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卖书的确是不太好卖的。
许珍等了一日,又来了个年轻男子,用两块干净的胡饼换了本书,带回家研究去了。
许珍在角落蹲一整天,腰酸背痛,悔不当初,决定以后还是一切随缘吧。
之后几日,她照顾小叫花,并且尝试和小叫花聊天。
可惜小叫花惜字如金,不曾开口。
许珍闲得无聊,给小叫花喂药时候,忍不住逗她。
“你到底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八岁?六岁?”许珍抬手让小叫花坐直身体,“起来喝药。”
小叫花穿着过分宽敞的大袖衫,袖子卷成厚厚鼓起的样子,下摆长的几乎可以当床铺。
她屈膝端坐,双手托碗底,嘴唇贴杯口,汩汩地喝了下去,喝完后将木碗还给许珍。
许珍捏她脸:“喝药倒是一点没客气,为什么不理我,你这个偷书的。”她说着顿了顿,补充道,“但读书人的事不叫偷,你是不是读书人?识不识字?”
小叫花转过头看了许珍一会儿,依旧直着身子,目光微垂,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明明是小小的一只,眼尾的刀疤却添上几分带着沧桑的肃穆。
许珍这几日已经习惯,便不为难她,笑道:“行了,这是今天最后一贴药,喝完坐会儿,别直接睡。”
小叫花复而抬头看她。
许珍也看着她。
迎着日光,她忽然发现,小叫花的眼底似乎多出几分深蓝色,像是酝在黑曜石中的花纹,非常漂亮。
果然是有胡人血统的。
邻里小孩爱拿胡人开玩笑,说这群人是吃生肉,喝热血的怪物,千万接近不得。
许珍作为穿越者,自然不会这么想,这会儿看到了这双眼睛,反倒非常喜欢,想看的更深切些。
“你是胡人?”许珍问,“哪个族的?”
她问着玩,没抱什么希望。
未料小叫花竟张了口,哑成锯子摩擦的声音响起,很难听清楚。
许珍有些惊喜,身子探前问:“哪里的?”
小叫花闭了会儿嘴,开口道:“谢谢。”
许珍得到道谢,十分开心,觉得这小叫花真是个懂礼貌的小孩子。
她继续和小叫花聊天,聊了会儿,小叫花并没有怎么回答,只是神色平淡的端坐着。
许珍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身体尚未康复,便挥挥手,让她继续休息。
木门关上,门内全然静谧无声。
许珍踏着草鞋回到自己屋中,准备小睡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开销,忙跑到柜子边,将存款全部翻出来数了一遍。
发现自己只剩二十多个铜板以后,她痛苦的捂住了头。
太穷了。
看来除了做好事之外,赚钱也很重要。
许珍将钱袋藏回去,跑到厨房抄起一块肉饼,用油纸裹着吃了几口,快步走出了门。
门外人声鼎沸,行人脚步匆匆,远处马蹄嘶鸣,似从天边传来,抬眼望去,见群峰连绵,苍翠重叠,烟雾缭绕,晕染成画。
偶尔冷风袭来,光摇波荡,吹的人裙摆飘带齐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