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屋子,陈设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摆设也算用心。
虽不是翁季浓喜欢的风格,但也不错。
春芜知晓自家娘子的习惯,先伺候着翁季浓去沐浴再用膳。
翁季浓洗了好久才从浴桶里出来,像是要把一路上的尘土都洗净了才好。
洗完擦干身子,在侍女的帮助下给全身都涂上了润肤膏。
翁季浓平日里十分珍惜自己这一身好皮肤,便是在路上时也不忘了爱惜自己的皮肤,每日涂抹精油香膏,安定下来,更多从头到脚都护理了一遍。
粉白粉白的小娘子穿着嫩黄色的中衣,中衣的腰带系的紧,勾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细腰翘臀,与去年比,如今更有女儿家的娇态了。
厨房里的婆子贴心的把晚膳送到了各个屋子。
翁季浓早就饿得不行了,乌黑浓密的秀发随意挽了个发髻,趿拉着绣鞋疾步往外走。
春芜拿着外袍在后头喊:“娘子披件衣裳,外头冷。”
翁季浓将将在屏风旁立住,等着春芜帮她披上衣裳才去了外间。
闻着饭菜香,翁季浓食欲大增。
但翁夫人多年的教养到底没有白费,翁季浓便是饿狠了,也做不出狼吞虎咽的姿态。
只小口小口的咀嚼着食物,十分秀气。
等着婆子将餐具都收拾下去了,翁季浓才捏着绢帕掩着红唇,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打完嗝身边的身边的侍女还没有说什么,翁季浓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伸出食指竖着轻轻嘘了一声:“不要告诉宛嬷嬷”
宛嬷嬷是翁夫人给她安排的管事嬷嬷,为人不错就是有些啰嗦,翁季浓有些怵她。
看到春芜犹犹豫豫的没有反应,翁季浓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转身一瞧,果然宛嬷嬷就站在她身后。
翁季浓心里一咯噔,尴尬极了!
不过宛嬷嬷难得没有说什么,只说:“娘子起身站着走会儿,消消食,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事情还有许多事情。”
翁季浓赶紧应下。
宛嬷嬷这才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翁季浓围着屋子走了两圈,就受不住上塌睡觉了,这么长时间来难得的安稳觉,她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来。
翁季浓以前以为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个新娘,旁的都有其她人安排就好了,结果她也还是很忙碌的。
她们这般的人家虽不用她们亲手绣婚服,但也要绣个盖头意思一下的,还有送给新郎和他家人的绣品……
不过元家只有元琛一个人,她倒是轻松了许多。
翁季浓第二日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给元琛做了满满一箱子的绫袜和香囊。
翁季浓小声道:“我都没有给自己做过这么多呢!”
她的贴身衣物都由春芜她们做了。
秋梨贫嘴说:“这是元大都督有福气娶了您呢!看看这针脚多密。”
“娘子绣工一向好,日后元大都督的衣物少不得托您来缝制。”春芜也跟着说道。
这话翁季浓很是受用,笑嘻嘻的摆摆手,清清嗓子,娇气的说道:“我才不要呢!多累呀!”
春芜和秋梨都想到先前在吴郡的时候,娘子躲懒不愿做绣活儿,还是出发来武威郡的前几日,翁夫人突然来检查,才发现她大半年只做了五只半的袜子。
翁季浓剩下来备嫁的日子就被翁夫人束在身边赶制这些东西。
现在想想她们耳朵里都还有翁季浓的抱怨声。
第4章
那边元家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大婚的各个事项。
元忠仔细检查过新房后,吩咐人好生看守着,匆匆赶去前院。
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正气喘吁吁的在门房歇脚,见大管事来了,起身见礼:“阿郎还没有消息。”
元忠皱眉,又另派了人前往焉支山看看那儿目前是何情况,以阿郎的能力,那点儿小事,按说早该处理好回来了。
离大婚还有两日,若是赶不及回来就遭了,也盼着阿郎莫要受伤才好。
若突然生出事端,翁氏人该有不满了。
元忠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收到消息元琛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这下才把心放回肚子,又支人去翁家给几位郎君送了信。
到了大婚之日,卯时初刻,翁府大门打开,小厮拿着梯子在门头上点上两只大红灯笼,院子里也早就灯火通明,忙碌开了。
翁季浓正和侍女们撒娇不愿意起来。
“天还没亮呢!再给我睡一会儿吧!求你了!”
翁季浓说罢便孩子气的往被窝里埋。
春芜她们向来纵着她,犹犹豫豫地看向宛嬷嬷。
宛嬷嬷想了想:“只许再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翁季浓被宛嬷嬷毫不留情的从被窝里拉出来,眯着眼晕乎乎地坐在榻上穿衣裳。
待她清醒天色已经大亮。
翁季浓打量着屋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彤彤的一片,窗棂、花盆、桌案摆件上都沾着红双喜,连她身上也是极喜庆的红绸中衣。
恍惚间这才有了是她成亲的真实感。
面颊忽的一痛,翁季浓回过神,恰听到耳边的话。
因着见她吃痛,梳妆嬷嬷忙道:“娘子别怕,您只额角边有些细细的小绒毛,弄去就好了。”
秋梨笑嘻嘻的说:“我们娘子脸上平滑,毫无瑕疵。”
梳妆嬷嬷放下细丝线,擦了擦手,看着翁季浓通透粉嫩的小脸满意道:“正是呢!像翁娘子这般,肤色天生白皙细腻的,我都没见过几个,依我看过会儿到不如不上那铅粉。”
爱美的女儿家没有不喜欢涂脂抹粉的,但翁季浓不喜欢如今时兴的妆面,把脸涂得惨白哪里还好看得起来呢。
梳妆嬷嬷和翁季浓顶着宛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上完了妆,黛眉轻扫,双颊淡敷着胭脂,唇瓣上描着红色的口脂。
恰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美明媚。
宛嬷嬷脸色这才好转了,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她们娘子天生丽质。
翁氏在武威郡没有亲友,所以只有身边侍女嬷嬷们陪着翁季浓在屋内等着元家过来接亲。
申时三刻,外头响起锣鼓声,宛嬷嬷赶忙帮翁季浓盖上喜帕。
视线被挡住,翁季浓心里突然就开始紧张了,小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毫无主意的由着侍女扶到门口。
翁孟津拨开她的小手:“阿浓放心,大哥哥送你去。”说完在她前面蹲下。
翁季浓伏在兄长的肩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翁孟津背脊温暖,步伐稳健,仿佛她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翁季浓想起小时候,大哥哥总偷偷带她出府逛花会,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背着她,只不过那时他的背脊单薄,远没有现在宽厚,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想嫁人了,我想回家。”
喜帕里传来她闷闷的哽咽声,听得翁孟津心里难受,清了清嗓子想哄她开心:“阿浓乖乖的啊!方才我帮你看过他了,还算不错,阿浓不必担忧了啊。”
翁季浓抽抽噎噎的不回话,只耍赖的收紧手臂。
翁孟津把她稳稳地放入轿内,一点点的抽走被她攥在手心的衣摆,狠心说:“大哥哥在这儿等你三日后回来。”
手心一空,翁季浓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外面一阵起哄声,起轿了,她掀开喜帕,慌张的往后看,却只看到火红色的轿壁,眼泪瞬间簌簌直掉。
秋梨跟走在喜轿旁边,听到自家娘子的哭泣声,心疼的不得了,看了看周围,偷偷掀开窗帘:“娘子。”
秋梨手腕用力往她膝上丢了一团绢帕。
翁季浓泪眼朦胧地拿起来展开,绢帕里包裹着三个冬瓜糖,翁季浓打着哭嗝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也不知秋梨藏了多久,外头的一层糖霜都被捂化了。
翁季浓也不嫌弃,捏着糖送到嘴里,甜丝丝的,抽抽哒哒地吃着糖,心里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喜轿绕着城东走了两圈才在元府大门口停稳。
翁季浓把绢帕塞到袖子里,理好喜帕,沉吸一口气。
轿帘被掀开,虽盖着喜帕,但也感觉眼前一亮,接过喜嬷嬷送到手里的牵红,另一端便是在那人手里了。
大哥哥说他也挺好的,也不知道是哄她还是真的。
接下翁季浓懵懵懂懂听着喜嬷嬷的话一一照做,等到坐到新房的时候腰都累得站不直了,不过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呢!
与方才的热闹不同,屋内安安静静的,好像春芜她们也出去了。
翁季浓只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支呀——”屋门被推开。
来人沉稳的步伐声像是一步一步敲在她心上,翁季浓捏紧绢帕,生怕自己会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心口。
眼前的景象看不清,翁季浓只能垂着头看地面,慢慢的,一双黑面红边的靴子映入眼帘。
这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想起一件事儿,他的脚这般大,也不知她做的绫袜他穿不穿得上……
第5章
就在翁季浓胡思乱想的时候,喜帕忽然被挑开,眼前一亮。
翁季浓目光慢慢上移,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玄色婚袍衬得他宽肩窄腰,体态健硕,可以想象出衣服下有副极好的身材,她不敢细看,仰着头便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
剑眉黑目,眼廓格外深邃,鼻若悬胆,面部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微抿着唇再加上他小麦色的肌肤让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翁季浓眨巴眨巴水雾蒙蒙的眼睛,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哥哥并未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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