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眼睛都笑弯了,高兴地拍了下余秋的手背:“跟你说话就是爽快。我告诉你,这个商机无限。这些太太舍得在里头花钱的。你不要小看了,当家主母的能耐比男的还强。”
余秋笑容可掬:“我当然不会轻视女同志,我们一贯相信妇女能顶半边天。”
现在华侨当中,最倾向于政府的就是女同志,尤其是家庭主妇。
她们发现,她们丈夫打她们的时候,政府真的会出面管,而且还会勒令丈夫当众向她们道歉,并且丈夫要是再偷偷报复打人的时候,民兵会把人直接抓走,丢进看守所里头关上三天。
原来公产党讲的男女平等不是嘴上花花,而是正经实在的。
二小姐朝余秋笑:“可不是嘛,女子不比男子弱,何苦要受这个气?”
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两个挑夫挑着个大箩筐往医院里头走。
二小姐立刻招呼人:“怎么回事?”
跟随那两个挑夫进来的中年绅士扶了扶金丝眼镜,笑着同两人打招呼:“哎呀,可巧了。我看解放军同志跟医生同志都辛苦了,又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刚好在路上我瞧见有人卖水果,想到天热就应该多吃点儿水果,便买来送给大家尝尝鲜。”
箩筐里头摆放着的有红香蕉有椰子有青枣子有甘蔗,瞧着分量可不少。
二小姐笑容满面:“你也太客气了,这么多,大家哪里吃得完?”
那中年绅士赶紧摆手:“没关系,摆个两天也坏不了,大家伙儿慢慢吃。”
外头的民兵朝二小姐点点头,示意他们已经检查过了,的确是水果,没问题。
二小姐放下了捡出来看的枣子,笑容可掬:“那水果送进去,竹竿留下吧。”
说着,她劈手夺过竹竿,手一挥,直接丢给民兵,冷声呵斥,“好好查,看看竹竿节之间是什么。”
那文质彬彬的绅士变了脸色,下意识地转身就想逃,立刻叫人按在了地上。
两个挑夫也是面色如土,立刻跪在地上拼命强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就是被雇来干活的。”
余秋没好气:“你们既然不知道,那紧张个什么劲?”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民兵还没把竹竿给劈开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竹节堵上的口终于被打开了。里头一小袋一小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白色的粉末。
二小姐冷笑:“用挑杆运东西,小子,我告诉你,这是几十年前玩剩下的。你们的套路我还不知道吗?将书挖个洞,里头藏大咽土,然后让邮局帮忙送到客人手上的,我都见过。”
余秋惊讶,照二小姐的意思,民国时期就相当于有网购毒榀了。自己不出面,连高昂的运输成本都省了。
二小姐看着那一包包的毒榀,转过头冲余秋笑:“这个标准,起码得有好几两了,可以吊死了吧?”
余秋点头,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今天只有鞭刑来着,看样子你们是迫不及待的想尝尝绞刑啊!”
妈的,往戒读医院送毒榀,不立刻吊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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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臭(捉虫)
人赃并获, 证据确凿,没有二话直接抓走拉倒。
二小姐转过头拿着个大喇叭, 冲着病房的方向喊:“要是还有下次,我就不现在抓了,我等你们买到手里头抓, 然后通通拖去打鞭子关进大牢里。关个三年五年,天天去农场做工。出来再犯的, 接着打鞭子, 翻倍的,关个八年十年。要是出来还不思悔改,那就在大牢里头待一辈子。”
原本站在窗户旁看外头热闹的病人全都缩回了脑袋,竖着铁栏杆的玻璃窗后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二小姐丢下喇叭,冷笑道:“看来你们的客人还不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中年绅士还想再辩解什么, 二小姐根本不给他发话的机会。民兵已经围上来, 直接将他跟那两个挑夫一并拖了下去。
负责守门的民兵惭愧万分, 他们差点儿就将这人给放进去了。到时候,这儿究竟是戒读医院还是大咽馆呀?
何东胜得的消息已经赶过来了, 直接替自己的手下向二小姐等人道歉, 安保工作没做好是他们的责任。
虽然他们已经给民兵做了相关培训,但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执法的永远追着犯罪的跑, 犯罪的永远能够跑在前头。
二小姐笑容满面,伸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灰心,这种事情你们没经验。刚好,我家有长辈搞过禁毒的工作,晓得他们的一点儿套路。”
她拍拍手,手下立刻捧着一本书上来。
二小姐拿了书,双手递给何东胜:“这是当年长辈禁毒的一点儿小小经验。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手段也推陈出新了,这个未必能派上用场。你们姑且翻着看看吧,有些手段说不定换汤不换药,本质还是相同的。”
何东胜立刻抬起双手,礼貌地接过书,认真翻看。他可真是开了眼界,毒贩子为了运送毒榀,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将毒榀伪装成月饼馅,做在月饼里头,定做给客人。
什么将烟土藏在汽车的零部件里,这样检查的人就是将车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隐藏毒榀的地方。
什么家中携带女眷的,马桶也是他们存放烟土的地方。一般人就是再查也不会去翻马桶。
还有将烟土放在棺材里头,棺材中再放几只死猫死狗,做出尸臭来,抬着棺材假装出殡运毒的。
这些也就算了,更有丧尽天良者,将死婴的内脏挖出来,然后利用死婴的身体运毒。
二小姐在旁边轻声叹气:“你们将那孩子火化了,最妙不过。不然那小孩要是就这么被埋在地底下,不出多少时日就有人会直接挖了出来做文章了。”
何东胜合上书,转身交给自己的手下:“把这个翻印了,发给大家好好学习。这是我们的头一场战,不许打输。”
他转回身子,朝二小姐鞠了个躬,满脸严肃地向二小姐道谢,“有劳您费心了,您对于海南建设,对于医疗对于教育,对于整个中华民族所做的贡献,所有人都会铭记于心的。”
二小姐像是没想到何东胜会将这件事情说得这么大,一时间居然有种想咳嗽却卡住了嗓子眼的反应。
她挥挥手,自嘲地笑道:“这种经验还不如没有。”
经验都是怎么积累起来的,那都说明有千百起这样的案子发生过。因为发生的多了,所以无论多巧妙的办法都能被挖掘出来。一个经验的背后是成千上万个家破人亡的悲剧啊。
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是什么好事呢?一点儿也不好。
何东胜正色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先将这股势头煞住了,以后才不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再说了我们能够管住自己的地盘,那外头的世界却难管的很。”
毒榀的利益实在太大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当权者想靠这个挣钱,那毒榀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二小姐又拿出了她的雪茄烟,伸手慢慢地弹,慢条斯理道:“我看海南如果能禁住,苔弯也可以。烟毒之患,始终是大敌,总归得好好解决的。”
余秋惊讶地挑高了眉毛。照二小姐的意思看,老桨还有些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思呀。
也是。他现在一无国防的压力,二无外交的制肘,可以说是轻装上阵,很是能够随心所欲。新加坡弹丸之地都能大张旗鼓的禁毒,丁点儿不怕引起社会动乱。苔弯好歹比新加坡大上许多,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再说了,要是到时候海南刹住了毒榀的势头,隐君子们全跑去苔弯西毒,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何东胜笑容满面:“此事需得同心协力,大家伙儿力气往一处使,那解决之日可待。”
新加坡跟香港面积差不多,又都是开放的自由状态。从位置上来讲,新加坡距离金三角毒窝子位置还更近呢。为什么新加坡现在能够压着毒榀犯罪打,香港却不行?
说到底还是正府的态度问题。正府要是真正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去做,那也不至于毫无成效。不说彻底解决问题,那也绝对能够压制住。
怕就怕蛇鼠一窝,猫给耗子当顾问,吃耗子的进贡。
何队长领着人去医院里头搜查。凡事有一就有二,一般真正第一次就被抓到的人少得可怜。你看到的犯罪未遂前头很可能已经有好多次已经做成的案子。
二小姐伸手挠挠挠下巴,直接招呼余秋:“你还要进来看看吗?”
余秋点头,跟着她一块儿进了禁毒医院。
二小姐这人虽然喜欢嘴上占便宜,但真做起事却有板有眼,执行力极强。
她说要弄个禁毒医院,禁毒医院的工作就能立刻开展起来。
正是黄昏时分,天边红霞熠熠生辉,像在美玉上蒙了层柔光。
不少病人在医生护士的陪同下,从病房里头走了出来,然后跟随着师傅一块儿在操场上列队练太极拳。据说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尽快恢复精力。
还有人体力不济,没办法打完一趟太极拳,就绕着操场周围的跑道慢慢地走路,这样也可以加强新陈代谢,提高运动量。
二小姐带着余秋穿过操场,准备领她去里头看看。还是情况太急了,很多事情都没准备好。
她也没想到这么多华侨上了海南岛,第一件摆在眼前的难题不是这么多人的工作问题,吃饭问题,医疗教育问题;反而是毒榀战争。
说起来,还真是讲不清楚的讽刺。
两人走上台阶的时候,刚好有护士陪着年轻的女病人下楼活动。
那女病人蔫蔫的,没精打采,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护士倒是在旁边劝她:“多动动,舒服点儿。天天待在屋子里头难受。你练不了太极拳,试试八段锦跟五禽戏也好啊,总归要动动的。”
女病人打着呵欠,眼屎糊在眼睛上也不管,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
余秋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突然间抽动鼻子,微微皱起了眉毛。
二小姐也跟着抽鼻子,好奇道:“怎么了?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说话的时候她变了脸色,据说西毒的人身上的毒烟都有股味道。只要鼻子敏锐,很容易就能闻出来。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无孔不入到这份上了。
余秋摇摇头,喊住了那姑娘:“你跟我过来一下吧,我给你查查。”
那女子有些慌张,特别认真地强调:“我没碰了,我进来以后就没碰过了。不信你们可以调查,我绝对没有撒谎。”
余秋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怀疑另外一个事情。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海南天气暖和,加上这些人毒瘾发作的时候常常浑身大汗,所以他们穿的衣服也轻薄,味道盖不住,刚才一阵风过来,余秋就闻到了臭味。
这种臭味很独特,干惯了妇产科大夫的光凭味道就能判断出来是荫道炎。
毕竟严重到这份上的,实在不多见。
戒读医院没有窥荫器。术业有专攻,这儿总不至于给人做妇科检查。二小姐特地差人去综合医院取了鸭嘴器。
其实即便不用鸭嘴,余秋带着人进了检查室,垫上巾单,叫人脱下裤子分开两条腿,那弥散开来的浓郁臭味就差点儿没熏死在旁边帮忙拿器械的护士。
妈呀,怎么这么臭?她原先还以为是这姑娘大小便失禁没洗干净呢。现在感觉这臭味更加像是腐烂的鱼。
接下来,余秋撑开鸭嘴,用钳子夹出里头的东西。那浓郁的臭味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差点儿没将护士熏晕过去。
真不夸张,实在太臭了,就像清理沼气池时那个味道一样,直接能放倒了人。
护士捂着嘴巴侧过头去呕吐,太恶心了,这个臭味,她实在吃不消。
天啦,这个女病人到底是怎么忍受的?她每天不会被自己熏死吗?她是不是疯了,怎么往身体里头塞东西呢。
余秋戴着帽子口罩,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只取了患者的荫道分泌物,准备送化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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