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那个害你的人,娘已经将她处置了,”老夫人痛哭着将头埋在陆嘉怡的颈窝,说道。
“是谁!”陆嘉怡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追问。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冷声道,“是……陆念诗。”
“陆念诗?”陆嘉怡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怒火,“娘是怎么处置她的,这个杀千刀的贱人,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她也尝尝被那些人灵位的滋味。”
“她已经死了,挨了五十大板死了。”
“倒是便宜她了!”陆嘉怡怨恨道,顿顿,又说,“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说完,拔腿就朝床下走去。
老夫人忙按住了她,紧张地问,“嘉怡,你大病初愈,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陆念诗,”陆嘉怡死死的盯着老夫人道,“我要让獒犬将她的尸身咬的七零八落,我不要她害了我之后,还能全尸下葬。”
老夫人听女儿这般说着,心想,让她除了这口恶气也好,便没有阻拦她,反而让人将后院里的两条獒犬牵了过来。
就这样,陆嘉怡带着人和獒犬浩浩荡荡的往子衿院赶去。
子衿院中,萧氏正在为女儿烧经,骤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见神色萎靡的陆嘉怡正牵着两条獒犬,气势汹汹的冲着灵堂而来。
她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来人,关门,关门啊!”她朝着门口的两个婢女大喊,可已经迟了,婢女还没反应过来,陆嘉怡就带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她看也不看萧氏,直接拍了拍手下的两只獒犬,呵斥道,“去,给我将陆念诗那个贱人撕碎了!”
獒犬已经提前问过陆念诗衣衫的味道,当即就挣脱绳子,朝前跑去……
一刻钟后,陆嘉怡解了气,得意洋洋的打道回府。
而萧氏,则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她睁大眼睛,已经无力爬起,去护着自己的女儿。
南秋院中,老夫人终于等到女儿回来,她捻着佛珠迎了上去,“我儿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陆嘉怡冷冷的道了一声,根本不顾老夫人的好意,拔腿就朝自己暂住的东次间走去,老夫人想跟上去,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嘉怡,”她在外面站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屋里的陆嘉怡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暴躁起来,“我心情不好,你别烦我!”
老夫人讪讪的抿了抿唇,放下自己的手,转身,颓丧的朝外走去。
“对了,陆念耘那丫头怎么样了?”回到寝房后,老夫人阴沉着脸问康嬷嬷。
康嬷嬷躬身回道,“禀老夫人,三小姐受刑之后,就被二夫人禁了足,没有大夫,她只能生生的熬着。”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却给她请个大夫。”
“老夫人?”康嬷嬷一脸的不解。
老夫人冷笑一声,道,“嘉怡受此重创,以后的日子难免常常郁结于心,我做母亲的,不得给她寻个出气的由头?”
康嬷嬷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您顾虑的是,老奴这就找大夫,去西院给三小姐看诊。”
“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
有了大夫的服侍,陆念耘的身子慢慢地好了起来。
如老夫人所设想的一般,陆嘉怡还真将陆念耘当成了出气筒,日日花样翻新的折磨着她。
除此外,更是在陆念诗被萧氏带走下葬后,拿了陆念耘的庚帖,给她和永宁伯府的六公子订了婚。
西院,陆念耘得知这件事时,带着伤的眼皮底下,一片深沉。
春焕在旁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小姐”,“现在您可怎么办啊?谁不知道这位六公子是注定要死的人!他又那么花心,万一,他还想小姐你给他陪葬呢!”
陆念耘也怕这个。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良久,看向春焕道,“春焕,你帮我个忙。”
“姑娘请说。”
“替我走一趟南秋院,禀告祖母,就说我婚期在即,我想出府为自己挑选几样嫁妆。”
“出府?”春焕挑了挑眉,“小姐是想逃走吗?”
“不是,”陆念耘摇了摇头,顿顿,又催起她,“你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小姐!”春焕答应一声,又心疼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才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陆念耘看着她离开,破皮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第144章 !
承国公老夫人对陆念耘这些日子以来的懦弱很满意,眼下听她想出去购置些嫁妆,倒也没拦住,只安排了南秋院的两个嬷嬷陪着,便放行了。
陆念耘终于出了承国公府,宽袖下攥着的手终于松开些许。
两个嬷嬷不错眼地盯着她,陆念诗低垂着眉眼,显得越发拘禁。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砚平街停下,两个嬷嬷一脸不悦地看着面前这位软包子主子,哼道,“不是说购置嫁妆吗?来这里做什么?”
陆念耘听两人质问,低了低头,道,“我、我想为夫君挑选一些笔墨纸砚,听说他是读书人。”
两个嬷嬷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读书人,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长宁伯府的六公子是读书人。”
“怎么,不对吗?”陆念耘疑惑的问。
两人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三小姐说的对,这六公子可不就是个读书人!”那给花楼女子写的淫词艳曲只怕能堆满整座屋子。
陆念耘看两人这般,抿了抿唇,没再言语。
三人下了车,陆念耘一路挑着笔墨铺子逛过去,逛到一家名为瓶烟斋的笔墨铺子时,她脸色忽然难看起来,对着两个嬷嬷道,“嬷嬷,我身子忽然不适的很,想方便一下,你们谁陪我去?”
两个嬷嬷相视一眼,都不愿意去恭房那种腌臜地方,眼神一转,看向焕春道,“老奴两个年级大了,吹不得风,就让焕春陪三小姐去吧!”
“也好,”陆念耘失落的垂首,带着焕春一起朝铺子后宅走去,两个嬷嬷则是坐在厅堂里喝着热茶。
她们是等了一刻钟多些,才发现不对的,两人对视一眼,面上都是一慌,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往后宅走去。
到了后宅恭房处,却没有看见陆念耘,只有焕春软软地躺在地上,她身边横着一根木棒。
“焕春,焕春!”两个嬷嬷走到焕春身边,拍着她的脸喊叫起来,焕春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嬷嬷,道,“李嬷嬷,陈嬷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听她这么说,在她腰间用力的拧了一把,火烧火燎道,“你这丫头,不是让你陪着三小姐出恭吗?三小姐人呢?你怎么会躺在这里,是三小姐将你打晕,自己跑了吗?”
“不、不是!”焕春一听李嬷嬷怀疑陆念耘,忙为自家小姐辩解道,“不是小姐,我想起来了,是有人要带小姐走,我去阻拦,他一韩城将我打晕了过去。”
“什么?有人劫持三小姐?”李嬷嬷瞪大眼眸,转了转眼珠子,不愿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奴婢不敢隐瞒李嬷嬷,”焕春说着,拽住李嬷嬷的袖子,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嬷嬷,你快找人将三小姐找回来啊,小姐都已经定亲了,她要是出个什么好歹,永宁伯府家不认这门亲事该怎么办,那小姐以后还能觅得良人吗?”
李嬷嬷听焕春提到永宁伯府六公子,理智瞬间回炉,她目光一沉,瞧向陈嬷嬷道,“我在这里守着,找人打听,你回府去通知老夫人,务必多派几个人,早些将三小姐找回来!”
“好!我听李姐姐的!”陈嬷嬷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嬷嬷,你扶我一把,”焕春头还疼着,有些站不起来,她看向李嬷嬷请求道。
李嬷嬷闻言,侧头看向焕春,微微停滞了一会儿,才将手递给她,不情不愿地将她扶了起来。
“两位,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唤出刚站起来,一个身穿青色学子服的青年从前堂疾步走了过来,拱手问道。
李嬷嬷侧目,挑剔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
青色学子服青年又行了一记叉手礼,道,“回嬷嬷的话,在下请桑,是这瓶烟斋的东家。”
“原来是掌柜的,”李嬷嬷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桑掌柜。”
“嬷嬷客气,敢问两位为何在此,还有这地上的棍子是怎么回事?”桑凭目光一转,看向地上的韩城问道。
李嬷嬷连忙将陆念耘失踪的消息说了一遍,说完后又道,“我们三小姐是在桑掌柜的铺子里丢的,桑掌柜应该会负起责任,帮忙拿找人办?”
“这是自然!”桑凭颔首,摆了个邀请的姿势,道,“请两位先随我去前堂,那里有笔墨纸砚,你们描摹一份令三小姐的花样,我即刻让伙计出去找人。”
“如此,便有劳桑掌柜了。”
“嬷嬷客气。”
这边,桑凭跟李嬷嬷扯皮着,另一边,陆念耘坐着马车已经到了国师府的门口。
云阶院,陆念锦见芸姝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掀唇问道,“有事?”
芸姝福了下身,道,“回姑娘的话,承国公府的三小姐求见。”
“三小姐?”陆念锦挑了挑眉,撑额想了半天,才想起陆念耘这么一号人物来,缓了语气,疑声问道,“她来做什么?”
“三小姐说,承国公府老夫人将她许配给你永宁伯府的六公子,她不愿嫁,又找不到人做主,只能来求您这个长姐。”
“她为何不远嫁永宁伯府的六公子?”陆念锦抬起头,挑眉疑惑的问道。
芸姝叹了口气,反问陆念锦,“姑娘不知道永宁伯府的六公子?”
“确实不知,这人怎么说,很糟糕吗?”
“岂止是糟糕,这哪个女子要是嫁给了她,简直就是跳了火坑,姑娘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有所不知,这位六公子可是咱们上京出了名的色中饿鬼,他从十一二岁出精起,屋里人就没断过,永宁伯府几乎每个主子院里的丫鬟都被他染指过,平常逛花楼,强抢民女更是家常便饭,这不,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染上了花柳病,现在已经到了后期,浑身都是疮癍,明摆着活不过一年。”
“这样啊!”陆念锦微微蹙起眉来,道,“那他本就不应该娶妻,更不该招惹闺阁里的女孩子。”
芸姝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
“你将我那三妹妹带进来吧,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她了,今日正好好好地看看她。”
“奴婢这就去!”芸姝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没多久,她就将陆念耘带了进来。
陆念耘脸上带着幂篱,上前向陆念锦行礼,“念耘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陆念锦扫了眼旁边的杌子,示意她坐下。
陆念耘深谙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从善如流的地陆念锦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凝白,富有光泽的侧脸,低头道,“我的事情,女官姐姐应该已经跟太子妃说了吧?”
陆念锦点点头,“是,”顿顿,她看着她脸上的幂篱,又问,“都已经进屋了,怎么还戴着面纱?”
陆念耘赧然一笑,“我怕吓到太子妃。”
“是姑姑做的?”陆念锦停了一瞬,反问。
陆念耘点点头,“当时,是我跟二姐姐一起陪着小姑姑去凌云寺的,现在二姐姐死了,小姑姑心情不好时,只能拿我撒气了。”说着,她的语气里多了一死哽咽,而后抬起手,慢慢的将头上的幂篱摘了下来。
陆念锦看着她脸上脖子上的清淤肿痕,只觉得触目惊心,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朝芸姝看去,“拿药过来。”
“是,姑娘!”芸姝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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