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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袄袖微微一绊住,紫檀一双清澈的眉眼一下怔住了。
    婉侧妃的上臂上,竟然有一个红珊瑚一般颜色的守宫砂————这么一来,王爷竟然没碰过她。
    紫檀怔怔地盯着那颗守宫砂,却见孙嘉容慌乱的拉下袄袖,似乎有遮掩的意思。
    紫檀忙移开了眼睛,跟孙嘉容行了礼便离开了。
    黄莺儿看到紫檀走远,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侧妃为何……明明咱们在这府里已经如此落魄,再被紫檀瞧了去,指不定又要被那些婆子给轻贱。”
    孙嘉容望着窗外的雪,自然是没应黄莺儿的话。
    她不像黄莺儿那般蠢,有时候做人就要主动示弱。
    不懂得示弱,便会落得刚强易折的下场。
    她恨极了苏玉瑶,可是这事儿不可以表现出来,她不仅要恭敬着苏玉瑶,且还要利用紫檀的嘴,将守宫砂依旧在的秘密转告给苏玉瑶。
    她要示弱后,再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苏玉瑶那个贱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打死。
    黄莺儿以为孙嘉容已经在佛堂里被收拾的没了脾气,不由蹲在窗户前生闷气。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苏公公便来了,“恭喜婉侧妃,咱们王爷说了,娘娘是被恶人蛊惑的才放了高利,这会子已经查清楚了,娘娘可回清芷园。”
    孙嘉容清雅的脸儿上细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算计。
    黄莺儿听见了这句,不由跪在地上恭喜孙嘉容。
    孙嘉容轻颦薄怒,径直伸手捏住黄莺儿的下巴,“最近见你打扫佛堂很是拿手,且留在这里,一辈子好好侍奉佛祖。”
    苏公公侧目看向婉侧妃,随后又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黄莺儿,眉目里闪过波澜不惊。
    这些侧妃侍妾的总是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不像那位正主儿有本事,直接就按着王爷收拾。
    而苏公公嘴里的那位正主,此刻正窝在贵妃榻上,手里攥着一本子酿酒的古书,背对着晋王闹脾气呢。
    晋王坐在贵妃榻的一侧,径直看着她婀娜苗条的背影,目光微微上移,就看到她晶莹如玉的后颈肌肤。
    他原本是不喜女子善妒的,可是看到玉瑶这幅模样,又不由得起了怜惜的心绪,道:“人要各尽其用,本王带你下扬州,她自然不能继续在佛堂。”
    他一走,京中自然会有人生事,孙嘉容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是个可用的人。
    玉瑶却不知道他此刻的打算,只是听到了他那句,他带着自己下扬州,孙嘉容自然不该继续呆在佛堂里。
    玉瑶转过身来,手里紧紧攥着书,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晋王,半晌樱唇却一弯,脸带苦笑,“是了,带着我去是抬举我,抬举我,自然也不能冷落了旁的。毕竟旁的也是心尖儿上的。”
    听到这话,晋王浅淡的眸子里忽然微微一怔。
    她并不是个爱计较的女人,也极少说这种话。
    而他虽说心思缜密,对孙嘉容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偏生他又是个寡言不爱解释的。
    两人就这样尬着,忽然就见玉瑶起身拿起斗篷,拉上风帽,利落的将长发束在风帽里,朝着晋王凶蛮的微微推了一把,“呵,我不去什么扬州了,我要回太师府。”
    晋王见到她凶蛮娇俏的模样,不由气极而笑,“你自幼长在太师府,可知道女子七出之罪?”只是嘴里说着律法规矩,手却不由自主的将她圈进怀里,低低哄着,“不是你走,她就要出。”
    玉瑶声音冷冷,“哼,不是我走,她就出?那么王爷就是看她清雅秀丽,又舍不得让她在佛堂了?”
    玉瑶嘴里怼着他,可是心里却不好受。
    晋王将她抱在系上,修长的指尖微微拂过她的眉心,道:“本王一走,京中自然有人盯上晋王府,朱侍妾不顶用。”
    听到这里,玉瑶一双似水澄澈的眼睛立刻一顿,明显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晋王勾唇一笑,将她抱在贵妃榻上,道:“不回太师府了?”
    “回!怎么不回。”玉瑶嘴里故意说着,手上却把披风脱下来,挂在了一旁的黄花梨凤纹衣架子上。
    晋王起身,端起桌上的青釉莲瓣茶盏细细地喝了口茶水。
    两人坐着说了会子话,到了快歇息的时候了,只见苏公公进门,朝着晋王道:“王爷,秦将军的未婚妻子吕淳婳出事了!”
    “吕淳婳?”玉瑶微微蹙眉,看着苏公公。
    苏公公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可不是嘛,听说大婚前紧张,乱吃了江湖郎中的养颜美容药,这会子吐血昏厥了。”
    “吃养颜美容丹会昏厥?”玉瑶嘴里轻轻喃着,一双眼睛不由看向晋王。
    第43章
    清芷园里, 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棕褐色的宝相花纹的窗户微微开着, 正在透气, 天空悬挂一轮明月,极为皎洁。
    正对着皎月的黑木檀木琴桌上琴声泠泠。
    婉侧妃孙嘉容一身紫藤色绣花罗裙, 耳珰在脸侧微微轻晃。
    东风起, 衣衫飘动,手指拨动琴弦,看上去容色极美。
    今日清芷园的奴才们都极为开心, 他们都觉得主子回来了,日子会好过了。可是孙嘉容的琴声里却带着一股细不可查的煞气, 特别是想起玉瑶, 手指拨琴的动作更是显露出十分不满来。
    站在红木竹节花几旁的小丫头雪青, 一双秀丽的眼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孙嘉容。
    她是刚刚进府的丫头,一来府里就被调拨到了清芷园。
    清芷园的旧日的奴才都欢天喜地的, 她却很快察觉到了孙嘉容的细小情绪。
    “听说王妃要随王爷, 外出游历?”雪青一双弯弯的眉毛蹙起, 声音很是清脆。
    孙嘉容停住手中拨琴的动作, 一双清雅的眸子侧回头,微微扫了雪青一眼。
    见她脸儿秀丽,皮肤又白嫩,不由勾勾唇道:“别以为在我这清芷园里皮相有用。”
    雪青弯弯唇,道:“奴婢可不敢,奴婢只要伺候好主子就够了。”说着捋起衣袖, 只见她雪□□嫩的上臂上并没有守宫砂。
    “奴婢乃是下贱不干净身子,怎么敢用皮相。”雪青伏在孙嘉容的脚边,一双手儿紧紧环住孙嘉容的小脚儿,秀丽的脸儿微微贴在她的小腿上,腻声道:“好主子,只要主子赐给奴婢一个俊俏的小厮……”
    孙嘉容见她这般荒淫无耻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冷声道:“你如何进的王府?!”
    雪青轻声一笑,手指顺着孙嘉容的小腿儿微微游移,“好主子,外出游历正是好下手的时机不是?!主子觉得追问奴婢进府重要还是除掉眼中钉重要?”
    雪青是使了银子买通管家,才进来的。
    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着好好替孙嘉容办差,博得她喜欢。
    她看出了孙嘉容的心气和手段,她觉得跟着这样的女人就算不是走上人生巅峰,至少也命不会差。
    尤其是除掉那位正妃后,将来孙嘉容成了正妃,她的荣耀和后福自然跟着。
    孙嘉容脸含微笑,灯烛台上的烛光微微一照,娇丽无限,她弯身将雪青扶起来,“那你说,我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扬州粮银出了事儿,那边儿还有水灾,以奴婢看,侧妃不如在清芷园组织募捐,让孙老爷邀请商贾名流,多多募集些银子。倒是解了王爷的难处,且露头露脸的显示显示。这样极有面子的事儿,您猜着王爷下扬州会选您在府里主事,还是无所作为的朱侍妾呢?”雪青笑着说着,随后拿着银剔子微微拨了拨烛花。
    孙嘉容笑了笑端起茶盏,朝着雪青道:“好丫头。”
    没过半个时辰,整个清芷园就热闹的不成样子,大张旗鼓的搞起了募捐。
    苏公公正赶着去前殿,听见清芷园里闹哄哄的,便捉住了清芷园的一个婆子问了两句。
    听那婆子解释完,苏公公心中便明了。
    一张微厚的唇勾了勾,心里道:这婉侧妃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这个时候,跟个油灯似的,非要亮一亮,显摆显摆威力。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思去管这个。
    现在王爷和王妃正准备去秦府,看看因为乱吃养颜丹而吐血的秦玄策的刚娶的妻子吕淳婳。
    秦府,因为是秦玄策大婚,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奴才们也都穿得色彩缤纷,色彩鲜亮,只是院内却很安静,跟前院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大大相反。
    秦老夫人见晋王和玉瑶来了,忙迎了出来。
    秦老夫人朝着晋王和玉瑶行礼,晋王淡淡应声,玉瑶忙扶起老夫人,问了声吕淳婳的情况。
    秦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是上火长了口疮,因为紧张服用了什么美容丹,结果出了问题,生了一身的疥疮……”
    “疥疮?”玉瑶看了秦老夫人一眼,道:“养颜美容丹都是下火的,怎么能攻出一身火气疥疮来了?”玉瑶声音清脆,带着一抹娇墉。
    秦老夫人听到玉瑶那娇慵又清脆的声音,再加上话音里带了一抹关切,秦老夫人顿时放下了心里的防备,挽住玉瑶的手道:“疥疮倒也罢了,现在浑身瘙痒难禁。”
    晋王听到两人的话,看了看认真听着秦老夫人说话的玉瑶,默然半晌,随后转身慢条斯理地朝着秦玄策的待客书房去了。
    玉瑶见他走了,便知道他是素来不喜听这些闺房事儿的,索性也便跟秦老夫人说起吕淳婳的病情来,“可是请太医过来瞧了?”
    “我们秦家和太医院院判有些旧日的矛盾,不方便去请太医,寻了高明的大夫来诊断。”秦老夫人面漏愁容。
    “那大夫说不单单因为美容丹,兴许是被什么人给传染了。”秦老夫人说了这句话,便朝着新房的方向扫了一眼,“好端端的在闺房里,不接触外人,怎么会被传染……”
    秦老夫人是话里有话,她是个保守的女人,原本听说吕淳婳是吕大人的义女就有些不乐意。
    但是经不住秦玄策喜欢,也便点头应下了。
    可不想,这一进门又是疥疮又是被诊断被传染的,秦老夫人心里就有些芥蒂,总觉得吕淳婳是个不吉祥的女人。
    玉瑶听出了秦老夫人的意思,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秦老夫人进了新房,临入门口时,转身朝着秦老夫人道:“被传染不一定是接触了外人,吕小姐是守礼的人,不会如此。”
    秦老夫人听到玉瑶的话,先是一怔,随后见玉瑶坦率的进门。
    不由震惊的睁圆了眼睛,一般人听到传染二字,早就慌乱的避之如瘟疫,可是这晋王妃却神态萧然,且冷静智慧。
    她进门见一个郎中隔着纱帘儿为吕淳婳诊脉,搭脉好一会儿,道:“秦少夫人,是风热袭表,肺卫失宣,再加上用了养颜丹,一下催发了急性荨麻疹。”
    “可是,为何这荨麻疹这般大?”秦老夫人坐在一旁的灯挂椅上,眉头微微皱着。
    “秦少夫人身子弱,起这般大也是合情合理。”那个郎中坐在圆桌旁,一边写着方子一边道:“还是要尽快针炙服药,否则这些麻疹包破了,就会溃烂,会留下满身的疤痕。”
    秦玄策走到门口,听闻这话,忽然脚步一停。
    秦老夫人见自家儿子进门,忙走过去道:“说让你娶吕二小姐,非要闹着……”
    秦玄策侧目扫了秦老夫人一眼,“我就是看中了吕淳婳,我只娶她。当初晋王殿下执意娶苏太师嫡次女,如今不也挺好的。”说完偏偏头,折腰侧目看向玉瑶,“得嘞,你也在啊。”
    玉瑶听到他这难听的话,不由瞪他一眼,低低咕哝一声道:“嫁给你才真是亏了,这身疥疮生的好。”
    秦老夫人耳朵背,没听清楚,只是皱眉呵斥秦玄策无礼。
    玉瑶见秦玄策被耳提面命的挨训,不由弯唇一笑,神色中带着三分薄怒,又含着七分娇艳。
    秦玄策秀眉星目越过秦老夫人,直接落在玉瑶身上,半晌见无人便直接逼近过去,颇为毒舌道:“若非当年晋王爷提亲,我便早娶了你回来,日日欺负哭你。”
    只见玉瑶一人站在窗前,樱唇微勾,面含清冷嘲讽,艳丽不可方物。
    秦玄策皱皱眉,怎么这苏玉瑶跟晋王成了一个面瘫脸模样,动不动也嘲讽人,不似先前好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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