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路走来,除了几只麻雀,没有看到一只走兽。
大师兄让她小心的狱内凶兽,听说是虎形,经常在山内游走,喜好吞食犯人。
反常即妖,她微微警惕了几分。
她在山路里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两名男子。
那两人目光轻浮,气质猥琐,一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斜贯穿到下巴的狰狞伤疤;另一人的左耳没了一半,巧得是,正好长了一张鼠脸。
无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那两人朝她走近,站在她面前,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
一只耳谄媚道:“大哥,还是你眼神好,说看到界碑处有金光,果然就有新人来了。
这个新人才练气五层,长得还不错,嘿嘿,咱们把她带走,以后就不愁……”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当中的猥琐之意。
刀疤脸显然也对林拙很满意,他抬起下巴:“小妞,跟哥哥走怎么样,咱哥俩带你吃香喝辣,哥哥我练气九层,跟着我不亏!”这个世界的修为体系中,每一个小等级之间都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
刀疤脸自诩修为高,又在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完全不将这刚进来的细皮嫩肉小女孩放在眼里。
这种娇娇女他在外面见得多了,修炼不肯吃苦,打架不肯出力,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想到这里,他又淫。笑道:“就你这小身板,咱哥俩肯定好好疼、爱、你!”一只耳正想应和几句,忽然瞥到林拙手上的红绳,双目放出精光:“还是个玉牌!大哥,这肯定是哪个大宗门内的人……”“啧,玉牌……”刀疤脸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老子混了这么久还是个石牌,他奶奶的!今天正好把这玉牌给抢了!”林拙听到这些话,不为所动。
她略微不适地低头,不去看面前两人的脸:“请让一让,我还要过路。”
通往山腰的路只有一条,被这两人堵住,她无法通行。
刀疤脸以为是她害怕了,心底的兽念愈发猖獗:“要过路是吧?可以啊!让咱哥俩爽了就放你过去!”林拙依旧低着头,语气变得强硬了几分:“再说一遍,让一让,我要过路。”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很快又聚焦起来,然而这两人没有看见。
“呦,妹妹脾气还挺大。”
刀疤脸狞笑道,“妹妹啊,无妄山可不是你摆大小姐威风的地方!”他口头上占着便宜,实际上左手却十分迅速地朝林拙的肩膀抓去,另一只手去拽她的玉牌。
如他所料,面前的小女孩不堪一击,连躲都没有躲开,就直接被他控制住,轻松得仿佛在捏一只蚂蚁。
红绳被扯断,他轻易拽在手中,松懈下来,扭头朝一只耳道:“我带着这妞去后面的树林里,你在这里望风……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部表情就已经痛苦到扭曲。
而他身旁的一只耳早已经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灵气暴。乱,倒在了地上。
“你……”刀疤脸撑了三息,也倒了下去。
他的脸上,凝固着一幅活见鬼的表情,而林拙没有再看他。
她俯身掰开他的手指,拿出玉牌,然后掸了掸衣角,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
“我说过,我要过路的。”
她继续朝着山腰前进,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有一只猫从不远处的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第二章 赵倚晴
林拙走了许久,才走到山腰处。
她抬头看了眼天,毒辣的太阳高悬于空中,已经是正午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从进山到现在,自己大概走了三个小时。
修仙者的身体到底和凡人不同,虽然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但和前世比起来,身体倒没有过多的疲累感。
拐过山路的最后一道弯,林拙终于看到了一小片开阔的平地。
平地的后方,是一整排的十个洞穴。
这里就是所有犯人的居住地了。
空地上没有人,想必大多都在洞穴或者矿洞里。
林拙停顿片刻,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牌系在了脖子上。
玉牌藏进衣领里,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红绳。
每个洞穴的“门”都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细看能发现,微微闪着银光。
白纸上面用端正的小楷书写着里面的居住情况,纸面上还有暗色的繁复金纹。
一个洞穴有十二个房间,每个房间住三个犯人,洞穴以天干为名,洞穴内的房间以地支为名,每道“门”上便记录了三十个左右的犯人编号,只有编号,没有姓名。
林拙扫了一眼,在第四个洞穴的“门”上看到了自己的编号,房间是丁丑。
与她同住的只有一个犯人,编号是九八七。
她没有迟疑,掀开了那道“门”,走了进去。
她胸前挂的玉牌微微发热,同时,她的目光瞥到,纸面上的金纹亮了一下,转瞬即逝。
进去后,能看到一条笔直窄小的通道,以它为中心,十二个房间对称分布,对应的十分整齐。
林拙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朝左右查看,洞穴内裸露的岩石粗犷地显现出青灰的色泽,像是被刷了一层什么涂料,泛出微微的冷光。
洞穴内的光源就来源于此,不算明亮,却也不黑暗。
每个房间都没有门,屋内状况一览无遗,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三张石床。
十二个房间内零零落落有一些人,他们脖子或手腕上系着鱼形的牌,有的材质是石头,有的材质是某种动物的尖牙。
林拙大致略过一眼,没有看到一块玉牌。
林拙心中了然:鱼形牌的材质,代表着监狱内的阶级。
师兄之前没有告诉她玉牌的珍贵,想必也是不知道这一点。
刚才那两个劫匪一见到她就确定了她是大宗门的人,似乎这是一个默认的规则,大宗门送来的囚犯都会带着玉牌。
看来在路上遇到刀疤脸和一只耳也不是坏事,不然自己现在已经被别人盯上了而不自知。
她在打量这些人的同时,这些人也在打量她。
看到有生人走进来,洞穴内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审视、警惕以及冷漠。
没有人靠近她,也没有人和她搭话。
但她却能感受到,空气中悄然弥漫起一份奇怪的气息——像是饿久了的野狗见到一块新鲜的骨头一样。
毕竟在所有人当中,她练气五层的修为是最低的。
她没有在意那些眼神,走进了标有丁丑的房间。
丁丑房内,左右两侧两张石床竖放,最里侧一张石床横放,横放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那人身着黄衫,是极为娇嫩的迎春花的色泽,然而脸上精致的五官却是苍白病弱,丝毫没有沾染到那嫩黄的朝气。
听到有人进来,那女子缓缓坐起身来,露出系在脖间的一枚骨牌。
她眼眸纯真,好奇看向林拙:“你是新来的?”林拙挑了靠左的一张石床坐下,淡淡回答她:“嗯。”
“我叫赵倚晴,”那黄衫女子笑了笑,竟有几分明媚,“现在我们是舍友了,我不太习惯用号牌叫人,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吗?”林拙垂眸,余光瞥到其他房间朝这里张望的人:“介意。”
林拙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落,可林拙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她能感觉到,赵倚晴的修为比她高一些,大概在练气六层或七层。
根据她感知到的气息,整个洞穴的犯人,修为都在练气□□层,甚至还有几个筑基。
在整个丁字号洞穴里,赵倚晴的修为也不过是底层。
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来问别人的真名,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除非——她的实力并不像她看起来的这么不堪一击。
林拙不再理会她,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大师兄告诉过她,在房间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而她刚才,也确认了这一点。
每个洞穴的“门”,其实都是有价无市的沧浪纸,用万年梧桐木的树芯和千年银刀鱼的鱼刺碾磨制成,对灵力有极强的承载力,是符师和阵师梦寐以求的珍宝。
就连原主也仅仅见过一次。
而上面的金色暗纹则是某种阵法,她翻遍原主的所有记忆都没有见到过。
只能从一星半点的符文当中,推测出这应当是个防御与攻击兼备的阵法。
洞穴里的人没有攻击她,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虽然她暂时还不太懂这里的规则,但……她估计这个洞穴就相当于游戏里玩家的安全区,能够在没有狱卒看管的情况下,让洞穴里维持一个虚假和平。
林拙琢磨了一会儿,有些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机制还挺不错的。
起码……能让人活下来。
……林拙梦到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作为工作室老板,她带着员工刚忙完了一个室内设计的大项目,给员工放了假,自己也买了张机票出国玩去了。
谁知在路上,飞机失事,再次睁眼醒来,就出现在了一个阴暗的牢房里。
她花了半天的时间梳理了原主的记忆,又缓了半天,才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这个事实。
她茫然无措地回想着前世,想着好不容易打出名气的工作室没了,自己奋斗十几年的成就清空,亲朋好友也都再也见不到了,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恍惚。
忽然她就看到,她的眼前出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有的成片浮在空中,有的单独游离在外,组合出一幅自由变换、华丽绚烂的美景。
但是同时也……十分让强迫症抓狂。
很不幸,林拙就是那个强迫症。
于是她短暂忘却了穿越的烦恼,一心一意地抓住那些光点玩拼图。
可当她伸出手后,光点就直直从她的手掌心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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