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序无奈:“天道不是你想的这个理,它是……”
玉映摇了摇头打断他:“我知道你又要说你们离恨天宫那套,可是在我看来,不管是我,还是姐姐,还是小九烛阴,亦或是佳禾慕笙,全都是因果循环,无一人能逃脱。”
闵序细想下来,竟无言以对:“你还是不要多想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玉映也是觉得没力气,想着是要休息一会儿,然而正欲躺下时,却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闵序,你怎么把烛火吹灭了?”她问道。
闵序却道:“并非我吹灭的。”
话刚说完,他们便都听到阵阵尖啸,就像是在侵天秘境中听到的一般。
两人心中一惊,立刻四周看去,果然周围人影憧憧,毫无目的和意识的来回走动。
他们竟然就这样进入了侵天秘境。
“怎么回事?”玉映不解,明明她和他都没有动铜镜和珈蓝啊。
“恐怕是你刚才失血过多,弥漫出的血气浸染了铜镜和珈蓝,将我们带入了秘境里。”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此时,两人心脏都剧烈跳动着,原本打算做好完全的准备再进来,却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突然。
只是,周围都是昏暗一片,看不见什么东西,闵序拿出一颗火珠浮在空中,那些黑影像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向这边靠过来。
闵序并不惧怕,而是将几十颗火珠都浮在空中,并用灵力强行催动它们发出最亮的光芒。
他第一次从这里出去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此时,几十颗火珠犹如星辰一般照亮夜空。
“阿灼一定会看到这些火珠的,她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了。”玉映激动的说道。
闵序也密切注视着周围的情况:“恐怕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东西,你别忘了,上次阿灼总是说快来不及了,想必就是那东西也发现我们了。”
玉映点了点头,将玉髓握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四周:“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些聚集的黑影纷纷让处一条路来,两人都向那路的尽头看去,果然,那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急忙而来,头上金色的羽毛随着她的走路左右晃动,十分的耀眼。
只是,明明上次闵序给她的是一根,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头上会有两根,而且那一根还更耀眼更漂亮,竟将闵序的那根比了下去。
“阿灼和术攸在一起。”玉映肯定的说道。
闵序也同意:“对,而且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她头上的那支是鹏的颈羽,比我的翅羽柔软好看,但极其难长成。”
他甚至还有一种感觉,术攸在和他暗中较劲。
阿灼很快就来到两人眼前,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以一种小大人的口吻说道:“你们还真是不要命了,不是说让你们再也不要来的么?”
玉映本来是告诉自己见到阿灼后不要哭的,可小家伙一开口,她就眼泪直往下掉:“阿灼,你受了这些苦,阿爹阿娘来带你回家了。”
阿灼却是十分疑惑:“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怕是认错人了,还有,你们快走吧,要是我阿爹来了就不好了。”
“阿爹?”闵序一惊:“为何叫他阿爹?”
“阿爹让我这样叫便这样叫了,不过他脾气不好,有时候连我也打,你们快走吧。”阿灼回道。
闵序看着玉映:“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觉得如何?”
玉映牵起阿灼的手:“好,既然他让阿灼叫他阿爹,又在这里这么久,想必也是知道一些内情,那我们就等他来问清楚。”
话说完没多久,只见黑影们四散逃开,在远远的地方站定,而他们退让开的地方,一个头部是黑雾聚成的男子大步走来。
————
冥司。
宁无吃过拿以毒攻毒之物后,七窍终于停止出血,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可见玉映的血药的确是有效果,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药王菩萨也并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而宁钧,则单独召见了玉烟。
玉烟进屋后,恭敬跪下磕了一个头,她让这个父亲的孩子受了那苦楚,自然是心有愧疚的。
宁钧命人将她扶起,然后道:“冥司如今混乱,你又怀有身孕,恐照顾你不周,不如你先去你们玉衡山修养一段时间如何?”
玉烟知道,父君这话是在委婉的让她和宁无分开了。
“是。”她回道。
宁钧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叹了一声:“想你小时候,本君去你家做客,你也是个温柔清透的孩子,当时还与你父君笑谈,说本君家阿无性子活泼散漫,怕是得要一位像你一般温柔的女子坐于后院,方能动静皆宜,相安无事,没曾想,却是本君错了,当年本君一念之间,竟害得你们二人到如此地步。”
玉烟张了张干涸的嘴唇:“玉烟让父君您失望了。”
宁钧摇了摇头:“罢了,送你回去的车队已经准备妥当,你待会儿便启程吧。”
玉烟见准备的这样快,知是他们早已有了打算了,于是伏地又磕了一个头:“那儿臣告退,请父君和母君保重。”
第82章
玉烟回到房中, 只见给她准备的东西已经全都打包妥当,唯有宁无的那枚龙鳞, 孤零零的躺在枕边。
“帝妃,要奴婢帮您收起来了么?”机灵的婢女问道。
玉烟回过神:“不用了,留下吧。”
出去的时候, 她隔着窗户看着床上的宁无,他依旧昏睡着,慕婵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照料,满脸都是心疼之色。
她在窗前停留一会儿, 终究是没有进去, 而且,恐怕也是进不去了。
出了宫殿,送她去玉衡山的人也早就等着了, 只是这些人与平日那些鬼差不同, 人人一身玄衣, 鬼面遮脸,只露出一双双冷如寒潭的眼睛,身后还都背着一个黑色的长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从未见过这些人,竟不知道冥司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在冥司, 越隐秘的越可怕,这十几个人恐怕都非等闲之辈。
为首一人见她出来,也不言语, 只是微微一弯腰,然后掀开帘子,示意她上轿。
“我想再去见一下我妹妹,能不能等一等。”她问道,玉映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但那人却依旧掀着帘子,意思让她立刻上轿,并没有商量的意思。
她见状便知自己已经被限制自由了,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上去了,同行的两位侍女也一同跟进来坐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随着轿飞起,她离冥司渐远,但与此同时,她也看到冥司里,不知何时竟然种了大片的桃林,只是它们似乎都营养不良,全都枝叶稀疏的,她回来的这两日因都在房中,竟不知冥司种了这么多的桃树。
“那桃树,谁种的?”她问道。
“帝君种的,一年种一棵,如今也有千棵了,不过可能是水土不服,这桃树从未开过花结过果。”回答的依旧是那位机灵的少女。
她怔了怔,然后放下车帘,不再看那些桃树。
她让宁无受伤性命危重,已经被逐出冥司,以后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与她有关了。
唯一有联系的,也就是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了吧。
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小腹之上,虽依旧感觉不到什么,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玄衣人抬着轿子极快行走,但却不是去玉衡山的方向,玉烟不由紧张起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神君吩咐,要带您去一处安全的地方。”机灵的少女答道。
玉烟看这身边的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依旧是没见过的生面孔:“是神君吩咐的?”
少女点了点头:“神君说,帝妃此刻回玉衡山,恐又要遭小人暗算,所以让我等暗中将您转移至别处,玉衡山另有其他人扮做您而去,想必不久就可以将那些人抓住了。”
玉烟这才知道,自己离开冥司竟有这么多的打算,只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约莫半个时辰后,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下轿看去,却不由愣住,因为这个地方她来过。
这里白雪皑皑,红梅数株,红梅之间几座楼宇,是当年她和宁无新婚后的几年,宁无举办冬日宴的地方。
这里虽然风景绝美,但却不是她喜欢的地方,因为她在这里曾被宁无践踏的尊严全无,除了徒步爬山将身上的香气用汗浸湿了被他赠予那个集香人,他还迫她口舌之好,以及那晚他也第一次化龙,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这里也是她的屈辱之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君母君要将她送来这里,是有意还是无意?
应该是无意吧,毕竟她与宁无在这里的那些隐秘之事,旁人并不知晓,其中冷暖,只有自知,并不关旁人的事。
两个侍女手脚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好,屋子里也燃起了地龙,十分的暖和,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雪山之上安安静静,的确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
她在窗前坐了下来,静静看着那一树树的红梅,等着将来的到来。
她到雪山不久,宁无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并未看见玉烟的身影。
但他并未问起她,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直到又累了,才昏昏睡去。
————
侵天秘境。
“过来。”术攸向阿灼伸出手。
他显然见到了闵序和玉映,却并不惊讶或者恼怒,只是让阿灼过去。
阿灼正要走过去,却被闵序一把拉住,然后向术攸道:“术攸,这是我的女儿,这五百多年,承蒙你照顾了,如今,我们要带她走了。”
这时候,那颗黑色的雾气结成的头颅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扭过头看向闵序,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屑的情绪。
“过来。”术攸又说了一句,只是此刻语气已经加重。
阿灼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显然是害怕的,于是想要睁开闵序的手走过去。
闵序自然不会放,他将阿灼抱起,但阿灼却在他胳膊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挣脱他的怀抱向术攸跑去。
闵序和玉映心痛无比,孩子不认识父母,这是多么难过的事情。
术攸像是很满意,阿灼跑过去后,他便紧紧握住她的手,竟未责罚。
“滚。”他像是对闵序和玉映网开了一面,随即牵了阿灼的手就要离开。
玉映原以为他是暴戾之人,见到她和闵序必定要大开杀戒,却没想到他在接到阿灼后竟让他们离开,好像是她和闵序打扰了他的生活一般。
“前辈留步。”她上前阻拦:“前辈,阿灼是我的女儿,为何前辈要将她强留身边?”
术攸竟并不隐瞒:“因为你养不了她。”
玉映愣了一下:“我养不了她?”
这话什么意思?
术攸又看向闵序:“你可以,但是你来迟了。”
闵序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虽然是阿灼的父亲,但是没有尽到父亲之职,是术攸一直在抚养阿灼,此时他和玉映来要孩子,无疑就是人间那遗弃孩子的父母,待孩子长大后,又突然要拿回来,养父母自然是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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