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坐不住了,心里一坠:“大人”轻轻唤了唤。
赵翊只唔了一声。
“大人您不要不理妾吗”女子委屈极了,眼里闪动泪光,楚楚可怜。
赵翊眯了眯眼睛,忽而又笑了,拎起她垂落的一缕黑发放在手里玩:“自己来”
女子的眼睛睁得硕大,不可置信,怯怯地又唤了他一句:“大人”
“听不懂话吗?”赵翊拉了拉缠在指尖的女子的乌发。
“妾明白了”女子声音略加颤抖,解开了衣裳,向背后望了一眼,白着脸:“大人,奴婢们都还没退下呢。”
“麻烦死了”
女子便不再说什么,窸窸窣窣的将衣服脱了光。每个女人都是不同的,有的像邓节一样纤细,有的像眼前人一样略微丰腴,不一样有不一样的美,也有不一样的快活。
赵翊仍是箕踞地坐在软垫上,他看着面前女子美艳的脸庞,微羞涩的神情,和轻咬着的发白的下唇,什么也不说。
女子不解的望着他,眼里情不减。
赵翊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
“妾不知”
赵翊笑道:“喜欢你的声音,你咬着唇不做声,怎么讨我欢心”
女子便吻着他脸颊,就在女子要吻上他的唇时,他忽然错开了,笑了笑,声音喑哑地说:“除了这里。”
赵翊不许人吻他的唇,自然他也从不吻任何人。
司马煜这方关押好了邓节,便去复命,还不等进院子就听见女子的呻·吟声,他立刻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蓦地还舒了口气。
等了许久里面的声音方才听,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圆润的美艳的妇人款款的走出来。
司马煜跺了跺发麻的脚转身进去复命了。
赵翊敞着衣襟听司马煜说完:“你还说什么了?”
司马煜道:“再就什么都没说,言多必失,怕给主公添麻烦。”
赵翊冲他笑了笑:“没说好,走,随我再去见见她”说着起来系衣带,见司马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话说?”
司马煜立刻摇头,他心里想劝他们主公多少节制一些,可他跟了赵翊这么多年,清楚他们主公别的毛病没有就好女色,劝了也没用。
再看赵翊那边已经穿好了衣裳,推门要出去了。
……
地牢里,金儿冷得簌簌发抖。
邓节看着金儿一张惨白的小脸,思忖了片刻,起身将被褥给她裹上,金儿受宠若惊地道:“夫人”
邓节漫不经心地道:“披上吧,免得受了寒。”说些自己也披上了厚褥子,对上金雁儿双感激的眼睛,邓节只微笑了笑。
金儿忍不住又道:“夫人,我们回江东吧。”
邓节无奈道:“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金儿道:“夫人,那赵翊他对夫人也不好,连周公子一分都不及,如今又被关在地牢,夫人,您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我们还是回江东去吧……”
只听几声笑,邓节登时脑中嗡嗡作响,再瞧,赵翊正从石梯上走下来,悠悠地说:“怎么,想回江东了?”
邓节若无其事,淡淡地道:“自小便不曾远离亲人,如今已嫁入府中数月,确实稍感思乡。”
“好一张利嘴”赵翊走到她面前,指了指缠绕在门上的铁锁,司马煜立刻打开,赵翊笑道:“人说三寸肉舌可破百万之师,你这张嘴虽不知能不能破军,却利的像刀,就不要再藏拙了。”
邓节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赵翊道:“猜猜,我为何要关你。”
邓节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是女子的胭脂水粉香:“妾猜不出来。”
赵翊笑道:“邓节,知情不报也是死罪。”
邓节抿了抿嘴唇,心中略有挣扎,赵翊却抚过她的耳,手指穿过她的发,将她固在面前,俯在她耳侧低语:“你夫君周蒙的尸身在柴桑,你可想知他的头颅在哪里?”
邓节喑哑地说:“他的头颅在颖都?”周蒙当年死得异常悲凉,死后更是身首异处,江东父老,闻者莫不为之悲伤落泪。
赵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邓节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睁开,冷静如常:“大人既然已知道我知情不报,想来也全都知道了,又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大人对我也还没有动杀心吧,将我关在这里不过是怕遇着风吹草动,我会去向他们通风报信。”她反过来问他:“大人是要开始着手除去拿着眼中钉了吗?”
赵翊不置可否,仍是笑看着她。
邓节震惊道:“大人难道真的要杀天子吗?”
“有何不可?”
“大汉国祚连绵四百余年,大人的父亲尚不敢弑君,大人若是如此,会受尽天下人的唾骂”
赵翊毫不在意,笑道:“我不想杀他们,可是他们要杀我啊”
邓节只觉一阵寒意,再想那几次同他敦伦,如临深渊。
邓节稍微踟蹰,又坚定地道:“大人不会杀天子的,杀了天子便授人以柄,天下诸侯会群起而攻之,大人不会那么傻的,所以大人也不会杀我,但大人您将我关起来,就不怕打草惊蛇,让他们戒备吗?”
至此,赵翊终于朗声大笑,揶揄司马煜道:“文正,你看,我的夫人一点不逊色于你们这些男人,嗅觉敏锐得很呐。”而后他收了笑,凝视着她,片刻后,他淡淡地道:“你这般聪慧,可以我没有先周蒙一步娶你为夫人。”他不欲再与她说什么,转身离开,又停步笑道:“非是打草惊蛇,而是有人想以此暗害于你,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说完便离开了。
第十章
正午将过,一中常侍行色匆匆的穿过廊院,左右环顾,只见阳光将墙壁晃得像是镀了层薄光,稍稍定睛,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闪进后门。
“当真?”蒋姚的声音从密密的珠帘里渗出来,她已是压得极低了。
“千真万确”中常侍手微微挡嘴:“赵翊已经将邓节关在了地牢里,听闻正在严刑拷打,夜里还经常能听到地牢中传来的哀嚎声。”
蒋姚顿时打了个冷战,面露难色:“不然还是作罢吧,姐姐她与我无冤无仇……”
“夫人!”中常侍打断了她:“行大事,最忌优柔寡断,如今赵翊的所有兵马均集在官渡一线,倘若真的能将龙虎精骑引开,那颖都就是我们的了。”
蒋姚仍是心中惴惴,道:“父亲那边呢?”
中常侍说:“大人自然是站在夫人一侧的,如此更是增添起兵的胜算,夫人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蒋姚听此,才下定决心道:“好”
……
邓节被关了有十日了,虽然是关,但吃食用度无一亏待,那日赵翊走后,司马煜便又送来了几床被褥,还有一盆炭火,地牢中的阴冷被驱赶殆尽。
邓节心中暗暗掐了掐时日,觉得已经过了有十日,此刻外面应快该到了寅时,侍卫刚送来了热水,她便起身清洗。
一打湿脸,耳边便传来了脚步声,邓节取过帕子擦净脸,方才看清眼前的人:“大人”语气并不惊讶。
赵翊自从那日离开后便再没来过,邓节一见他便清楚,十日前投下的饵今日终于要钓上大鱼了,那条大鱼或是天子刘昭,或是贵妃蒋姚,又或是别的所谓的汉室忠臣。
而他此来,表示请她去当看客的,亦是为了敲打警醒她。
杀鸡儆猴,是他惯用的手段。
“大人,可有事?”她随心知肚明,却仍然沉声问道。
“请夫人上早朝”他面带笑容,纵使他已收敛了刀锋,但他的眼中仍然冷冽异常。
他挥了挥手,奴婢便送上了华丽的衣裙,为她更衣打扮。
赵翊不急,就随意的坐在这牢房的榻上等她,看着奴婢们为她梳妆。
奴婢们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便已将邓节打扮完毕,赵翊懒散从榻上起来,随手理了理朝服,笑道:“请吧,夫人”
邓节随在他身后,方一出牢房,那初生的朝阳便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站在原地目眩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大人,您真要如此做吗?”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哀凉。
赵翊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刺目的阳光下他亦轻眯了眯眼睛。
邓节凝望着他,开口说:“大人,血染朝堂是会留下千古骂名,为千夫所指的,大人,您就不怕吗?”
赵翊也在看着她,他那双见惯了战场杀戮,朝堂风云的眼睛在没有了笑意时显得格外的冷酷无情。
他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本是干燥温暖的,但她却觉得犹如蛇一般冰冷,他微带着笑意说:“我是为铲除逆党,匡正朝堂,夫人说,我有何可惧?”
邓节闭上眼睛,只轻轻叹道:“罢了”
……
另一边,宫墙内则显得各位的压抑,蒋贵妃的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色,即便身着华服也难掩憔悴,她一遍遍的询问:“父亲那边怎么样?”
中常侍便回答:“夫人放宽心,只待赵翊进京上朝,长水校尉种辑便会立刻包围皇城,只凭司马煜手中的一千禁卫军,赵翊无论如何是活不了的,况且宫中还有您的父亲和三十名死士,您的父亲是车骑将军,赵翊不会是他的对手。”
蒋贵妃仍觉心中忐忑:“可是这是都没有提前知会陛下,陛下他……”这次行动原本是想等到赵翊离开颖都陈兵官渡时再发动,突然的打乱计划,是蒋贵妃和她父亲两人做的决定。
蒋贵妃此刻心中不安。
中常侍打断道:“夫人”叹了口气:“夫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五日前赵翊真的将部分的龙虎精骑抽调南下,另一部分则陈兵颖都城南的许地,只要我们奋力一搏,胜算总会比起先计划的要大,况且那赵翊再老辣,也不过弱冠,又能强过他父亲多少?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中常侍又道:“您是陛下的贵妃,您的腹中是陛下的骨肉,是未来的天子,只要能除去了赵翊,陛下又怎么会同您计较这些呢?况且,如果让陛下知道您利用了那邓氏长女,陛下就算不动怒,心中难道就不会有所芥蒂?”
他说:“陛下到底是善良宽厚,重情重义的人,夫人您也不想陛下将您视如蛇蝎吧?”
蒋姚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点头,道:“赵翊此刻人在哪里?可进了宫门?”
中常侍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说:“恐怕还要三刻过后,他的车架才能驶入宫门。”
中常侍为蒋贵妃倒了一杯热茶:“夫人喝些水,坐在这里稍等便是,若是城门一关闭,便是种辑将军门成功了,剩下的便是身在太极殿中的赵翊,太极殿中已经部下了三十个功夫好的小黄门,还有老将军他们。”
蒋贵妃接过茶水,望着泛着层层涟漪的茶汤不做声。
中常侍说:“就算是失败了,种辑将军们被赵翊抓了去也不会供出夫人,无论受什么严刑拷打都不会,他们是汉室的忠臣,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
马车辘辘行驶,刚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何时却已经乌云密布,层层压来。
邓节一路上都不曾开口,直到马车驶入宫门,邓节方才推开窗子,狭长的道路两旁是高耸的宫墙,从下面看去黑色的宫墙好似与乌黑色的天连在一起,一股骤然的压迫感让她难以喘息。
赵翊说:“将窗子关上,别再望了,兴许哪一面宫墙后早已埋伏了弓。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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