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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李公公的回答让梁颤愣在了原地。
    他只听李公公回答道:“皇上。”
    “那个人是皇上。”
    第66章 畅怀
    66
    “皇上……?!”
    杨婆婆蓦地瞪大双眼, 几乎是下意识站起身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公公,想了想, 又抬头看向梁颤, 问道:“你……你们, 难道想要弑君不成?”
    梁颤看了她一眼, 正准备开口说话,便见杨婆身后的李公公站起身, 像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听他对李婆婆说道:“还请婆婆稍安勿躁,万不可对外宣扬,与其说弑君,不如说我们想改朝换代, 具体为何,我想婆婆应该也没兴趣听。”
    杨婆婆细细一想, 她虽然没兴趣去听朝廷内的纷争,可若是自己参与进来,那便是同他们弑君的帮凶!何况帮助这二人的目的只是想借机打探。想到这,她当即摆摆手说道:“不可不可, 你们这是欺君罔上, 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禄明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 属下方才派人打听, 发现一件事,还请大人出来一下。”
    李公公面无表情的与梁颤对视一眼, 试图安抚着杨婆,领着她先坐下。梁颤看了二人一眼,开了门出去,皱着眉问:“什么事?”
    禄明非凑近了道:“属下打探到,这巫婆有个妹妹。”
    梁颤眉拧成川:“妹妹?”
    “是的。”禄明非道:“她这妹妹大人先不久还见过,就是那个神婆。昨日李公公说了此人后属下便派人去临远城调查,村民道这位杨婆婆十八年前就带着一个妹妹离开了临远城,随后不久两人又一同回了临远,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十岁的男孩。不久后她与她妹妹闹不和,妹妹就离开了。”
    “……”梁颤又问:“能确定那神婆就是她妹妹?”
    暂且不说两人长得像不像,光是看外表,梁颤反倒觉得屋里的这位似要年轻一些,虽是年近八旬,但杨婆的皮肤并不像八旬老人那般松弛,看着还要比神婆年轻。
    禄明非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确定。这巫婆通药理,她妹妹确是个算命的,想必是二人在这两者之间产生了某种分歧。属下认为,她或许是来找那位神婆的,此次交易大人还是谨慎思虑为好。”
    梁颤想了想,禄明非所言有理,但他总觉得这杨婆若是来找人,找的也不会是离家多年与自己常年有分歧的妹妹,他问:“你说她们当时回城时,还带了一个十岁的男孩?这个男孩此时人在哪里?”
    禄明非楞了一下,恍然大悟,躬身道:“属下这就去查。”
    回到屋内,梁颤便见李公公沉着张脸,想必是没谈妥,他忽而笑起来,在一侧木椅坐下,宣泄道:“不瞒婆婆说,隋阳帝深明大义,近年来将芸芸众生皆放于心上,这是作为百姓的我们都看得到的事实。”
    梁颤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婆婆或许也有所听闻,之前的皇上乃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先帝去世不久他继位后,柳贵妃得宠,皇上穷奢极欲,朝政慌度,敌国三番两次进临远挑衅他也只是派了几支无用小军守城。眼下柳贵妃失宠,他才有了些许心思管理天下大事,可若是哪日又来了第二个柳贵妃呢?话至此,婆婆多少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话让杨婆婆陷入了深思。
    当年新任皇帝继位时,以当年的情形,百姓们纷纷以为上来的是一位昏君,后来不知怎么的,隋阳帝突然开始亲自着手当庭朝政。
    不仅如此,还派了大批军马前往临远,势必要守住边疆领土,而民泰安康的喜洲城经济也在日益见长,不出两年,隋阳帝顿时就从百姓口中的昏君变为了明君。
    她不曾想过,这国家背后的出入,原来是因为一个贵妃而决定的?杨婆婆看向李公公,问道:“能让皇上沉迷至此,这柳贵妃想必是天人姿色吧?”
    李公公似是没想到她会问的是这个问题,还是问他,尴尬了一瞬,回答道:“那是自然。柳贵妃乃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美人,但皇上并不珍惜……”
    他顿了顿,道:“此事若是被发现,前头会有人替我们垫着,即使败露了,也没人知道这衣服上的东西来自何人之手。”
    杨婆婆说道:“所以你们想让谁来继位?”
    “说到底,我们也是为了大隋着想,皇上早年体虚,现如今也只有柳贵妃的一个儿子,所以我们打算让皇上下台,辅如今的齐义太子继位。”
    说完,梁颤又淡淡笑道:“让杨婆婆见笑了,让您这么大老远过来,却惹您不快,真是惭愧,不如今日就作罢,婆婆你也再此休息几天,咱们都好好考虑考虑。”
    即使当今皇上弃了江山,也无她杨婆无关,何况她今日出来,也没将那鸳红散带在身上,防的就是这二人耍阴招,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将计划告诉她,但这无形之中也没了继续考虑的必要,毕竟答应不答应,她此刻都已经失去了自由。
    稍稍抬眼,杨婆便见李公公起身先走出房门,梁颤跟在他身后,出门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杨婆婆笑着回视,二人惺惺作态点头作别,随后门便被人关上了。
    二人下了楼回到马车上,梁颤看着对面的人,问道:“公公为何要急着将事情告诉她?公公就不怕她有机会跑出去告诉了别人,让咱们这十几年功亏一篑?”
    “此事拖不得。”
    李公公说道:“皇上最近又招了许多姑娘进宫,就怕谁人又怀了龙种,按照皇上如今对柳贵妃的厌恶,齐义这个太子的位置只要有人可代,他便坐不稳了。”
    梁颤对此不太在意,即使此事办不成,只要他这个知府的位置安稳不动倒也没什么,怕就怕去不了京城,还将自个儿给捣腾了进去。
    他奇怪的是,李公公一开始并没有像最近这般迫切想要赶紧拉皇上下台,十八年都等过去了,却等不了这一时。梁颤隐隐觉得李公公好像还瞒着自己什么,但也没再多问其他,他眼下只想先将眼中钉清欢渡揪出来。
    李公公见他说话,发觉自己确实表现的过于急了,他笑着问道:“梁大人不用担心,事情一旦成了,宫里的事情便交给我,柳贵妃当上了太后,必定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不知,大人近一步要如何打算?”
    梁颤想也没想的说道:“放线钓鱼。”
    李公公不解的看他一眼:“钓什么鱼?”
    “一头垃圾鱼。”
    李公公:“……”
    梁怀洛失踪了一天,几近夜半才回来。
    梁怀洛记得那日严焯非同自己提起过,说他是被一个巫婆救走的,而自己在城门又替了一个巫婆拦下盗贼,之后身体便感到不适,而且那日严焯非两种声线的转变让他有一种感觉,这两个巫婆或许是同一个人。
    事实也如他所料,第二天趁着身体情况有所好转,梁怀洛便换了着装想办法找到了严焯非证实了这一点。严焯非告诉他:“那瓷瓶里的粉末名为鸳红散,平常人少量吸入并无大碍,但我看少侠你这模样,想必是在短时间内吸进了不少吧?”
    清欢渡脸一黑,想起当时他抓住那盗贼的场景,心里一阵不爽,那盗贼是知道他是清欢渡的,兴许就是怕他,才吓得立马将那药品里的东西往人身上撒。
    他想起什么,问道:“这东西可有何解之处?”
    严焯非看了他一眼,“杨婆婆近来都住在山上,炼药时也是处于沉香木房中,不过我看她桌上五颜六色的粉末很多,像这种以气体为主的药,肯定得做点什么措施防着要么是能两两相克,不然她自己都出不来那间木房。”
    “沉香木?”
    严焯非点点头,“与你身上这味道差不多。”
    梁怀洛:“哦……”
    帷帽之下,他扬起了嘴角。
    随后严焯非又道:“神婆死了,你应该知道吧。”
    梁怀洛点了点头,他知道发现神婆死了的时候其实就在她死之后不久,就是在与汤言页成婚的当晚,他从树林穿过时,便从几名巡兵口中得知,他们是跟踪一位老太婆发现的渔夫,通过这事他也发现,梁颤其实已经不相信他了。
    而后梁怀洛没再与严焯非多说,他能与严焯非说的事严焯非一定也知道,当初二人的计划不告而终,在严焯非心里清欢渡想抢的人也嫁给了梁怀洛,所以严焯非个人认为,他此时与清欢渡已经结束了合作关系。
    好歹合作一场,清欢渡问的有关神婆的问题严焯非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原来神婆当年同她姐姐救了严焯非后,还一同救了袁呈,也就是渔夫,但那时他没有与三人一同回临远城。
    严焯非告诉清欢渡,让两姐妹反目成仇的原因是为了复仇梁府一事,神婆同渔夫心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兴许是她算到了多年后的命数,便不支持严焯非带着袁呈复仇。
    可杨婆婆却同严焯非想法一致,若是每个人做人都像他们这般如此懦弱,受了欺负不还手,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抢了去还得在后面畏畏缩缩,那活着就十分没意思。所以后来神婆便独自离开了。
    清欢渡听完这些,继续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问着他后来该怎么打算,严焯非并不急,只想等杨婆婆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做打算。随后清欢渡要离开时,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少侠,你想抢的那姑娘还抢吗?人都已经嫁了……”
    清欢渡只是笑了一下,对他拜了拜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严焯非看不明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往他反方向离开。
    梁怀洛回到梁府时,第一反应是先去换上一炷新香。而后他才隐隐发现床榻上躺着个人,他轻步走过去,见汤言页微微侧着身安静的睡着了。
    她不知梦见了什么,皱着点眉头。梁怀洛脱了外衣在她身侧躺下,手伸进被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撩开她的亵衣,揉了揉她的肚子。
    第67章 畅怀
    67
    中元节这一天汤言页闲来无事一早出了趟门去集市, 她不是个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的人,总想要出去走走。梁怀洛想陪着她去,被汤言页以“生病”拒绝了, 梁怀洛只好听话的继续躺在府里装病人。
    汤言页来到集市毫无目的走着, 街上行人不多, 没人愿意在鬼节出来溜达。
    她路过小巷, 再次看见了之前那位卖荷包的小姑娘,地上摆放着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荷包, 角落边白色荷包同她成婚日送给梁怀洛的是一样的。
    汤言页走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抬头。她蹲下问道:“小妹妹,你是只会绣这几个图案吗?”
    小姑娘看见是她,笑着点头:“我只学会绣这些。”她以为这位大姐姐又来找她买荷包,再次拿起之前汤言页买过的白色荷包说道:“姐姐还喜欢这个吗?这次便宜点卖给你。”
    “谢谢。”汤言页拿过来, 递上两个荷包价的碎银:“我买两个,但有一个要求, 因为姐姐买荷包想要送人,你这样反复绣,就不特别了,以后别再绣白色这个, 好吗?”
    小姑娘犹豫着道:“可是, 姐姐想要特别的,可以自己绣一个呀。我娘说,好看的东西才有人买,我绣这些是为了卖钱。但是娘说, 绣荷包这门手艺谁都能学会, 但每个人绣出来的一针一线都不一样,那才是最特别的。”
    “……”
    汤言页笑着, 站起身,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成婚那日傧相替她将这白色荷包送出去时,梁怀洛接过是何神情她看不见,日后这些日子梁怀洛也没有带在身上,兴许是不喜欢吧,又或者如她之前所想,梁怀洛是不屑带这些在身上的。
    而且她唯一绣完的一个,还弄丢了……
    汤言页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再动手绣一个特别的给他?想了一会儿汤言页心里便有了打算,她笑着跟小姑娘道了别,回了趟汤府。
    步储自从汤言页成了婚,又忌惮着之前梁怀洛专门为他下得命令,他基本上已经算是汤府里最闲的下人了。一见汤言页回来,跟打鸡血似的跑上前,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小主!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汤言页问道:“我娘亲呢?”
    步储回答道:“夫人和公爷在屋里谈事。”
    他顿了一下:“小主,我……”
    汤言页没等步储说完,迈脚往卧房走去,头也不回的对步储说道:“我先去找娘亲一趟,有事待会儿说。”
    她来到卧房,敲了敲房门,顾娟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哪位?”
    汤言页:“娘亲,是我。”
    顾娟云看了一眼汤沈元,开了门让汤言页进来,先是道:“页儿啊,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嫁了人的,怎么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是不好的呀!”
    “娘……”
    汤言页扶着顾娟云坐下,替她捏捏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回来有事儿问您嘛,而且嫁了人为何就不能回来,我不仅要回来,以后还要经常回来看看你们。”
    “你能有多大的事!”
    汤沈元瞪了母女二人一眼,沉着张脸说道:“你娘就是对你太温柔!若是整天这样跑,外人知道了传出去说的就是你娘和我没教好你!丢不丢脸?以后有事也不能这样频繁的回来,让步储带话就行。”
    顾娟云对汤沈元说道:“你少说点话。”
    汤沈元:“再不说她!迟早让人嫌!”
    顾娟云无奈道:“行了行了,回来一趟也没什么,要嫌也轮不到你这个爹嫌,人家洛儿都没说什么。”她转头看向汤言页:“说吧,又想拜托娘替你做什么事?”
    汤言页摇头道:“不是的娘,我……”她看了一眼汤沈元,弯下腰凑近顾娟云的耳朵小声道:“娘亲再教我一遍绣荷包吧。”
    顾娟云楞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自然是没问题的,等会儿娘再给你些绸料,你带回梁府去慢慢学。”
    汤言页笑着点头。
    看着面前说悄悄话的母女二人,汤沈元不爽的假咳一声,转身走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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