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没办法,只好回房继续守着孟清庭。
四皇子府书房外的隐蔽处,青一觑了自家主子一眼,低声道,“太子,太子妃出来了。”
萧询没理会青一,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念锦,确定她平安无虞的离开四皇子府,才运起轻功抽身而去。
他比陆念锦回府早一步。
陆念锦进洛神苑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喝茶。
看到她进来,他抬起头问了一句,“回来了?”
陆念锦嗯了一声。
萧询递了一杯茶给她,又问,“如何?”
陆念锦扫了他一眼,“放心,死不了。”
萧询:“……”
这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吃醋吗?
陆念锦将萧询眼中的情绪看的分明,她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有件事,我需要太子帮忙。”
“哦,何事?”
陆念锦道,“孟清庭因为甩上后脑,颅内有些淤血,我要在三天内将她救醒来,就必须将她颅内的淤血吸出来一部分。”
“你想怎么吸?”
陆念锦想了下,觉得这东西用嘴也说不清楚,干脆起了身道,“太子先等我片刻!”说完,就朝外走去。
半刻钟后,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就多了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的正是现代医学中用来吸取淤血的细长针筒。
“太子能否找人帮我定制几根这样的针筒?”她将图纸交给萧询。
萧询看了片刻后,皱起眉来,“锦儿,你是要将这长针刺进孟清庭的颅内?”
陆念锦点了点头。
萧询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件事不是儿戏,你可知道,你要是失败了,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陆念锦沉默了片刻,挑眉看向萧询,冷声问道,“太子这是心疼孟大小姐吗?”
萧询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说过,她的生死,本宫并不在乎,我心里在乎的就只一个你!我怕你一时不察失败,铸成大错,更怕你被人污蔑、千夫所指,心里难过。”
“是吗?”陆念锦反问。
萧询沉肃的颔首。
“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陆念锦停顿一下,挺直了脊背,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
“我想知道前世的事,所以孟清庭必须要活着。”
萧询拧眉不赞成,“可眼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陆念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被他捏在手里的图纸,“太子只说,会不会帮我这个忙罢?”
萧询与她四目相对,良久,他知道他没有办法说服她,只能妥协的点头,“本宫帮你。”
“我三天后就要用这个针筒。”
“嗯。”萧询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陆念锦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垂了垂眼皮,将屋里的婢女都斥退后,朝着屏风后走去。
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锦榻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辈子她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现代!
若是有机会回去的话,别说一个萧询了,就算加上极儿,她也不可能为他们留下来。
她有她的家,她只想回她的家!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想留在云朝。
而孟清庭,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她一定知道她最后的结局。
所以她必须活着!
三日后,萧询将七只精钢所制的针筒交给陆念锦,陆念锦带着芸姜去了四皇子府。
萧泽是真的担心孟清庭,也是真的担心她会失言,这次仍是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下车,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缓和脸色上前道,“太子妃,你终于来了!”
陆念锦淡淡的觑了他一眼,径直朝四皇子府里面走去。
书房隔间里,孟清庭因为退烧,又吃着她给开的药,气色好了不少。
“你们都出去!”替孟清庭把过脉,确定她可以承受得住抽去淤血的痛苦后,她侧过脸,朝着萧泽吩咐道。
萧泽一脸震惊,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要出去?”
“不然呢?你要偷窥孟大小姐衣衫不整的模样吗?”
萧泽:“……”他红了红脸只好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陆念锦又看向容药。
容药一脸的挣扎,“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小姐沐浴从来不避着奴婢的!”言下之意,她就不用回避了吧!
“出去!”陆念锦冰冷的看着她,不耐烦道。
容药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退了出去。
“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陆念锦冲着芸姜吩咐道。
芸姜领命,去了门口把风。
陆念锦则开始给要用到的工具消毒。
消完毒,一切准备停当,她才将床上的孟清庭扶了起来,将她整个人固定住,然后取了剃刀,为她剃起头来。
她用刀的功夫不错,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孟清庭养了十几年的乌黑长发全部剃了个一干二净,那明光闪闪的一颗光头,能晃花人的眼。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陆念锦还是忍不住暗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找准穴位,将针筒刺进了孟清庭的颅内。
她一点一点,慢吞吞的试探着,试图将淤血吸出来……
这过程真是别样的艰难,根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半个时辰后,等到一切结束时,她总共吸出了小半碗淤血,整个人靠着床柱,满头大汗,都快虚脱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过来,再次走向孟清庭,帮她将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又在她人中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孟清庭吃痛,从深度昏迷中幽幽的睁开眼睛来。
“你……”她实在太困了,身上又疼,看了陆念锦半天,都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来。
陆念锦眸光亮了亮,她这样的状态不要太适合催眠。
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在孟清庭的眼前晃了起来,嗓音低沉而悠远道,“孟清庭,你看着这块玉佩……你现在很困,很想睡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你觉得很轻松……”
眼看着孟清庭的眼睛迷离起来,她放慢了玉佩的晃动,沉声道,“你是谁?”
“我……我是孟清庭。”
“你今年几岁?”
“十七……”
“你记得你的夫君是谁吗?”
“我的夫君……”孟清庭喃喃着,最后变了声调,道,“三皇子,三皇子萧德,他是我的夫君。”
“你是如何嫁给他的?”
“……他很有才华,很会说话,第一次见我,他说我的画很有灵气,说我长的极美,比他府上的正妃、侧妃都要美……第二次见,他碰了我的手,第三次,他亲了我,第四次……”孟清庭无意识的说着。
“那他婚后对你好吗?”陆念锦沉吟了片刻,又问。
孟清庭的脸色却因为她这个问题而狰狞起来,催眠状态也不稳定起来。
陆念锦不敢再问下去,她正要安抚她一番,换一个问题,谁知这时孟清庭却开口了,她咯嘣咯嘣的咬着牙道,“刚嫁进三皇子府做侧妃的时候,他对我是极好的,不过后来,他很快就厌倦了我,接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府,那些女人在我面前炫耀,欺负我,他都视而不见!”
“还有他的正室罗氏,他明知道那个毒妇害了我三个孩子的性命,他却不肯为我出头,反而怪我没本事保住自己的孩子……”
关于三皇子府的事,陆念锦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
她没想到,萧德竟是这样一个好色、薄情寡性的东西。
等孟清庭看说完后,她便问起最后一个问题,“陆念锦,这个人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清庭睁着无神的眼睛,恨声道,“我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做成人彘……”
陆念锦:“……”
她咬着牙,强忍着愤怒,压平声音道,“你为何会如此恨她?”
“这个贱人!”孟清庭忿忿道,“她明明只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却凭什么比我过得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萧询哪怕做了皇上,都没有纳过一个妃妾,他的眼睛里,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
“他还挖自己的心头肉,给那个贱人做药引!”
“那个贱人,明明染了天花,就要死了,可萧询愣是将她从阎王殿里带了回来……”
“明明……明明他一开始是喜欢我的,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他只喜欢我的,可最后却便宜了陆念锦那个贱人!”
……
陆念锦呆呆的坐在那里。
她已经听不到孟清庭后面的话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句,萧询做了皇上后,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他为了救身染天花的她,更不惜以命换命,挖了自己的心头肉!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男子!
他是皇上啊!
他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将这天底下的百姓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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