵打伤的第二天,云飞镜就去了理发店, 要求理发师直接给她推成男孩子的平头。无论剪到多短都可以, 只要她不会再被人揪住头发殴打。
    看着女孩子年轻漂亮, 又格外清纯动人的面孔, 理发师实在没舍得把她的头发剪到那么短。
    他手下留情, 费了很大心思, 最后给云飞镜打理出一个男孩子气的英气发型。
    云飞镜当场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发根中试了试, 直到确定这个长度不能被人揪住, 才点了点头。
    如今一个月过去,云飞镜的发梢又长长了一些, 当初理发师特意剪出的鬓角已经齐耳。
    这一回, 当云飞镜再次把手探进发根的时候, 黑亮柔软的青丝已经可以完全盖住云飞镜的手指。
    这恰好是个会被人一把揪住的长度, 可在新学校的新生活里,云飞镜不用再担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启航老师打电话给云飞镜, 通知她自己快要到了。
    云飞镜冲下楼,正好看见王启航老师开一辆黑色大众, 从一条小巷里开进来,把车稳稳地停在云飞镜面前。
    王启航降下车窗,露出那张白白胖胖的和气圆脸,他对云飞镜点了点头:“上车。”
    他开车过来的那条小巷是条近道,一般不是附近住的人都不敢往里面开。
    因为小巷的车道比较窄,两侧还都是筒子楼,有时候墙根底下还会栓自行车。云飞镜有点担心地往车身看了一眼,怕老师的车被刮了。
    “老师怎么知道这条路的?”云飞镜好奇地问。
    “先在你们这里兜了一圈,然后跟着别的车进来的。”
    王启航冲云飞镜挥手,示意她赶快上车,然后又调节车窗按钮,挨个把每扇窗户都降下去。
    他问云飞镜:“昨天空调吹多了,今天早晨起来就落枕了,你看开窗户通风行不行啊?”
    云飞镜当然没有意见。
    她在上车的时候,注意到大众车里原本开着冷风空调,呼呼的吹风口还在往外出风。但从她上车之后,王启航老师就把空调关了,改成落下四面车窗。
    王启航是个大胖子,天生怕热,夏天就更怕热,车开了没一会儿就流了满头的汗。
    云飞镜心里稍稍一动。
    她知道王启航老师的用意:自己是女生,而王老师则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
    虽然大众不是那种憋闷的小车型,但车窗一升,车门一锁,照样是个密闭的独立空间。
    王启航老师特意落下窗户,是为了不让她感觉不安全。
    王启航热得后脖子的汗哗哗往下淌,依旧表现得和没事人似的,还笑眯眯地问云飞镜吃没吃早饭。
    知道云飞镜没吃饭,他就哈哈一笑,左打方向盘换了条车道:“那正好,老师也没吃早饭呢,你跟着老师一起吃一顿吧,转学的事吃饭时候说。”
    他一边开车还一边和云飞镜开玩笑:“我上次去你们盛华监考,又有牛排又有自助,你们盛华吃得真好啊!我们一中没钱,老师也穷。洋荤是开不上了,带你吃点中国自助,啃啃烧饼馒头吧。”
    他把车停在一家中式快餐连锁店门口,示意云飞镜想吃什么自己拿,他在后面结账。
    云飞镜只拿了一个豆沙饼和一杯豆浆,坐下的时候还被王启航给训了。
    “就吃这么少?”王启航连连摇头,“看看你那个小胳膊细腿儿,小鸡仔儿似的。是不是看老师请客就不好意思了啊?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学习呢?你再多吃一张饼。”
    他盘子里足足摞着一叠肉饼,粗略一看足有五六张,王启航拿干净筷子,从自己盘子里分给了云飞镜一个。
    “吃吧,不用想那么多。老师一年挣的钱比你想的多多了,这么便宜的饭,吃不穷老师。”
    他是学数学的,本来人就聪明。做老师这么多年了,一双眼睛也不知道看透多少猫腻。
    当初考场上陈萍儿第一次诬陷云飞镜的时候,王启航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事儿。但是顾忌到在别人学校,他总不能往深里挖。
    后来阅卷的时候听说云飞镜遭受校园暴力的事,王启航才恍然大悟。
    现在他看云飞镜的眼神带着双重滤镜,一重觉得她已经是自己班级里聪明漂亮的小凤凰,另一重滤镜则觉得她是个皮毛上伤痕累累的花栗鼠。
    特别是云飞镜骨架小巧,人还生得纤细白皙,落在王启航这个重量级的人眼中,几乎跟个麻杆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此时此刻,王启航投喂云飞镜的微妙心情,大概和一般女孩子喂养小区里瘦骨嶙峋的流浪猫时的感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把肉饼夹给云飞镜,眼神简直像个慈爱的老太太:“吃吧,吃吧,多吃点。”
    云飞镜觉得有点好笑,又有几分感动。
    她接过那张肉饼,开始慢慢吃自己那份简单的早饭。
    云飞镜的吃相是很文雅的,她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吃饭时自有一种非常秀气的好看。
    但落在王启航眼里,那场面就非常像是:细细弱弱的小花栗鼠捧着个榛子,然后小门牙咯吱咯吱咯吱……
    他默默地想:难怪这孩子这么瘦,她吃东西不香。
    等云飞镜把那两张饼子吃完,王启航盘子里五张肉饼都打扫干净了,还等了云飞镜一小会儿。
    直到她吃完了,王启航才跟她商量:“转学手续的事你不要着急,周一的时候直接过来一中上课,我给你安排到一班,你就在我们班读书。
    盛华那边你不用管,扯皮的事你也不要参与,他们要是让你回去上课,你就当没听见。最多一个月时间,你学籍就能转过来了。”
    能周一就过去上课,云飞镜真是求之不得。
    但她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一点误会。
    “王老师,盛华答应让我转学了,您不用……”
    王启航一听,顿时非常意外:“盛华放你走?”
    当初去盛华监考,他在学校里都敢大胆挖云飞镜。可联考成绩下来,一中却是唯一一个没给盛华打电话的学校。
    王启航自己是个数学老师,他教得好,所以也是一中的副校长,专门负责管学习这一块。
    但当领导的人,看问题的角度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他职务管理范围是学生的学习成绩,却不代表他对别的事不清楚。
    当初阅卷的时候,他知道云飞镜名次是联考第一,又知道云飞镜遭受校园暴力,当即就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挖不来了。
    毕竟云飞镜家里是真的困难。一年前她为了十万块钱去盛华读书,那一年后也可能为了二十万在盛华留下,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再就是出了校园暴力这种事后,学校不一定愿意放人。
    后来王启航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有点后悔——他当时要是给云飞镜留个手机号就好了。
    但真是天无绝绝人之路,他没想到云飞镜居然自己找到他的手机号打过来了!
    王启航当即大喜过望:果然能考第一的孩子就是聪明啊!
    她既然打电话给王启航,本人又有这个意向,那王启航肯定说什么都要把她转到一中啊。
    但他居然没想到,盛华愿意放人?
    这种学生都往外推,盛华疯了吗?
    王启航心里吃惊,脸上却依旧是笑眯眯的:“那是好事啊,盛华那边的手续要是没问题,教育局和咱们一中的手续都不是事。这些都不用你跑,我找学校老师给你办下来,你周一过来上学就行。”
    他嘴上把云飞镜安慰的妥妥帖帖,心里还是觉得盛华所谓的“同意转学”,大概只是看云飞镜年纪小就糊弄她。
    ——要是这么好的一个料子也不拼命留着,说放就放,那盛华大概也没几年蹦跶的了。
    “你来一中读书,奖学金肯定没有盛华那么高。”王启航丑话说在前头,“但学费学杂费都不用出,这方面学校有专门的款项。嗯,对了,还有你那个校服和餐费。”
    王启航沉思了片刻:“校服都是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统一订的,高一高二都要穿,但高三学生没有穿着要求,我周一先去高三给你借一套——m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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