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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赵翊便离开了,并没有要留在她这里过夜的意思,他还有军政没有处理,今夜怕是又要到很晚才能休息。
    ……
    赵翊的营帐离邓节的营帐并不近,需要走一阵,司马煜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会儿,赵翊问司马煜道:“你觉得邓节是怎么的人?”
    司马煜一愣,挠头道:“夫人……夫人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也算是个聪明的人,不过要说到底是怎样的人,属下觉得,大人您慧眼如炬,肯定是比属下看得更清楚的。”
    赵翊回头瞥他一眼,稍显凌厉,转而微皱起眉头,快步离开了。
    司马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难道拍马屁也能拍出错来?
    第十七章
    赵翊回到帐中与众将军们商讨下一步的作战方略,似乎是打算派兵佯攻白马。
    商讨后,又独自处理了军政,待闭眼休息时夜已经过了大半,天边隐隐的亮起了鱼肚白。
    他的睡意仿佛也渐渐地散掉了,从怀中抽出来一把匕首,他行军向来是夜不脱铠的。
    他将匕首□□,反射出凛凛的寒光,透过匕首的刀面,他看见了自己那双狭长而又充满锐利的眼睛,他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而后将匕首入鞘,冷冷地道:“来人”
    值夜的小兵进来:“大人”
    “将司马煜叫来”他如此吩咐。
    “诺”
    不一会儿司马煜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他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困的头上像是坠了铅,慌慌张张地道:“大人”
    赵翊坐在榻上,半低着头,整张脸都陷在黑暗里:“去,派一队斥候穿过颍川,到江东去。”
    司马煜的困意瞬间被抖没了,提剑惊诧道:“大人!”
    “去”他地声音有些喑哑。
    他的脸埋在光线的死角里,埋在黑暗里,他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她,相信他们。
    他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
    “诺!”司马煜一行礼,转身便去了。
    终于,天边的太阳升了起开,第一缕阳光串过窗口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睛,方才适应这光照,蓦地,他穿着一身战甲起身离开了。
    又是一夜未眠。
    ……
    五日后,清晨
    “夫人,该走了。”金儿叫她。
    邓节挂上剩下的一只珍珠耳环,起身上了马车。
    金儿随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八角食盒。
    待马车行驶起来,金儿先是给邓节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块摆放整齐的精致的糕点。
    “这是……”
    “夫人猜这是谁送来的?”金儿笑眯眯地问。
    “天子”邓节也不知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脱口就说了出来,兴许是她一直都在想着他,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天子?”金儿皱着眉头:“怎么会是天子呢?夫人您糊涂了吧”她说:“这是太尉大人命人送来的。”
    邓节拿起来一块,是软的,喃喃道:“太尉大人”她没想过赵翊会事这样心细的人。
    “是啊,太尉大人送来的”金儿道:“夫人您怎么想的,竟然会想到天子哪里,天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赏夫人糕点。”
    邓节舒展的笑了笑,说:“是,金儿说的有道理”说着举起手里的糕点,道:“这一块就够了,剩下的赏你了。”
    金儿如获珍宝:“谢谢夫人。”她已经好久没吃上这样的糕了,一得赏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糕点是甜的,然而邓节此刻吃起来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此刻已然和邓盛断了联系,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不知邓盛是否还会依照原先的计划趁着赵翊出兵官渡攻打颍川。
    她不知道。
    或许天子可以得到邓盛的消息,她望着不远处天子的马车如此想到。
    突然间,马车一阵颠簸,战马嘶鸣,邓节左肩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上。
    “没事吧夫人”金儿慌乱的搀扶她。
    却听车外响起了阵阵厮杀声,叫喊声,哀嚎声。
    “不好了,夫人!”车夫在外颤抖的说:“夫人,又敌军突袭!”
    邓节一把推开了车门:“你说什么?”然而话未落地,她便眼见着不远处一个士兵的头颅被长戟一击砍落,鲜血喷洒出来。
    她的脑中一阵空白,像是被抽光了魂魄。
    “夫人”“夫人”她的耳边是金儿哭喊的声音。
    车夫仍在叫她:“夫人,快走吧!是吕复的兵!”
    邓节方才缓过神来:“吕复”她所在的位置是行军的最后方,这里押送的全是粮草,吕复这是要断赵翊的粮道。
    “太尉呢?太尉大人在哪里?”邓节叫道,仿佛失了心智,她看着不远处天子的车架道:“天子呢?天子还在这里!”
    “夫人,那辆天子的马车里其实并没有天子!是空的!”车夫喊,满头大汗道:“快逃吧!夫人!”说着用力的将邓节扯下马车。
    邓节似乎是失了神,她眼见着车夫一边厮杀,一边拉扯着她逃跑,她还看见一旁被砍到在地的士兵,看见他的肚子被豁了开,看见血和肠子流了出来。
    她的脸上喷溅上了滚烫的液体,她身上穿的锦缎破开了,到处都是哀嚎惨叫的人,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失去了听觉。
    “夫人”
    “夫人”
    恍惚间她听见了金儿的哀嚎,她回过头,看见金儿还在刚才的马车旁,金儿没有跟上来,她们之间越隔越远,金儿的脸上全都是血,正伸着手,仿佛是要抓住她,又仿佛是在向她求救。
    然而邓节却没能回去,她被车夫越扯越远,金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是不见了。
    ……
    “大人!”
    “大人!吕复派兵偷袭了辎重部队!”司马煜焦急的驱马至赵翊面前报告。
    赵翊骑在马上,他的眼眸异常平静,这平静在此刻甚至令人觉得冷酷。
    司马煜抱拳道:“大人,辎重部队被团团围住了!”
    “粮草呢”赵翊平静地问。
    司马煜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转而回答:“粮草经大人吩咐,早在前几日就暗中转移了出来,辎重部队里并无粮草。”
    赵翊勒着缰绳,道:“命赵爽围困,按原计划全部歼灭敌军。”
    司马煜震惊地看着他,蓦地道:“大人,夫人,夫人她还在里面!”
    赵翊漠然地看着他。
    司马煜心中明了,低头一咬牙,道:“诺”
    阳光格外的明亮,赵翊看着无云的碧空,一时沉默。
    就在今早他收到了斥候的来报。
    “江东确暗中集兵北上”
    “邓盛以狩猎为名,以至柴桑”
    “江东以水路抄至寿春”
    赵翊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挡住那太阳,然而阳光依旧从空隙间穿过,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而又阴沉。
    要杀她的并非是他,而是邓盛。他的狭长的眼睛刀锋一般凌厉。
    良久,他方才放下了手。
    但他的眼睛仍有些模糊,就在这模糊间,一人骑马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不好了!天子……天子他不见了!”
    赵翊眉间一紧,冷声道:“你说什么!”
    “天子……刚才属下照例去给天子送早膳,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就贸然的进去了,却发现天子……天子已经不见了!”
    “废物!”赵翊突然震怒。
    军师程琬驱马上前,说:“大人,此刻要紧的是找回天子,应当立刻下令给赵爽将军改歼灭为突击,否则万一天子在里面恐怕凶多吉少,大人即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等赵翊下令,程琬便立刻叫来裨将赵雄,道:“立刻通知赵爽将军,务必以天子平安为第一要务。”
    赵雄遂令命而去。
    ……
    车夫拼命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此刻他们躲在一个僻静的丛林中,茂密高大的丛林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是最好的掩护。
    车夫的身上布满伤痕。
    “你……得立刻止血”邓节说道,她似乎在努力的维持镇定,但发抖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她。
    “夫人,夫人”车夫制止了她,他的脸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他说:“夫人,属下已经活不了了。”
    他靠在树干上:“夫人,您要逃出去,去找一个叫弋三的人,夫人您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能帮助您回到江东的!”
    邓节震惊道:“你!”
    车夫摇了摇头:“属下对不住夫人,一直隐瞒着夫人,属下是江东的人。”他费力的咳嗽,身下的鲜血早已经流了一地,他道:“属下!属下没有想到赵翊他这么早就动了杀意,属下更没有想到他他竟然……”
    他悔恨地说:“早在赵翊他把辎重部队的粮草调走,以枯草代替时,属下就应该猜到赵翊是要
    引君入瓮,借刀杀人!更不要说他连天子都调开了,只留一架空车!”
    他说:“是属下错了,是属下害得夫人身陷险地!”
    “别说了,别说了!你的血……”邓节颤抖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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