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不足以触碰。
远,不足以相离。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女子绣鞋踏过废墟的轻响,还有男子细密温柔如潮汐般的呼吸声,合着男子衣衫上一抹淡淡的草药香,在虚无人烟的西界显得格外分明。
如此行了十里路,青鸢终于耐不住了。
“昆仑公子还要跟到什么时候?”青鸢微微回头,上挑的秀眉满是不快和警戒。
“不知。”昆仑公子也是淡淡的驻足,从容的应道。
青鸢一声冷笑,指尖一动,一张符箓携带着无上金光毫不留情的向男子杀将过去。
那张符箓在靠近男子身前三步的地方,似乎是碰上了什么结界,瞬间消散。而昆仑公子依旧神色从容,轻飘飘的道:“凭你的道法,还杀不了我。”
青鸢面色愈冷:“是,公子想跟着就跟着,小女子道法微末,哪里阻止得了。什么时候公子来个后背偷袭取了青鸢的命,我也是无丝毫反抗之力。但是。”
青鸢顿了顿,兀地抽出莫邪剑,在二人中间的山路上唰的一声斩出一道剑痕。
剑意凛然,地入三尺。昆仑公子的眸色起了一丝波澜。
“以此为界。”青鸢乜了眼剑痕,执剑指向男子,冷声道,“从这条剑痕到我……大概十尺距离……如果你靠近我到了这个距离,我青鸢若无力杀你,也必得自尽。”
昆仑公子绝美的瞳仁一深:“可是本公子如今,只是在你身后十步跟着。”
青鸢转过身去,抬脚就走,也不回答。
昆仑公子玩味似的勾了勾唇角,他忽地往前近了几步,与女子的距离已不足十尺。
兀地,刷的一声,整个倾颓灰暗的西界忽的血光大盛,一枚鲜血凝成符箓猛地向男子袭来。
血祭道魂,以道证道,无一不是青鸢藏箱底的杀招。
血光符箓依然在男子身前三步消散不见,但男子也不由驻足,瞧着面前抽出莫邪剑的青鸢,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十尺之内,要么你亡,要么我死。”青鸢瞧着被男子轻松化解的符箓,无奈又不甘的一笑,旋即莫邪剑毫无迟疑的往自己脖子抹去——
“你疯了!”
昆仑公子蓦地脸色一变,指尖一道金光射出,说时迟那时快,哐当一声打掉了女子指尖莫邪。
尽管如此,青鸢的雪颈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昆仑公子瞧着那渗出的鲜血,身形竟有些不稳的一抖,连刚用道法的指尖都微微颤动着。
青鸢的眸底划过一丝疑惑,强大如斯的男子,此刻竟显出一分无助,一分害怕。
“不过就是离你近了一步,便要以死相逼么?”昆仑公子低低问道,声音竟有些嘶哑。
青鸢冷哼一声,重新换上了厌恶的表情:“十尺之外,此生陌路。”
一句简单的话,冰冷无情到极致,深处压抑着晦暗的杀意。
昆仑公子浑身一抖,低头嘿嘿一笑:“此生陌路……好一个咫尺天涯……”
男子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样,一字字撞击在青鸢心坎上,让她竟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句话,她竟然听出了熟悉的意味。
青鸢连忙咬了咬舌尖,甩开这些的奇怪的想法。
她自认为她和昆仑公子之间,关于前几次他陷害自己,就是此仇深重,后来再加上桓夜的亡故,更是让她发誓,此生必手刃昆仑。